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长明夜
砰!
指尖尚未触及,一股无形的力量便将他震开,他捂着酸麻的手指控诉:“你有病吧?我碰一下都不行!一只臭老鼠有什么可宝贵的!”
“老鼠?”沈昼放下名单,眼睛看过来的瞬间,今泽太阳穴一阵刺痛,“需要我提醒你,这是一只兔子吗?你的眼是长来碍事的?”
“好了,知道了!兔子就兔子……哎我草,你跟兔子八竿子打得着吗?上次紫阳宫溜进一只兔子你还骂人家丑!”
沈昼说:“你的舌头也不打算要了?”
这下不止太阳穴,今泽的舌头也开始刺痛,他终于不敢吱声,默默地闭紧嘴巴。
两年前他不听沈昼的话,私自跑出去找人寻仇,险些被人用暗器杀死,沈昼虽然及时赶来救他,却也打断他两条腿,碾碎他断裂的骨头。
他在地上痛到痉挛,而沈昼就一言不发地看着,末了说了句:“别再有第二次。”
生怕旧事重演,今泽若无其事转移话题:“那份名单你看完了?没问题吧?”
沈昼说:“就按你的计划来。”
今泽这才重新笑起来,指着山脚的位置:“他们打算在这里埋伏我,真是一群蠢货,我先把这部分人收拾了,然后再回紫阳宫解决剩下那批。”
沈昼说:“可以。”
今泽愣了下:“没了?”
沈昼没什么表情地说:“天亮之前我要回去,你最好快点。”
今泽一言难尽地看了眼天色:“你最近是不是练功走火入魔了?至于吗这么着急?”
等等。他突然问:“这个剑穗是谁给你的?”
他得到的是沈昼饱含警告的冰冷目光。
今泽的心猛然一跳,终于意识到有什么在脱离控制。
四年前,这个男人突然出现,杀死了他那个该死的父亲,将他从牢笼中解脱。
他也曾问过:“你为何救我?”
那个人始终没有回答他。
四年来他见证了沈昼的强大,也见证了他对一切都漠不关心的冷血。他不属于紫阳宫,不属于这天底下任何一个地方。
这次,他看着沈昼,莫名其妙问出同样的问题:“你到底为什么来这里,又是为什么救下我?”
须臾的寂静后,沈昼淡淡回答:“为了一个承诺。”
今泽的呼吸屏住了,试探问:“那你对她也是吗?”
沈昼应该回答“是”,但他漫不经心的视线掠过腰间的剑穗,忽然停住了。
明明山间树木繁盛,几乎没有风吹来,可那剑穗下的流苏却轻轻晃动着,一下一下,怎么都静不下来。
他烦躁地捉住剑穗,让它完全握进掌心。
剑穗终于不动了,安安静静躺在他手里,就仿佛刚才只是错觉而已。
他终于开口,说:“是。”
今泽松了口气,顺势问:“你的承诺是什么?不会是为了她留下来,然后当一段时间的凡夫俗子?”
后半句是玩笑的语气。
沈昼松开手,仙剑和剑穗一起被传送至芥子空间。他漠然地说:“你想多了,我不会为任何人留下。”
今泽点头,随口问:“那就好,所以你明天不回去了吧?”
沈昼说:“回去。”
今泽:“……”
那你他爹说个屁!
这个话题是无法继续了,他拍拍衣摆起身,开始活动筋骨。
“山下的人怎么处理?”
“随你。”
今泽舔了舔嘴角,眼底浮现残忍的兴奋。
“群仙盟这么对你,追杀你四五年,你就不想把他们一个个踩在脚底,碾成渣滓吗?”
沈昼:“不想。”
今泽顿时噎住。
他不甘心,想从这个人脸上看到一丁点波澜,可惜没有。
他只听到沈昼说:“这个月不要再联系我,我解决了事情会来找你。”
“?”今泽差点喘不过气,“我才元婴期,你把我一个人放在紫阳宫,是想我死吗?”
“这是命令。”沈昼说,“服从。”
今泽憋屈地呲了下牙,沈昼投来一眼,他顿时神色一凛,目不斜视。
随后他就看到沈昼抬起手,记忆中的疼痛袭来,他死死闭上眼。
然而那只手没有落到脸上,什么东西顺着额头注入识海,微微疼痛。
“什么鬼?暗害我?”他惊慌地抱头。
“剑意。”沈昼言简意赅,“渡劫之下,无人可伤你。”
今泽脱口而出:“那渡劫之上呢?”
