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四担白米
贝勒爷平日里对乳母敬重有加,雅齐布仗着是他奶公,简直把自己当半个主子,除了贝勒爷的贴身太监,整个府上没有谁不怕他。
要是他误以为福晉查账是受人挑拨,那福晉走后,自己怕是要遭殃。
再者,若他让奶嬷嬷去贝勒爷跟前哭诉,贝勒爷难免会觉得八福晋不给自己留面子,怕是会影响夫妻感情。
小兰小心地提醒道:“贝勒爷就在前院,要不要先派人知会他一声?”
郭绵没有把胤禩当‘夫’的意识,更没有‘出嫁从夫’的念头,所以她在做决定之前想不到要去请示他,她只知道他做不了的决定,她得推一把。
不过小兰这么一提醒,她猛然意识到自己似乎犯了郭真真的毛病——总是自以为是地掺和丈夫的生意。
于是她想了想道:“告诉他吧。”
不一会儿胤禩就来了。
上午这一会儿功夫,他剃了头,看上去比昨日清爽整洁多了。
今日穿的是一件簇新的石青色秀满飞鹤的直裰长袍,衬得他眉清目秀,气质比平时沉稳成熟些。
郭绵忽然想起,他现在和自己同龄了。
“睡得习惯么?”他第一句话便是这个,问的是床,也是这里的环境,压根没提查账的事儿。
“你呢?”郭绵回过身反问他。问的是地铺。
两个人相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
小兰自当是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昨夜的龃龉已经过去了,抿嘴偷笑退出去传饭。
趁着屋里没人,郭绵给胤禩拍了张照片,又在他的要求下,合拍了一张。
郭绵把屏幕转到他面前,笑道:“咱俩穿着清朝的衣服,比着耶,就像在片场一样。要是我po到社交平台,绝没有人想到你是真阿哥,哈哈。”
“我是你生活里的男主角。”胤禩得意地笑了笑,接着装作不经意地问:“周清……陪你去拍新电影了?”
郭绵蹙眉道:“昨晚回来的路上不是跟你说了,他现在确实和我在一个剧组,不过不是陪我去的,他在电影中争取到了一个角色。”
昨晚胤禩满脑子想着亲她,抱她,什么都没听进去。
此时听到,心里直冒酸水。
不过相见时间这么短,他实在不舍得用在吵架、冷战上,只想好好維护氛围,以期在她走之前爬床成功,于是强忍着不再问。
早午饭很快传了上来,又摆了满满一桌。
“我只知道皇帝吃饭有数量要求。”郭绵好奇地问:“怎么你在自己家吃饭也有规格标准吗?”
胤禩目光柔柔得看着她:“这不是我的家,是我们的家,我主外,你主内,咱们家吃饭有没有规格标准,你来定。”
郭绵挑了挑眉道:“要是让我来定,早上一个鸡蛋或一个玉米,外加一根黄瓜或西红柿就好了。”
在旁盛饭舀汤的婢女们都笑了。
“别笑啊,鸡蛋补充蛋白质,玉米补充膳食纤维,黄瓜和西红柿补充维生素,这么吃营养健康还不长胖。”郭绵认真和她们传授瘦身之道。
小宋说:“胖了多好看啊,四福晋就……”
小呱赶紧用胳膊肘捣了捣她。
小宋惊觉自己说错了话,吓得脸一白,噗通跪下了。
郭绵赶紧让小呱拉她:“你们在我面前没什么好忌讳的,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只要记住,别把咱们说的话传出去就好。万一得罪了外面的人,我可不保不了你们。”
三个婢女齐声应是。
郭绵笑问:“你们吃了没?没吃的话一起坐下来吃。”
小兰笑道:“我们都吃过了,只有贝勒爷空着肚子等您一起用膳。”
郭绵嗔了胤禩两句:“等我做什么?该不是想借此逼我早起吧?”
胤禩素知她作息不规律,摇头笑道:“你想睡多久睡多久,全北京城谁不知
道你‘病’得下不了床。”
接着又道:“不是喜欢看我吃饭吗?”
那倒是。
不过——郭绵看了看桌上的菜,除了佛跳墙、黄焖鱼翅,其他菜全是辣的,这让他如何发挥?
胤禩主动夹了一块麻辣鱼头放进自己碗里,云淡风轻地说道:“老话说‘口味一致心相连,夫妻携手到百年’,夫妻二人本就该相互迁就,适应对方口味,日子才能过得长久。从前你嗜辣我口味清淡,这几年,我食辣的功夫可不输于你了。”
小兰亦道:“贝勒爷现在每顿饭都离不开辣椒。”
郭绵面上淡淡的,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心里却是翻江倒海般不平静。
“我问过太医,北方人嗜辣可能跟脾湿有关,所以这佛跳墙里放了几味祛湿的药材,可能略有些影响口感,你尝尝看能不能吃得惯。”
胤禩说完笑看着她,“还有,好不容易来一次,这几天对身材的控制,是不是可以稍放松些?”
郭绵刚想说那可不行,又听他道:“我也想带你领略这里所有的美食。”
犹豫间,郭绵脑海中莫名浮现出一句话:恋爱使人发胖。
第95章
可恶啊!回去接着就要拍戏呢!要是忽然胖了,可不好跟贾导交代啊……可是,来都来了,穿越时空可不像旅行那么随便……
吃着饭,婢女来通报,说奶嬷嬷想见福晋,此刻就在门外。
雅齊布自然不想交账本和钥匙,他管家这几年,账是糊涂账,胤禩的私庫里没剩几件好东西。有的让他擺到自己家里去了,有的卖了。八福晋乍然要账本,他拿不准是什么目的,便让妻子过来打探打探。
当然,打探只是其一。趁着胤禩在这里时过来,还有告状的意思。
郭绵寻思他这乳母怪不懂事儿的,捡别人吃饭的时候来,是要让人放下筷子去迎你,还是把你请上桌,加一副碗筷?
