作者:长明夜
他说紫阳宫血气太重,华灯不喜欢,华家虽然好,可这样回去,会让华灯的父母担心。所以他选了药清宗。
去了药清宗,华灯就能回来吗?今泽不这么认为。
尽管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他还是叫住沈昼:“反正这个女人都这样了,你赶紧渡劫转世吧!不然她还没死,你就先死了!”
沈昼无动于衷,没有给他一个眼神。
他气急了大吼:“你想放弃一切,就这么留她在身边吗?你能守着她一辈子吗?!”
而沈昼居然笑了,他笑着回:“为什么不能?”
从那个时候起,今泽就知道,沈昼疯了!
他居然想要她的一辈子。
今泽什么也做不了,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好在这个女人总算是醒了。
犹记得他被叫来药清宗,看管这些傀儡人时,内心掀起多么大的惊涛骇浪。
他固然知晓沈昼的强大,视他为不可仰望的高峰,可连他也是头一次明白,这高峰究竟强到什么程度。
华灯不了解今泽的心理活动,她只看到他复杂的眼神,随后那眼神也消失了,因为今泽低下头,和其他傀儡人一样跪了下去。
沈昼蹭了蹭她的头发。
她被他抱着,坐在他膝盖上,这是种抱小孩的姿势。
华灯莫名羞耻,不安分地动了两下,他轻笑出声,拍拍她的腿,哄道:“乖一点,华灯。”
讲真,太诡异了,华灯僵住不动。
她环视一圈,没见到苏意轻,松了口气。
“苏意轻没事吧?”她不放心地问。
“你回来得不算晚,所以,她还没事。”沈昼笑着答。
华灯说不出话,推了推他横在腰前的手臂,示意他放松点。
结果沈昼收得更紧了。
华灯只好作罢。他抵着她的脑袋,姿势极其亲昵,可面前有几万傀儡人,华灯简直头皮发麻。
沈昼浑然不觉这有什么不对,把玩她的手指,凑在她耳边低问:“这里有什么让你不喜欢,所以才要离开我?”
华灯快受不了了,她真的很想解释清楚:“是因为……”
“我知道了。”沈昼说,“是他对吧?你一向最讨厌他了。”
华灯顺着看去,他指的那个人是段译。
青年跪于人群中,双眼空洞,身姿佝偻,全然不知死期将近。
沈昼打了个响指,他炸成了烟花。
除了华灯,没人做出反应。
那些人仍旧跪着,无波无澜。连仇策剑尊都在,之前见过的青阳宗掌门等人也全在其中。
可以说群仙盟,全军覆没。
华灯看了看沈昼,沈昼冰凉的指托起她的手掌,揉捏她食指的骨节:“下一个你想让谁去死?”
不待华灯回答,他将华灯的手随意调转方向,指尖所对,恰是熟人唐逸峰。
他说:“我就知道你不喜欢他。”
于是唐逸峰也变成了烟花。
下一个目标是随袖烟,因为他把华灯的手对准了这个方向。
华灯却收回了手。
沈昼的脸一瞬间阴沉,竟让华灯看到了一万年前那个他的影子。
可他只会比一万年前更难搞,更棘手。
华灯抱起他的脑袋,亲了一口,也不说话,只是看着他。
沈昼面无表情。
华灯又去亲他的眼睛,他眼底的杀气消散少许,依旧是很不快的样子。
她亲吻他的脸颊,他垂下眼睑,收回了随时准备杀人的手。
她亲吻他的嘴唇,含住了,慢慢地咬,慢慢地吮吸,终于他扣住她,狠狠地回吻过来。
所有杀意都被炙热的吻取代。
他不止吻她,还有些别的动作。
他的手掌下,华灯浑身热起来,却在沉醉中睁开眼,见到月光的一瞬,骤然清醒。
这可是外面……!而且还有这么多“人”!
虽然没有人会看,也没有人会记住。
但她绝对无法接受。
当她慌忙要推开沈昼的时候,他钳住她的下巴,逼视她,沉沉地问:“你又想去哪?”
华灯真想把他咬死。
他的手还在,她越来越热,喘息着说:“不是这个问题……你这样我没有兴致。”
沈昼动作一顿。
他阴晴不定地盯了她两秒,忽而收回手,似笑非笑。
她被打横抱起,眼前一闪,来到熟悉的地方。
是断云殿。
她舒了口气,这里不会有人打扰,她还算能够接受。
沈昼踩着云朵,绕过暖炉,来到窗边的榻前。
榻上摆着案几,案几上有一碟鲜嫩欲滴的朱罗果。
华灯记得她曾说过,若能在这里围炉赏雪,吃到朱罗果,那她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
沈昼将她放到榻上,推开窗,外面果然在下雪。
华灯仰头去看雪,蓦地呜咽一声,低头便见到他的手掌。
而另一只手,则拿起一枚朱罗果,递到她嘴边。
华灯张开口,语句几乎不成调。
“等等……你的手……”
“你不是喜欢吗?为什么不吃?”
“现在……不想……”
“吃下去。”他说,“上面的不吃,就让下面的吃。”
华灯身子一颤,再不推拒,艰难地就着他的手指,把一枚朱罗果吃得干干净净。
果子理当滋味鲜美,然而偏偏是现在,他的手向下,而她摇着头,几难吞咽。
囫囵咽下去,根本尝不出味道。
沈昼低头夸奖她:“真棒。”
吃进了果子,也吃进了他的手指。
华灯音节破碎,说不出话。
雪花愈盛,火炉愈暖。
断云殿一派安宁享和。
雪势虽大而无风,华灯背靠窗柩,被他喂着,又吃掉一枚果子。
这真是一份美好的时刻,假如他另一只手能停下的话。
明明都这样了,他还跟没事人一般,亲吻她然后问:“你现在幸福吗?”
幸福,如果你不压着我就更幸福了。
但这话华灯没法说,她只回答了前两个字:“幸福。”
他笑了声,随即吻落了下来,连同雪花一起。
华灯仰着脑袋,神情恍惚。
冰凉的雪落在她身上。
雪花落到她脖颈,而后是锁骨、腰肢、腿侧……
雪密集地飞落,难以招架。
雪水湿润蜿蜒,渐渐融入说不清道不明之处。
火炉发出噼啪一声,火影摇曳。
华灯依稀看见,月亮从云层中探出头,于是夜色多了抹亮光。
分明是夜深时刻,却有人开始享用食物。
细细品尝,就像她吃果子的时候一样。
华灯伸手想要推开他的脑袋。
他乌黑的脑后,还戴着她送的那条发带,山茶花纹于月光中若隐若现。
她的手最终落到他的发丝上,没有将他推远。
暖炉燥热旺盛,窗外疾风暴雪,席卷感官,久久不息。
直至很久之后,雪势小了下去。
华灯无力软倒在榻,背后压住什么东西。
拿出来一看,原来是她最爱的小浣熊玩偶,上次放到这里,忘了带走。
这玩偶还和以往一样,小浣熊模样可爱,露出大大的笑脸。仔细去看却能发现毛绒表面沾染的水渍,昭示着方才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