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朝堂皆是我弟子 第85章

作者:月月捣药 标签: 情有独钟 系统 爽文 科举 穿越重生

  远至环县!

  曹家上上下下六十多口人,被发卖的被发卖,被判刑的被判刑,最后只剩下六个嫡系,一肚子委屈,有苦难言,来不及辩驳,便踏上了离京的路。

  一路上受尽冷眼折磨,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还未到达目的地,便已经因高热死了两人。

  曹钟诚抱着自己的发妻,哭的痛彻心扉,小孙子刚刚殁了,陪伴大半辈子的妻子又离他而去,这世上,哪里还有比这更悲惨的事情?

  “都怪我,都怪我啊!”

  若不是他看不清局势,误信了那四皇子,也不会在年近晚年,还遭此大劫,更重要的是拖累了家里人,今后还有何脸面,再去见地底下的列祖列宗呢?

  曹婉欣满眼含泪,端着水过来劝道,“爹,娘和辉儿本就身体不好,担不住这路上的辛苦,如今去了,反倒是一种解脱。您身子要紧,都已经两日没吃过任何东西了,好歹喝点水,咱们这个家,还需要您撑着呢!”

  “是呀,咱们家里还要靠您呢,您可千万不能出什么事啊!”

  大嫂刘氏站在旁边跟着一同抹泪劝道,这才让曹钟诚多少缓过来了一些。

  “衍儿呢,他如何了?烧可退了?”

  问及丈夫,刘氏忙回道。

  “已经退了!昨日从官差大哥那里借了一副药,勉强灌了下去,只是腿上的伤,依旧还是不好……”

  那哪里是不好?

  是已经快烂了!同行的官差曾半路揭开看了一眼,差点吐了出来,那黑紫色的伤口已经有了腐烂之意,臭味熏天,即便撑到了环县,想必也是治不好了,只能锯掉。

  一想起丈夫那样风光霁月,如青松般骄傲的人,今后都只能躺在床上,苟延残喘为生,刘氏便忍不住心中阵阵发痛。

  旁边的曹婉欣也只能跟着默默垂泪。

  去年,她还在京城里和闺中密友岳灼华打赌,说今年珍品阁上新的第一波首饰,自己的未婚夫会不会替她抢下,可谁知今年便发生了这样的事,原本说好的亲事,也吹掉了。

  好好的家,就这么四分五裂,只因为圣上的一句话。

  多么可笑。

  但凡真正经历过这种事的,都很难不对这朝廷报以怨怼。

  什么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再厉害的人物,来到这环县,都得被磨掉一层皮,再也记不得家门之地!

  由于挨着边境,又地处荒凉,每年被流放至此的犯人,不在少数。

  县令大人早已经形成一套固定的逻辑方式,那便是别管你是谁,统统去做苦力去!

  能活的下前三个月,再说分配之事。

  男子们,从未拿过锄头的手和肩膀,如今个个却要扛起比自己身体还要重的泥沙来,修筑城墙。

  女子们更是不得闲,整日忙着下地、开垦、劳作。

  从睁眼开始,便在干活,稍有歇息,看守的衙役便会一鞭子抽打过来。

  这尚不是最惨的,最惨的还是数此处临近西夏,有大部分的西夏人在当地为虎作伥,欺压百姓,动不动便以劫掠女子羞辱为乐,可城内的县令却压根不管,不仅不阻拦,还隐隐有着讨好奉承之举。

  这便使得不少有姿色的女子日夜惊恐,连睡觉都不敢睡熟。

  尤其刘氏与曹婉欣,两人怎么也曾是京都小姐,一张貌美的脸无论怎么遮掩,哪怕被抹上锅底灰,可那细嫩的皮肉,也照样难掩惊艳,走到哪里都能吸引过来一片垂涎的目光。

  还未入住多久,便已经有不少人盯上,跃跃欲试。

  曹婉欣夜夜颤抖,含着泪祈求岳灼华的早日到来,对方自闺中起便始终护在她身前,临走时,更是答应了她,不论如何定要见她一面。

  她想着,起码要忍到对方过来,亲眼见过之后,再去寻死。

  否则岂不是毁约了吗?