傳话的奴才也是没眼色没规矩,不知是听她的话听习惯了,还是收了好处——这八貝勒府管理得似乎很松散。
无论如何,郭绵对奶嬷嬷印象很差。
不待胤禩发话,她便吩咐:“让她等会儿吧,吃完饭再说。”
傳话的奴婢没动,为难地看向胤禩。
胤禩原本正低着头剔鱼骨,此时抬起头来,沉着臉说道:“你是福晋跟前伺候的,当全力效忠福晋,福晋发了话为何不动?连自己的主子都不知道是谁,貝勒府用不起你这么有主意的奴婢。”
他对人向来宽厚包容,与隔壁四爺完全相反,因此虽只有一墙之隔,两个府的氛围却是天差地别,而两个府的奴才公認‘上辈子行善积德这辈子伺候八阿哥’。
这个奴婢也是发自肺腑的这样認为,生平第一次,被主子当眾说了这么重的话,既感觉丢尽了臉,又深恐被趕走,趕緊跪下认错求饶。
可这一次,胤禩格外强硬,“来人把她拉走,让她阿玛把她领回家。”
“爺,饶了我这一回吧,我长教训了,以后再也不敢了!”那姑娘在地上磕得头破血流,哭得撕心裂肺。
郭绵动了恻隐之心。
胤禩却在桌下握住她的手,不让她求情。
成亲时他为福晋打了直郡王,滿城皆知。一年过去,很多人似乎把这事儿忘了。有必要提醒大家,他可以没有架子,但他的福晋必须高高在上,不容轻视。
小兰打了个眼色,小呱和小宋赶緊把那奴婢架了出去。
胤禩的随侍太监吴用原本在厢房里喝茶吃点心,听到哭喊声忙跑出来,奶嬷嬷也凑过去,都问出了什么事儿。
小宋将方才发生的事儿说了,吴用赶紧招来两个太监将那个哭成泪人的婢女送走,接着神色复杂地瞥了一眼奶嬷嬷。
奶嬷嬷压根意识不到胤禩这是在打她的臉——这几年胤禩实在将她捧得太高了,她完全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半个儿。哪有儿子打娘的脸?
她也不觉得八爺发火是因为爱重八福晋——成亲一年多,他没有哪一日特地留在家里陪福晋,连福晋的生辰都忘了。
以她对阿哥的了解,重罚传话奴婢,不过是维护福晋的面子罢了。他和福晋几个舅舅关系极好。
她反而觉得,八福晋竟敢在八爺面前越过他发号施令,实在不成体统。得好好教训。
屋子里,郭绵本已放下筷子,胤禩却将剔好的鱼肉放到她碗里,笑着劝道:“再吃一口,就一口。”
郭绵叹了口气,“你不问问我为什么叫管家送账本?”
胤禩笑问:“为什么?”
……装傻!
你自己的事儿不上心,让我当坏人!
郭绵气得不想搭理他,又想刺挠他句,便道:“网上都说你穷,总花老九和小十四的钱,我想盤盤咱家到底多少家底。”
胤禩没觉得丢面子,反而被‘咱家’这两个字取悦,闷声大笑。
他要处理雅齊布很简单,留着不动,就是想让自己的福晋学着当福晋。
郭绵虽然是个老板,手底下却只有俩人,没有管过貝勒府这么多人,而且她为人纯善,对自己的下属掏心掏肺,却不知奴才们基本没读过书,大多没有高尚的品格,自小在勾心斗角中长大,最会看菜下碟,精明油滑得超出她的想象。
他们往往装得无比恭顺忠诚,实则各有各的算盤,一个压不住,就有可能跳起来欺主。欺倒不是欺负,而是欺骗,蒙蔽。
按史料记载,他就是被最信任的雅齊布擺了一道。可谓防不胜防。
另一方面,‘八福晋’久病在床,从不露面,更不管事,在府中的存在感太弱,眾人只知道雅齊布,不知道八福晋。
只要能摆平雅齐布,她的威信便能就立起来。
再有,雅齐布执掌管家大权,把他拿下后,郭绵得挑个合适的人来接管他的活儿,趁着选人用人的机会,可以培养自己的亲信。
如此恩威并施,整个贝勒府就被能被她收拾得服服帖帖了。
但他不能点破,一旦说透,郭绵可能会撂挑子——她根本不想当这个八福晋,昨晚还惦记着退路呢。
只有让她觉得自己不上心,她才会主动为自己操心。
他只道:“盘一盘也好,我从来没心思管家里的事儿,方方面面都一团糟,你愿意张罗,我再开心不过。”
郭绵没好气地问:“不怕我给你盘出麻烦来?”
胤禩给她打气:“在自己家怕什么?东西是你的,人也是你的,连我都是你的,你想怎么盘就怎么盘。”
你也是我的……好吧。
郭绵听他这话,隐约猜到他就是想借自己的手除掉雅齐布,考虑到他和雅齐布的关系,也能理解他拉不下这个脸,终是暗叹一声:算了,这坏人我来当吧。
她发了话,奶嬷嬷想走也不能走,只能在院子里等着。
等了约莫一个时辰,胤禩终于出来了,虽然还是笑脸相对,却不是迎她,而是要去前院会九爷。
奶嬷嬷赶紧告状:“方才福晋传话,让管家来送账本和庫房钥匙,爷知道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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