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阿娺
高玚的护卫卸去旅人伪装,策马跟随她而去,此行约有百人,高玚听着街上马蹄阵阵,突然想到一事,她回过头对何珺道:“如今时值正午,人本就容易犯困,何况这些乡亲们才刚刚安稳下来,让大队在外等候,我们几人前往,不可大张旗鼓。”
何珺讶然,想不到高玚竟然这般心细如发,平易近人。
高玚当然不是像菩萨一样的大善人,她这回是要突击检查一番,看看流民的真实处境以及庐州的管理水准。同时,她也不想引起大骚乱,她知道,有些人对朝廷很不满,遇到一些不要命的甚至可能攻击自己。
栖流所那新架起的房屋很宽大,但也很简陋,只是用粗壮的木条做起了简易的支撑,用毛糙的木板筑起了门墙,四面各有几个打穿孔洞的木板做通风窗。
地面上是一排又一排的流民地铺,拥挤不堪,流民们睡在草席之上,盖的大多数是逃难之时带出来的衣物。
只是个潦草的庇护之所,说徒有四壁也不为过。
此时夏末秋未至,幸好寒凉之风未起,否则这些人怎么可能在没有补给的情况下活过冬天?
自都城而来的贵客们都沉默了,何珺轻声地告诉高玚这些人的数量和来历……
可高玚没用心听,她的注意力全被一个人吸引了。
突然,她侧脸,给了身边人一个眼神,那个做护卫打扮的、一直冷着脸的年轻女人飞身而去,自躺在席上的流民人群中揪出一人。
名叫竹十七的护卫仍是一言不发,紧抓住那个兵丁的右手,掐到他龇牙咧嘴痛不欲生都不曾留半点情面。
“咔”的轻微一声响,这人手骨已断。
就在此时,沉默不语,面容冷肃的天子特使突然厉喝一声。
“放肆!姚将军为了守住庐州,不惜以命相搏也要护一方太平,而你却在这片刻的安乐之中做起了色胆包天的勾当!”
高玚怒目扫视,那些被惊醒,仍然处于迷糊状态的流民皆被她的目光一震。
原来,那个被折断手的人是假意蹲下帮助流民,实则伸手骚扰躺下女子。眼下,被抓现行的男人已经怕得发抖。
她方才看得清清楚楚,这些流民们已经被分成女子一边,男子一边,两三名守卫在此看护。其中一名男守卫看落单的女人没有同伴照顾,加上她过于虚弱陷入沉睡,他就趁着中午无人在意时动起了邪念。
怒火中烧的高玚一下子就拔出了尚方剑,长剑指天,她字字掷地有声:“我高玚乃天子特使,奉母后皇太后、圣母皇太后之命,持天子之剑,前来庐州。此为尚方之剑,上可斩皇子,下可诛暴民。”
剑锋一指,剑光如闪电一般劈中了那个男人。
“你这样知法犯法的歹人,不顾军令,欺辱同胞,断断不可留!”
言罢,她锐利的目光依然锁住那人,像是将他千刀万剐都无法浇灭她心中的愤怒一般不平。而后,得了命令的竹十七干净利落地将他掐死了,顺手将尸身拖了出去,快得好像从来没有过这个人一样。
惊雷劈过,足以令在场的所有人震撼不已。
高玚面对众人的敬而远之和畏惧躲避,她浑不在意,如果是大姐姐在,可能会教训她操之过急,用力过猛,可她见不得有人在城外拼杀的同时,还有人做这些勾当。
此番出行,她在路上见识过明枪暗箭的阻挠,见识过逃荒路上的骨肉分离,她知道有多少人渴望乱中谋利,渴望这世道继续恶浊下去,无论是那些啖血嗜肉的野心家,还是眼前刚刚命丧黄泉的卑劣小贼,都会“如鱼得水”。
这恶浊的乱世,大姐姐,你也渴望将它改变吧?我没有办法无动于衷,若是最初我还存着一丝青史留名的期望,可我身处其间,我才知道那些名利富贵最不值一提。
大姐姐,你且等等,等我成为手持利剑劈开混沌秽恶的战士。
高玚环视四周,将利剑收归入鞘,细思之下,竟然还有人敢有如此作为,究竟是其人的胆大包天还是收容管理的百密一疏?
必须把庐州军民的心拧成一股,必须让这些人见识到天子特使的愤怒。
“今后,我与庐州军民共进退,待我军民上下一心,同仇敌忾,定能大破逆贼,荡清寰宇!”
本不该出现在前线的潢天贵冑现在已经将自己的性命与这座岌岌可危的孤城紧紧地绑在了一起。
当前,必须要杜绝栖流所内类似事件地再次发生。
“何将军,不如就此将栖流所彻底分隔开,女子一间,男子一间,再选出一些强壮的女子守护。”高玚想到了最简单的解决办法。
何珺方从惊诧中回过神,高玚的决心超出了大大自己的意料。她在庐州孤立无援时就渴望着得到朝廷的认可以及支持援助,所以她希望朝廷派出的天子特使是个能与庐州同心协战的人,而与天子特使会面不过两个时辰,她便发自内心地认可了这个年轻人。
她垂首道:“请高大人恕罪,发生此事确实是我等的失察,还请高大人给我等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发生了这样的事,何珺心里就不难受了吗?若不是她们忙于调兵部署,也不至于对流民收容的管理懈怠了。
高玚摆摆手:“我想何将军同样也会感到愤怒,我也明白,如今的庐州城朝不保夕,光是守住城池、保住性命就已经是千辛万苦了,我不会因为这样的过错就无视了将军们先前的努力。”
恩威并施之下,何珺紧皱的眉头微微松懈。
高玚抬首扬眉,示意身边的人:“让我带的人从旁协助吧。”
她身后,二十名护卫齐步而出,何珺目中微露惊异,这些人竟然全都是女子。
高玚微微一笑,并不想多做解释。她这一行人除了一些太监、羽林卫,剩下的侍者和护卫都是女子,竹十七正是护卫们的首领。
这些身份神秘、武功高强的女子就是她二姐姐高琦送给她的奇兵,在一路上几次三番的刺杀之下保卫着她的安全,可谓功不可没。
之后,高玚在何珺的带领下巡视了城中的布防,只是直到夕阳西下,她们都没能等到姚震的消息。
何珺的担忧渐渐浮上了面庞,不过,她很快就说服了自己,她们如今都是披甲上阵的人,说是把脑袋绑在腰上也不为过,早就把生死抛诸脑后了,若是女儿战死,自己这把老骨头便顶上,哪里有功夫伤春悲秋?
她虽强撑着心神,但内心依旧期待着好消息。
这份忧心忡忡让高玚看得明白,可她知道口头上的安慰实在派不上什么用场,只道:“城中物资匮乏,我们应该好好想想办法,若是向朝廷请求支援来不及,紧急之下,设法从商人手中获取也并非不可。不管怎么样,都要先整理出清单才对,此事就劳烦何将军了。”
不如让她找些事情做吧,高玚心里同样期盼着姚震的归来,就现在来看,何珺对于回归应国并不排斥,那么姚震是如何作想?母女是否同心?目前顺利的进展是否能导向一个光明的结果?
只在姚震一人。
高玚心里回响着那日在章德殿上姐妹二人的对话。
“若是姚震有不臣之心呢?”
“当除,可她只能死在贼寇的手中,为应国捐躯,绝不能死在应国的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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