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长明夜
华灯迟疑了下,似乎在纠结什么。
沈昼将她抱到腿上,拂开她的发丝:“不用担心,我会回来。”
华灯抬眼:“活着回来?”
沈昼像是觉得好笑:“你担心我会死在那?”
华灯小声说:“不是说渡劫期的天雷很厉害,起码一半冲击渡劫的修士,都折损于此?”
所以两千年来,九州的渡劫期,也只有仇策、云行、风池三位。
沈昼轻蔑道:“那是因为他们没用。”
华灯:“好的知道了。”又被你装上了可恶。
沈昼看她:“你在骂我。”
华灯面不改色:“没有,我在夸你很厉害。”
沈昼掰过她的下巴,居然用了傀儡术:“你在骂我。”
华灯不由自主:“对,骂你,怎么了?”
沈昼饶有兴趣地追问:“你骂我什么?”
这次没了傀儡术,华灯试探地说:“王八蛋?”
沈昼:“继续。”
华灯这下来劲了,骂出她想说很久的词:“混蛋,无耻,流氓,恶棍,人渣——”
他又缠了过来。
一边挑逗她的唇舌,一边啄吻她的唇角,喘息着说:“继续。”
华灯揪着他后背的衣服,津液控制不住地从嘴角流下,她颤声说:“衣冠禽兽,道貌岸然,伪君子——”
“继续。”
继续什么继续!你就是想被骂吧!
“你是狗吗?混账,不许咬……疯子……”
*
万幸这次华灯没晕过去。
大约是觉得时候到了,沈昼终于舍得放过她,也舍得从这幽闭的木屋内离开。
华灯恨恨地抹了把红肿的唇角,跟在他后面走出木门。
他们穿过一扇又一扇门,那些回忆不断循环上演,终于来到最后一扇带锁的门前。
沈昼一把扯开枷锁,走了进去。
这里的环境她见过,是虞菀记忆中,万剑堂的模样。
偌大的房间内,薛子非跪在地上,周围是影影幢幢带着剑的人,她有意低头不去看,只随着沈昼的步伐前进。
快走至门口时,身后一声巨响。
薛子非自爆了。
继而是慌乱的喊声,以及掌门等人的怒吼。
华灯不敢回头,跟着沈昼向前。
忽然,剑光划破半空,几道人头落地的钝响后,叫声戛然而止。
万剑堂的门被人破开,一袭白衣的少年御空而来,华灯踏出回忆的最后一刻,不经意对上他空洞死寂的目光,恰如当年五岁时一样。
……
他们轻易地走出了东海。
传说中困住无数高手的麒麟狱,对沈昼如入无人之境,华灯来到海面,才发现过了仅仅一天。
见到他们,原本蹲在岸边的今泽瞬间起身,左护法也跟着投来视线。
今泽一个箭步冲上来,刚要张口询问情况,就见沈昼牵着华灯的手说:“你怎么在这?”
他脚步一刹,宛若吃了苍蝇:“不是?我草?我怕你死在那没人帮我处理公务行吗!”
沈昼说:“滚吧,雷鞭三十你以为能逃掉?”
今泽小小地心虚了一把,嘀咕道:“谁想逃了?老子敢作敢当!”
沈昼懒得搭理,直接带华灯离开,华灯笑着挥手和他们告别。
两人的身影消失不见,今泽却迟迟没有离开,罕见地陷入沉默。
左护法上前一步:“走吧少主,你的雷鞭……”
今泽跳脚:“你能不能别提这事了!”
左护法淡定地哦了声。
今泽抓了把头发,烦躁地叹息:“你看到那个女人了吗?”
左护法:“看到了。”
今泽苦笑:“我让她拔了问心剑。”
左护法一怔:“少主,这不合适。”他深深蹙眉。
问心剑与寻常法术不同,它测的不是感情,而是心。凡能拔出剑之人,必是情根深种,至死不渝,半点做不得假。
感情会变,而人的真心只有一个,不死不休。
今泽对着他们离开的方向,仿佛感慨般说:“我知道,但她拔出来了。”
左护法:“……”他的表情变幻几次,最终什么也没说。
今泽看过来:“你说我该告诉他吗?”
若是从前,左护法大概会摇头说不知,但这次他说:“属下以为,应该。”
今泽低头盯着脚边的断崖,沉思无言。
四年前,他偷偷跟着沈昼来过这里。
那个男人经常不言不语,抱着薛子非的魂灯坐在这个位置。
从日出到日落,从春末到夏初。
直至一场大雨后,他再来此地,不见沈昼的踪影。
微风徐徐,海面掀起层层波澜,偶有鱼儿跳出水面,也很快消失不见。
今泽缓缓转身,把问心剑取出,攥在手心。
左护法不知道沈昼过去的事,而他不同,他知道这个人等了多久,不能有一丝一毫犹豫。
他手一扬,将那柄剑扔入水中。
波浪转瞬即逝,他终于下定决心:“这件事,绝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
左护法沉默地看向他,半晌问:“那您告诉我做什么?”
今泽说:“我怕自己一个人保守不住秘密。”
左护法:“。”
*
华灯刚上了马车,还没来得及喝口热茶,转头就发现自己的大床被某个无耻的家伙霸占了。
她叉起腰站在床边:“这是我的床。”
沈昼闭着眼,手一捞精准攥住她的手腕,说:“一起。”
华灯根本没来得及反应,直接被拽倒在床上,所幸他的手及时接住,没感到疼痛。
他把两人中间夹着的浣熊抱枕扔到一旁,搂着她的腰说:“可以了。”
华灯在他怀里挣扎:“谁要跟你一起!”
挣扎半天无果,她气得踢了一脚:“你不是要修炼吗?”
沈昼:“躺着修炼比坐着舒服。”
华灯翻身去扯他的脸:“你舒服了,那我呢?我好好的地方凭什么给你一半?你还扔我的抱枕!你脸皮怎么这么厚?”
沈昼睁开眼,眼底没什么情绪,但华灯仿佛嗅到危险的小动物,嗖地退后不少。
他说:“别闹了,睡觉吧。”
华灯:“我闹?你还讲不讲理?你以后再也没有工资了知道吗!”
“可以。”沈昼说,“那就给点别的做报酬。”
“嗯……”
又是一阵令人心跳加速的缠绵,华灯气喘吁吁别过脸,推着他的下巴说:“你干嘛呀,我正生气呢……”
沈昼顺势用下颌蹭了蹭她的手:“别生气了。”
华灯不知该气还是该笑:“除了这句你还会说什么?你不是看了很多书吗?”
沈昼按下她的手,将她重新抱回来。
“那些书没意思。”
“什么有意思?”
“你。”
说完,好像怕她没听见,又盯着她的眼睛说了遍:
“——你。”
他露出一种华灯从没见过的,甚至称得上柔软的眼神。
就在她因此恍惚的一瞬间,又被他捉住机会,捧住了脸庞。
昏昏沉沉间,她似是而非地想到——
朕就这么原谅沈贵妃,会不会太娇纵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