  而官道上,岳灼华也确实为了那约定,拼命往环县赶去。

  因着被父亲关了禁闭,她难以走正道,更没有通关文书,所以只得称病让丫鬟暂替着,自己则趁着夜黑风高,悄然换上了夜行衣,钻入了柏大将军巡边的军队中。

  等被发现,已经走了一半的路,无可折返,更难以被送还回去。

  柏弓良气愤不已,指着她怒道。

  “你啊你,一个女孩子,怎么就敢独自跑出来?若是出了什么事情,我又该如何向你早去的母亲交代啊!”

  岳灼华低垂着头,偷偷拿眼打量着舅舅的神色,见他虽懊悔担忧,却没有多少严肃的样子,便知事情不大,顿时顺着杆子往上爬,上前讨好道。

  “舅舅,我的功夫您还不知道吗?出不了什么事情的!再说了,我一早就打听好了,特意等您的车队经过,这才跟上来。求求您了,我只是想要去见婉欣一面,她从未吃过苦,没有我的话,也不知道能不能适应环县的环境,我保证,一见到她,确定其安定下来了,便立马离开,绝对不会给您添麻烦的!”

  柏弓良看着岳灼华祈求撒娇的模样,终究还是不忍心,只能同意下来,但是也再三警告,不准其乱跑,无事的话,更是不准其擅自下马车,必须得一直跟着自己,寸步不离才行!

  否则一旦被发现身份,便要立即将她送回京城去,绝不轻饶。

  岳灼华忙应下,再三发誓,这才勉强罢休。

第68章 初次相遇

  环县多沙,干燥少雨。

  越往西,便越是荒芜。

  柏大将军带着护卫,轻承少骑,刚靠近城门口,便引起了不少百姓的注意。

  “咦?柏将军!是柏将军回来了!!”

  “什么?柏将军回来了?真的假的?”

  “啊啊啊柏将军你终于回来了,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柏将军,柏将军我们想你啊!”

  瞬间慌乱的人群将整个马车围得水泄不通,难以前行半分,柏弓良骑在高头大马上,俯身一一和人打着招呼,颇有些难以招架这份热情。震天般的哭声喊声直接惊动了门口的守卫,急急上报给了当地的县令大人及巡检司司长。

  两方忙派人前往维持治安,可饶是如此,也难以阻拦越来越多聚集起来的百姓们。

  大家就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终于找到了家长一般,喋喋不休的与柏弓良谈论着他走之后环县的事情,看似不过两年的时间,可却没有一个人忘记了柏家军仍在此处守卫的模样。

  他们需要柏大将军的回来!更需要为他们撑腰的人在!

  岳灼华坐在马车内,透过窗看着百姓们脸上的急切与紧迫,心脏疯狂的跳动着。

  她一直知道自己舅舅的伟大之处,尽管所有人瞧不起武将,可难以否认的是,正是武将守住了这片江山,致使大奉朝能有如今安居乐业的模样,而现在亲眼所见的拥捧,恰恰是最有力的证明!

