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月捣药
一瞬间,扯紧了整个教室里学生们的紧张感!
刘卜温近乎头皮发麻的看着站在最前方的那个人,情不自禁握紧了拳。
如同战争即将被打响一般。
所有人都觉得,距离县试结束没几日,下一场应该还有很远时间。可被童启一写出来,不知为何,却有种迫在眉睫之感。
似箭锋破风而来,直冲所有人的眉心。
令他们连原本好奇‘这块黑漆漆的板子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想法,都直接抛在了脑后。
只剩下滴滴答答倒数的声音。
童启痛心疾首的站在讲台上,大声讲道。
“你们瞅瞅你们写的试卷,我想过你们的基础会很差,但万万没想到,竟然会差到如此地步,整个班,五个人,竟然没有一个能够达到及格线以上分数的!震惊、荒唐、难以想象!你们晚上,是怎么睡得着的啊?失败,谁都有过,可屡战屡败,却不懂得总结失败的规律,寻找原因,任由它糊涂下去,这便是你们的愚蠢了。”
“下面,我念到的名字,上来拿你的试卷。”
被童启劈头盖脸骂了一通,学生们尚来不及反驳,接过手中的试卷,当看到分数时,又纷纷熄了火。
露出一副惭愧心虚的表情来。
分数最高的,是吴韧,只有五十七分,最差的,则是刘卜温,才二十三分。
二十三分,放到现代,光是选择题瞎猜,也不至于会如此低!
原本还想着他们好歹县试副榜,底子不错,补起课来很容易,结果呢,这不错个啥啊!怪不得他随随便便,临时抱佛脚一个月,就能考中县案首呢!
若伊川都是这个水平,那也没必要往上考了!
童启隐隐有些失望,决定彻底实行高压政策。
他敲了敲讲台。
“从今日起,我们要正式开始县试的准备工作。目标,就是下一次县试的前五名。”
不等众学生反驳,童启打开教室内的白炽灯,俯视着所有人。
高大的阴影投射在墙壁上,威压十足。
“别急着说做不到,你们可以先看看周围的环境待遇,再回复。整个伊川,我敢说没有第二家私塾,能有你们的待遇好。多少人冻得瑟瑟发抖,点着蜡烛照明,都无法看清书上的字,而你们坐在教室里,风吹不到,雨溅不到,二十四小时不必发愁任何琐事,就这样,连个县试还考不中,那
你们现在就可以掩面离开了,简直是浪费家里人给你们掏的学费。”
他将卷子上的分数一一陈列在黑板上,不容置疑的宣布了后续的安排。
“从明日开始,我们实行半封闭式授课。给你们半天的时间回去收拾东西,之后的每个月,除了初十、二十、二十九或者三十你们可以回家探望父母,其他的,必须留在学校里,一同吃住。学校内会配有食堂和厨娘,负责你们的一日三餐,至于住宿,你们将统一住在学院南边刚收拾出来的学生宿舍里,汪启元、吴韧住在101,刘卜温、常仕进住102,杨舟万你暂时一个人住,每三日,会有宿管老师进行卫生检查,不合格的扣分。不允许带小厮,不允许带太多的个人物品,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别想着假手于人。”
“衣服什么的,也不用带,只需拿换洗的内衣即可,学校里分发有校服,只要入校,必须穿戴整齐。三日后是三月一日,正式举办开学典礼,可以允许学生家长观礼,其余时间,不允许学生家长探望,送东西。”
“以后学校每月一考,大家最好做好经常考试的准备,因为每次都会张榜公示。前三名,有奖励,持续吊车尾超过八次,不仅需要单独补考,还要请家长,一同聊聊你的教育问题。”
“都听明白了吗?好,今日就先这样,下课。吴韧,你单独跟我来一趟。”
童启说完,直接将校服和宿舍楼的钥匙分发给众人,然后转身离开了。
丝毫没有想过他的这一番话以及分发下来的东西,会给学生群体里带来多大的风浪与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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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拐右拐,童启带着人一起来到后院,找到了那块大概两亩左右的试验田,指着说道。
“以后你的学费和住宿费,就用这块耕地里的所有收成作为顶替。学杂费已经统一免了,这地里的产出如果多出实际价格,便属于你个人所有,少于实际价格,则需要用奖学金和各种补贴作为补足,如何?”