话刚出口就看到沈昼轻鄙的眼神,明显对他的智力产生怀疑。今泽也反应过来自己说了句废话,只好心里骂两嘴假装无事发生。
现如今九州明面上的渡劫期有三个,实际只剩两个,因为他那个倒霉老爹被沈昼一剑劈了。
剩下两个无大事不出山,他们敢来紫阳宫,沈昼一定会知道。
“这剑意只有一道吗?”今泽摸着额头,暗搓搓期待。
沈昼说:“三天凝结一次的剑意,你还想要多少?”
今泽笑嘻嘻:“起码得八、九道吧。”
对此沈昼的回应是:“比起为你浪费这么多精力,我宁愿看你去死。”
今泽还没来得及表达不满,突然后腰一痛,被沈昼一脚踹下山崖。
猎猎风声中,男人的传音响在耳畔:“去解决他们,让我看看你的能力。”
“沈昼老子早晚给你扬了!”
今泽的叫骂和身影一齐消失在山脚下。
沈昼平静地垂眼看着。
四年,今泽成长为了他曾预估的模样。
这就够了。
至于群仙盟的杂碎,他从来不放在眼里。
世人都以为他心怀仇恨,可其实恰恰相反。
他当然不会恨这些无知且弱小的蝼蚁,他不恨任何人,也不在意任何人。
他要撕裂、要杀死的,要亲手塑造又毁灭的,从来只有他自己。
这就是他的道。
*
沈昼走后,鉴于时间尚早,华灯没有立马进入仙灵珠,而是和苏意轻一起捉了只山鸡,烤好后分着吃了。
她们吃鸡的时候,还遇到一点小插曲,有个白衣女人追着一头凶兽,误入附近的树林。
苏意轻叼着鸡腿抬头,惊讶道:“虞师姐,你怎么会在这?”
华灯跟着看过去,恍然记起,这就是那个上届仙门大比的冠军,她在宴席上见过一面的虞蘅。
虞蘅一条白绫了结了凶兽的性命,收起法器向她们走来,微笑说:“好巧,苏师妹,你们也在这里。”
“师姐你不是负责看守天级法宝吗?”苏意轻给她拽了块鸡翅。
虞蘅摇摇头,没有接下,温声回应:“那边还有人看守,倒是这条凶兽状态不对,我接到消息就过来看看。”
华灯本来不想和陌生人接触,但“天级法宝”四个字还是让她产生了兴趣。
这可是她的重要任务,整整五十年寿命。
于是她也起身,对虞蘅道:“虞师姐,初次见面,我是华灯,药清宗的弟子。”
虞蘅站在花树旁回头,这里的木槿花开得很盛,清淡的香气萦绕在她周围,恰如她这个人一样。
她对华灯嫣然一笑,春水般的眸子泛起涟漪。
“你好,华师妹。”
她从袖子里取出一瓶丹药,递了过来:“这是补灵丹,你们这两天也累了吧,可以补充下灵力。”
华灯没有不能收礼的意识,反正不管是什么她都能还回去更好的,当下接过药瓶,笑着道:“那就多谢师姐了。”
话虽如此,却并没有用,而是随手揣进乾坤戒。
她体质特殊,又有女主buff加成,习惯了对人保持警戒,无论男女。况且比这好的药她有的是,确实用不着。
虞蘅目光闪烁两下,没说什么。
她详细调查过,华灯家世不凡,天资出众,从小众星捧月,自然不会特意给她一个非亲非故的人面子。
可惜了她融进丹药里的戮仙散,几十年只炼出一点,就这么白费了。
“来啊虞师姐,你坐这吧,尝尝我的手艺。”苏意轻腾出位置招呼她,华灯也没有反对。
虞蘅面色如常地坐下,和两人攀谈。苏意轻吃腻了烤鸡,开始煲鸡汤,华灯则继续问些有的没的,试图套出天级法宝的消息。
过了会,对面的苏意轻从白雾中探头:“师姐对气味敏感吗?”
虞蘅不解其意,答道:“我倒没有这项能力。”
“那就好。”
苏意轻开始煮螺蛳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