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羊不服
每次念到“交叉感染”这个词,他总觉得有些别扭。仙子的词奇奇怪怪,倒是十分贴切。保长与本地住民熟悉,说的话容易让百姓信服。
然而不等他说完,下面已然闹闹哄哄。
大家这么积极,一来是对大人物心生敬畏,二来早听闻有位仙子断案如神,正在到处主持公道。
一对夫妇推推搡搡,不过二十,却布满风霜。
妇人犹豫道:“大郎,狗蛋是不是被老李头偷的,听说仙子什么都知道,奴家想求问一翻。”
丈夫是个老实人,闷声道:“那样的大人物怎会搭理咱们泥腿子。”
按理一家只能出来一个,但现在秩序初建,为了某些目的,两人都出来了。
她口中的老李头正是邻居,正好站在附近,听罢,嚷嚷道:“你这蠢妇,说了多少次,我没偷你家狗蛋。”
夫妻俩没想到邻居就在旁边,顿时眼红:“就是你偷的,可敢找仙子对质?”
老李头顿时心虚,憋着气:“仙子何等人物,也是你能攀扯的?”
周围人见状,欲要推搡起哄,奈何只得站在石头跟前、三尺开外。
动静还是传到了台上。
于清浅看过去,夫妇二人正扭着老李头穿过来,本来气势正强,见了于清浅本人,顿时瘪了下来。
“干甚干甚,你这妇人,说了没偷你家狗蛋!”
台上,前排的保长看着地上扑跪的三人,哽了下。殿下和仙子命令每家每日只能出来一人,这夫妇二人同时出现,要是被发现,恐怕要治他一个看管不当的罪名。
当下只想让这几人赶紧离开,保长偷瞄一眼于清浅和太子,复厉声道:
“刘家夫妇,殿下和仙子在此,也敢冒犯?来呀,拖下去……”
三人哪里还想着什么告状,连连求饶:“小人知罪,求老爷饶命,求老爷饶命。”
几名壮汉走上前,准备将人拉下去。队列整齐的百姓也失去一开始的轻松,纷纷噤声。
却见仙子挥手,一阵仙音传来:“何事?”
夫妇二人瞬间有了力气:“求仙子为小人做主,这丧良心的老李头,偷了我家狗蛋,将他,将他……”
于清浅凝眸看去,那老李头贼眉鼠眼,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偷人家小孩卖钱,确实丧良心。】
太子捻了捻手,觉得神人天真的时候也很可爱。
于清浅望向老李头:“可有此事?”
老李头大喊冤枉:“回禀仙子,小老儿是刘大郎的邻居,真的没有偷狗蛋,要是偷了,天打雷劈啊!”
周围人被镇住。能发这种毒誓,莫非真的问心无愧?
于清浅没有妄下断言,搜索起来。
视频中渐渐出现一个瘦成排骨、脸颊凹陷、睁着大大眼睛的小孩。
刘家夫妇哪里肯罢手,刘大郎向地上啐了一口:“还说没有,狗蛋不见那天,你虽然窗户关的严实,但我闻见了肉香。”
于清浅还没反应过来:“……肉香?”
老李头仿佛被戳中了痛脚:“你个烂嘴巴的,我要是煮了狗蛋,你当时怎么不进来,那是我自己藏的存粮。”
刘大郎红着眼想冲上去跟他干架,却被壮汉拦着。然而老实人爆发的力量难以估量,竟挣脱壮汉来到老李头跟前,揪住他的衣领。
“当初家家户户都找不出一粒米来,你自己都饿成皮包骨头了,哪来的肉吃?”