  她目光一点一滴的划过这陌生的领域。

  即便破旧,不如京城繁华,可却令人倍感亲切。

  因为这便是她舅舅和大伯父驻守了大半辈子的地方。

  是所有功勋、意义的所在地。

  柏弓良俯视着激动的人群,内心同样骄傲不已。

  可令他感到忏愧的是,自己注定无法回应这份希冀。这一次,他只是为了私事而来,而保卫西北,保卫环县的任务,早已经被圣上分派给了其他人,并不属于他。

  望着大家失望的眼神,柏弓良及其队列里的副将,纷纷沉默下来。

  时势造英雄,时势也限英雄。

  他们能如何?不过是听令行事

  ,以圣上的喜恶为一生罢了。

  骤然经历了这一遭,柏弓良来不及休整,只得带着队列暂时入驻了环县最有名的客栈中,准备等第二日清早,再亲自前往县衙,拜访吴大人,疏通曹家的事情。

  可没想到,正因着这一场阵仗,反倒提前得罪了对方,令其愈加愤怒嫉恨起来。

  环县县衙内。

  吴县令气哄哄的将身上的官服一把扯下,扔在椅子中。

  神情难掩憋闷。

  “妈的,他什么意思?一回来就给我搞这么个下马威,难道是故意给我看的?我好不容易花了两年才树立起的威信,他只露了这一面,就直接让我白干了?哼,这群不记恩的白眼狼贱民,竟然还敢拉着他哭诉,哭诉什么?老子勤勤恳恳,哪里不如他做的好了?难不成以为老子愿意呆在这种鬼地方吗?他一个武将,也敢如此放肆,等着吧,看我不整死他!”

  有着县太爷的这句话,第二日,柏大将军登门,面对的便是脸拉的比鞋底还要长的文书们。

  “烦请通报一声,就说柏弓良前来面见吴大人,想要寻个旧友,照拂一二。”

  柏弓良放低了姿态,客客气气道,可对方却只是懒洋洋抬了个眼皮,表情漠然。

  “哦?旧友?谁啊?报上来我听听,抱歉啊,近几日县太爷事务繁忙,没空见面,有什么,跟我说即可。”

  岳灼华一身男装,紧紧跟在自家舅舅身后,闻言不由抬起了头来。

  柏弓良犹豫一二,只得将曹家的信息一一递出。

  可那文书却只是翻了翻,便直接否认道。

  “抱歉,我们这里没有这个人。”

  “怎么可能没有?他们家几日之前就应该到了才对,这可是圣上亲旨,难不成你们还敢阳奉阴违?”

  许是听到岳灼华的“圣上”二字,那文书这才稍稍收敛了一些态度,可仍旧不愿配合,道。

  “既如此,那估摸着便是记在了别的册子上,需得我细细翻找个几遍,才能找到,你们先回去等消息吧。”

  没想到这里的人竟然会如此粗俗无礼,岳灼华憋了一肚子的气,可在舅舅的眼神暗示下,也只得强忍下来。

  一出了县衙,她便立马争辩道。

  “舅舅,方才为什么不让我开口?那人分明是故意搪塞,不愿查找,不过一个底部文书,竟然敢对一位将军如此态度,简直荒唐!”

  柏弓良无奈的解释道,“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这乃是吴县令的地盘,对方隶属于三皇子旗下,其母更是三皇子小时候信任的奶嬷嬷,你便是生气,又能如何?难不成还敢为此得罪三皇子吗?再等等吧,没准过几日等对方消了气,便好了。”

  原本如此以为,可这一等,便是三五日之多。

  每日他们派了人前往县衙询问消息,得到的均是还未查到的敷衍话,随着时间渐渐逼近,柏弓良也不由焦急起来。

  他在朝廷里请的假一共只有十五天,光路上来回就得□□日,再等下去,连人都见不到,就得调头回去!

  不能再这么被动下去了。

  岳灼华早已经忍不住换了衣服,顺着市井里打听起流民村来,整日早出晚归,挨家挨户寻找着曹家的踪迹。

  可毕竟流民村大的很,且还有着巡检司,日夜巡逻,要找起来,哪里那么容易?

  事情就此陷入僵局。

  而童启,便是这个时候,带着人正式进入的环县。

  一路上,他晕晕乎乎,几乎没有任何精神头,从始至终躲在马车里,等休整好了,好不容易从客栈内走出,却发现不少人像是看西洋景一般紧盯着他,回头率高到出奇。

  “怎么回事?他们在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