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阿娺
日出之时,山间薄雾袅袅,光线穿入雾气之中,留下笔直的痕迹,将郁郁葱葱的林木照出了神采,忽有禽鸟受惊高飞,扑扇着翅膀,发出尖锐的啼叫,这是山林中出现入侵者的警报。
一条身上鳞甲泛着五彩光芒的黑蛇进入山中,它寻寻觅觅,暂无所获,在一堆凌乱散落在沟壑间的石块上停驻,石块突兀地压垮了灌木,阻碍着植物地生长,显然这种布局是有违自然规律的,那么就非常有可能是人为的“大作”了。
但灵并未理会这些乱石,它感觉到附近的山体内有躁动的蛊虫,如果让蛊虫在山林内大开杀戒,吞噬走兽飞鸟,依靠它们的鲜血来延长寿命,那可就糟糕了。
巫济一行人大清早就结伴进山,让灵先去探路,她们沿着灵留下的痕迹,找到了乱石丛,灵也停留在附近。
“灵确定了位置。”巫济蹲下让灵从手臂爬上肩头,对着伙伴们说。
拂云的人已经率先开始探查,平日里在山中采药给了她们丰富的经验,面对丛生的灌木和高大的老树,毫无退缩之意。
剩下的人也开始了搜寻,不多时,司徒鸢发现了另一处异样:“这里有烈火灼烧和重物压过的痕迹……”
“这里好像有铁水凝固的留下的东西。”
“山里怎么会有人工冶铁的蛛丝马迹呢?”
“快来看!这里有被铁浇筑的地方!”出声的伙伴用利剑劈开了遮掩灌木,招呼着大家前往。
众人联手清理掉一层灌木,才看到这里用碎石堆成了“门”的形状,再用铁水浇筑填满山石之间的缝隙,将这个门彻底封死。
巫济将手掌贴在石门上,静下来感受,她“听”到了什么,里面爆发着一场厮杀,势均力敌的厮杀,必须全力以赴才能决生死的厮杀。
一只蛊虫养了许多年,足够的强大,而另一只吞噬了许多同类,更是不甘示弱。
战争进行到白热化,嘶喊的人声已经扭曲,其中充满着痛苦,就好像一头活生生的猎物,被兽群的全部成员围上来,争先恐后地撕咬,它还在拼尽全力逃生,却眼睁睁见到自己的血肉模糊,四肢再也无法发出力气,内脏流出一地。
残缺的猎物用尽所有力气奔跑着,向这边来了,巫济心头猛然一跳!灵在她肩膀上直立起身体,口中信子猎猎,发出警告。
危机突然接触。
猎物丧失了奔跑的能力,也许是彻底死了,但磨牙吮血的声音传来,牙齿和骨骼之间碰撞出令人悚然的不绝声响,加上那声音频率极高,足以推测出它吃得很急,胃口很大,像是饿了一辈子。
它吃得很快!吃完了,它嗅了巫济的味道,它来了!
最凶猛的猎手,它来了!
“用火!用火烤它!”
巫济大喊,随即握住神杖,做好殊死一搏的准备。
众人立刻会意,这扇门以山石浇筑钢铁,灼烈的火能通过其传递热量,就像她们烧掉了那些蛊人一样。
浓烟在林间升起,那些被砍伐掉的灌木还有水分,烧起来很不容易,但众人拾柴火焰高,大家行动力惊人,四处搜集干柴,不断添加,让门口的这把火熊熊燃烧。
“我听到它喊得很痛苦,”巫济闭上双眼,毫无波澜地转述,“它在吃掉另一个蛊获得加强,因而恢复了部分人的意识,它在控诉这一切。”
“天生我来认你父,别无选择哭命苦;
幼时温情犹在耳,转身吞我弱血骨;
子不子,父不父;
父为罗刹,我等为虏;
尘下百具骨,为尔万寿祝;
尔既为刀俎,我便以为炉!
烧尽春秋大梦,熔断千岁皇途;
笑新魂不作枉死,恨旧鬼怨仇难渡;
来生何处!来生何处!
尔为子来我作父;
啖尔心肝脾肺,嚼尔筋络肉肤!”
巫济唱了出来,没有她主观感情的润色,但听者足以从飘渺的歌声种感受到蛊人撕心裂肺的绝望和强大无穷的恨意。
“父父子子,你吃我来,我吃你,何时方休啊。”她并未表达同情,有的只是些许喟叹,他明明在无尽的折磨与伤痛之中发现了真正的弊端所在,却没有试图撬动根基,而是选择了再一次踏上旧有基石,成为耀武扬威、手握杀伐之权的施暴者。
不过是攻守之势易也,何时才可休啊?若是“她”会如何做?这就是“她”与“他”之间的区别吧。
火灭了,浓烟仍滚滚冲天,这一次,蛊人是真的死绝了,她的任务已完成。
——
“笑新魂不作枉死,恨旧鬼怨仇难渡;
来生何处!来生何处!
尔为子来我作父;
啖尔心肝脾肺,嚼尔筋络肉肤!”
子给父唱,何尝不是孙给祖唱?放置在山中的监听器将歌声传入巨舰内最为金碧辉煌的宫室,歌词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杆破风而来的箭,贯穿身体的那一刻,带来了强烈的痛感。
耆首默默地听着,坐在王座上,沉默着。
他头发白了,稀疏了,额头秃了,皮肤皱了,上面留下了大小不一的黑褐斑点,眼睛从那一片布满斑点的褶皱中露出来,目光黯淡了。
枯瘦的四肢木然地摆在精雕着双龙戏珠的金丝楠木椅上,龙身越是遒劲,越显得他的四肢无力虚弱,他华丽的衣着铺在瘦弱的身体上,毫无美感,尽显疲态。
蛊虫的子子孙孙都死绝了,他本该高兴才是啊,再也不会夜长梦多了,消灭不掉的蛊人,失败的实验品可以被永远埋葬,永绝后患,多好啊!
没有必要感到悲哀和凄凉!那些实验品称不上自己的后代!他已经挑选好出类拔萃的后代了,就在船上,被亲自教养,他深得自己的真传,他将开枝散叶,将这一脉优秀的血统发扬光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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