“当时不知道那是狗蛋,等我们发现狗蛋不见的时候,偷偷去你院子里挖出我们狗蛋的……狗蛋的……”
刘大郎说不出话来。
他挖出了小孩的骨头。
他妻子已经冲上去,眼神仿佛要吃人:“你还我儿子,我就这么一个儿子。”
周围人叹息地摇了摇头,那段时间饿死了多少人,为了活着,啃树、吃人又算得了什么。多少人都丧了良心,连他们自己也不敢说一句问心无愧。
于清浅愣了一下,终于反应过来。
无粮,食人。
这些视频她不是没有见过,一般都被模糊处理看不清,她平时也不会没事去搜,这才想起这都是灾民常态。
这类事属实不好处理,特殊时期,藏在黑暗中的积恶数不胜数,真要追究起来,不知多少人背着官司。
不患寡而患不均,今天处理了这一个,那些成千上万的人又待如何。
于清浅久久不语。
太子阖下眼帘。
台下三人也忐忑不安。
于清浅上前一步,看向刘家夫妇:“将你们那天看到的都说一遍。”
她还是第一次正儿八经地给人审案。
刘家夫妇把过程复说了一遍。
“回仙子,老李头是我俩的邻居,那天狗蛋就在家里,我们去山上找吃的,回来见不到人。
老李头还骗我们,说狗蛋出去找树皮,和他打过照面。
哪里是打过照面,分明掳了他去,可恨他家传来肉香时我们还傻傻分不清。求仙子为小人做主。”
于清浅看向老李头:“你怎么说。”
老李头自然大喊冤枉:“青天大老爷,我没有见过他家狗蛋啊!”
天幕已经播放起那天的画面,皮包骨的小孩悄悄打开门,东张西望。
路过邻居家门的时候,门突然打开一条缝,老李头直勾勾地看着他:【“狗蛋,你要去哪儿,我这儿有好东西,你过来呀。”】
说着他还舔了舔嘴巴。
狗蛋犹豫不决,一条腿向他迈去。
视频外,夫妻俩见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恶狠狠扑向老李头:“事到临头,你还敢说谎。”
打脸太快,老李头战战兢兢。
于清浅看向一旁官兵,官兵识得眼色,将几人分开。
她突然看向刘大郎:“你家中可有其他亲人,为何不照看孩子?”
刘大郎不明所以:“小人乃家中老大,本侍候寡母,有两弟三妹,均已分家。那些日子过去……还剩一弟一妹。”
却见仙子突然吩咐官老爷:“将他兄弟姊妹喊来。”
“是。”
众人云里雾里,离得近的不敢作声,远些的小声议论。
“叫他兄弟姊妹作甚,难道他们有人能当证人?”
事实已经清晰明了,老李头做贼心虚的神色、香味和尸骨,还有天幕中的场景。
难不成还有别人参合,分一杯羹?
众人细思极恐。
却见仙子作思索表情:【审案好像要将三亲四戚、相关人员召集,总不能干巴巴地问,突然得出结论。】
于清浅感觉脑子炸了,已知正确答案,她要怎么审才能服众,总不能说她看过电视吧。
【该怎么以符合逻辑的方式将答案‘推理’出来?】
一阵后,刘大郎的弟弟妹妹几家人齐聚台下。突然被召到大人物面前,不管有鬼没鬼都被吓得不轻。
刘大郎的二弟、三妹走到前面跪下。
刘二郎正是其二弟,一向机灵,胆子也大些,率先疑惑。
“大人,不知找我们有何吩咐。”
于清浅垂眸:“狗蛋一事,你们可清楚?”
刘二郎看向自己大哥,伤悲道:“回大人,那是小人的侄子,小人怎会不知。老李头也忒狠毒。”
刘大郎说:“若非三妹提议去老李头院子里打探,我们也找不到狗蛋的尸骨。”
于清浅看向刘三妹:“你如何知道去老李头家的院子找人?”
刘三妹一愣,看向刘二郎:“狗蛋不见那天,二哥说有人见过狗蛋和老李头说话。”
刘大郎紧跟说:“正是如此,那老李头不仅当日传来炊烟,而且拐骗狗蛋时还被人撞见,铁证如山啊仙子。”
老李头心中拔凉,趴在地上直不起身子。
这时,于清浅看向一旁的刘二郎。
“你说有人撞见,那人是谁,姓甚名谁?”
刘二郎本以为事已了结,没想到仙子还要细问。
大抵出于紧张,或是热着了,他满头大汗,布襟也被汗水浸湿。
“仙,仙子,是街尾的花大姐花氏。”
“哦?”
刘二郎半晌没听到声音,偷偷抬头望向台上,却见仙子淡淡地看向他身后。
他随即低下头,快垂到地上,这才看见身后人群中的花氏。
刘二郎心中一跳。
于清浅:“传花氏。”
不一会儿,花氏被带到台下。
花氏似乎很
害怕:“仙子,民妇什么也不知道啊。”
刚说完,视频中已经出现她的身影,躲在一个柴堆后面。
花氏心神不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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