吴韧眼睛一亮,有些难以置信,紧接着便是眼眶一热。
目前华夏书院入学的这几名学生,家庭条件其实都不算太差,毕竟能在这个年代读的起书的,还是少数。
唯有吴韧情况比较特殊,童启提出可以用勤工俭学的方式。
他还以为会像是兄嫂一般,做各种杂事,没想到,竟然会是种地!
这个时代,大多数寒门士子都有下地的规矩,对于农活来说,并不算陌生,耕读结合,本就算风雅之事,即便将来入朝为官,也落不了任何话柄。
这哪里是勤工俭学啊?简直就是做慈善啊。
吴韧看着眼前的田地,感动的说不出话来,转头哐当一声,直接给童启跪了下来!
童启:!!!
“山长的大恩大德,韧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将来万死,必报答您今日的体贴与温情!”
童启:……?
什么温情?
他挠了挠头,看着如此大的一块闲散农田,默默的收回了“不行还可以再商量”的话。
第7章 穷亲戚
这些天,童母过得很迷惑。
丈夫出去走镖,大半年渺无音讯,本就够忧愁的了,大儿子又因为意外落水,差点丧了命,让她几度崩溃。
好不容易刚恢复了点儿,眼瞅着启儿可以出门了,她刚松了几口气,可谁知兄嫂却从县城里跑来,硬说什么她儿子被神仙收为了徒弟,考上了县案首之类的?
简直荒唐!
县案首哪里是那样好考的?
虽然启儿之前的确说过,他在沧澜山被一个神秘高人教导的事,可那才多久,怎么可能就突然考上县案首了呢?
青天白日,便是做梦也没有这样梦的。
可不止兄嫂,就连街坊邻居也这么说,还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这一下,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起来。
难不成……确有其事
“你瞅瞅你这母亲当的,怎么连这都不清楚,哎呦喂,从小我就看这启儿出身不凡,果不其然!要我说,你们家这也是熬出来了,祖坟冒青烟,竟还有这样的造化!听说那高人连书院都给启儿建好了,富丽堂皇,跟仙宫似的呢!你可别忘了多跟你儿子提提我们这些亲戚才是,这都是提起萝卜带起泥的关系,何必跑那么远去收什么徒弟,他云宝、富宝两位表弟不也在家闲着吗,一起带过去给那什么高人看看,同一个师门,也好帮着说说话不是?”
二嫂子笑的讨好,拉着童母的袖子亲热的活像是一个人似得,二哥却板着脸袖着手,站在一旁不做声。
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
童母冷淡的将自己的手抽出。
她爹妈死的早,大哥憨厚老实,一向不管事,二哥倒是精明狠心,偷了家里的钱在镇上置了业,娶了老婆媳妇,日子过得风声水起。启儿刚落水时,她为了买药,急着借钱,求上门去,可他家非但不借,还说了不少难听的话。
什么“这就是咱们穷人的命”、“治不好了,反正是累赘趁早放弃”之类的,到现在,她还怒气未消呢。
如今看启儿好了,反倒想起来沾光了?
呸,别以为她不知道那几个孩子,什么云宝、富宝,名字起的倒是好,可从小到大,性子都被惯得上天了,哪里是个读书的命?还想让他儿子帮忙引荐?想的倒美!
“八字还没有一撇的事,许是谣传也不一定,等他回来,我自会问问情况,就不劳嫂子操心了。”童母客气而疏离的笑着。
二嫂子不屑的撇撇嘴,见问不出话来,干脆蹲在院子里,等童启回来。
不止她,左邻右舍听说此事的人也都好奇到底是不是真的。
沧澜村村长童家岙伸长了脖子等在王婶家门口,心里上上下下,忐忑又激动。
作为村长,沧澜山被人买下的事,他早就听说了,可对方具体买来做什么用,却始终不知。
县里刚传来消息,说是建了一座书院的时候,他还堂皇畏惧,生怕村民们哪天不慎扰了贵人的兴致,闯了祸。
可紧接着便听到买下的人是自己村里的童启!他考上了县案首,要经营书院收徒弟!顿时激动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们这地界,穷乡僻壤,一向连个马车都少有踏足,就只有一座山,平日里够砍砍柴用,没有任何助力。
哪能想到,还能出个童生,沾沾文气?
于是,等童启解决完学生问题,拿着满满当当的束脩放假回来,看到的便是近乎半个村的人都乌央乌央蹲守在了自家的门口处,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吓得他还以为是家里出了什么事,连忙挤了进去。
一问,才知道原来都是找自己的。
听着村长手舞足蹈的反复确认,童启哭笑不得,“是,他们说的县案首确实是我,但那书院是我师父的,我只是暂时帮忙管理。嗯,今年的徒弟已经收完了,再多教不下,您放心,我也是乡里的一份子,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定直言不讳。”
一番话,令村长喜不自禁,直拍着童启的肩膀,连称“好小子”。
这可是自己村里出来的第一个文化人啊!
而且还会源源不断带着更多的文化人过来!
假以时日,还怕他们村子里出不来当官的吗?怎么也得使劲儿笼络住啊!
感受到了村长出奇的热情,童启沉吟了一下,突然想起什么,“这样,正好我们书院如今需要一个帮忙看守大门、保护学生安全的人,薪资虽不算太高,一个月只有200钱,但管吃管住,待遇还算不错。如果村长有合适的人可以推荐一下的话,那便算帮了我大忙了。”
200钱,在大奉朝,确实不算太多。
可在这种村子里,却俨然已经是极好的工作!
看着周围一瞬间亮起的眼睛,村长连忙拦在众人面前,将童继本给拎了出来。
那人看起来不过三十多岁,但身高壮硕威猛,干练十足,隐隐有种行伍之气,可手上却拄着一根拐,走起来一颠一跛的。
村民们见到是他,争抢的心顿时绝了。
“若是别的,我没准还真不好说,但若只是看看大门,保护学生什么的,你继本叔绝对可以!”村长激动的紧拉着手里
的人,生怕童启会嫌弃,道,“你别看他腿有点毛病,但以前可是正儿八经上过战场的!有一把子力气!且不必给他薪酬,他家里人都死绝了,只剩他一个,只要管吃住就行!”
身为沧澜村的人,童启自然听说过童继本的情况。
他家世代捕猎为生,前朝战乱,村子里好几次遇到山匪,都是这童继本家里的人带着钢叉保护的村民,但可惜没熬到新朝,便都死光了,独留童继本一个,等他从战场受伤回来,又瘸了一条腿,去给人做工搬东西,哪里都无人收,一来二去,就熬到了现在,基本上相当于村里的五保户,属于村长最头疼的问题。
童启打量两眼,直接敲定了下来。
“若是继本叔,我自然放心。但不给钱肯定是不行的,这样吧,一个月薪资还是200钱,管吃管住,若继本叔心里实在过不去,平日里可以多帮着我做点其他的事,管理管理学生的课间操,帮他们锻炼一下身体之类的,如何?”
童继本连忙应下。
童家二嫂子站在旁边,看着童启一顿安排,早激动的不行,不等他们话音结束,便连忙上前争抢道,“哎呦呦,你可别忘了你二嫂子家啊,启儿,咱们才是真正的打断骨头连着筋呐!你富贵了,可不能不管我们这些穷亲戚!”
“您是……”
童启有些陌生的看着来人,见到一旁的童母连忙摇头,便知晓不是什么好的关系。
“我是你二舅母啊!你忘了,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旁边的村民冷笑道,“什么二舅母?黄鼠狼给鸡拜年才是真的!童小子,不必搭理这人!上次你母亲去他们家借钱给你买药,还被她骂喂了狗也不便宜你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