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乌珑白桃
这名唤“绥绥”的女孩儿一派的天真纯挚,而且,似乎被荀妙菱迷的晕晕乎乎的,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几乎就把自己家里的事全部和盘托出了。
绥绥本名叫葛绥。她母亲早早离开了人世,父亲是个猎户。为了方便打猎,他们家便安在了大山附近。好在,这儿距离附近的城镇也不算远,日常采买倒也便利。
而这方圆百里内最近的城镇,叫做“暮落城”。规模不大不小,但比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山里可繁华多了,该有的都有。
荀妙菱与阚天纵紧紧跟在绥绥身后,只见她身姿轻盈,在那崎岖难行、鲜有人至的山路上如履平地,穿梭自如,看起来对附近的地形确实十分熟悉。
他们一边走一边聊天:
“看我今天摘的蘑菇!唉,可惜了,我只能把它们藏起来,然后慢慢吃。否则被我爹发现我夜里进山,他非收拾我不可……”
说着,绥绥把手中的篮子展示给两人看。
她语气轻快:“不如这样,你们先到我家借住一晚。给你们煮蘑菇汤喝,也免得浪费这些新鲜的蘑菇!”
竹篮里的蘑菇堆成了小山,颜色晦暗,似乎还在幽幽地泛出绿色萤光。
阚天纵:“……”
他一眼就认出那篮子都是毒蘑菇,看样子还是会致死的那种。
但荀妙菱的神色没有任何变化,她弯弯嘴角,道:“好呀。”
阚天纵朝她投去一个淡淡的质疑眼神。
荀妙菱以目光回应:不然呢?这可是鬼域,里面能有正常人?煮个毒蘑菇怎么了,不吃不就完了?
几人朝着山下走去。
走到山坳里的一处平地,一座陈旧的木屋出现在他们面前。蓬乱的野草快淹没窗棂,木门几乎完全朽烂,摇摇欲坠地挂着。
“嘘。你们先这里等等。”绥绥对着他们做了噤声的姿势,脑门往那黑沉沉的木屋里一望,悄声道,“我偷偷领你们进去。你们小心,可别把我爹惊醒啦!”
说着,她推门进去。
“吱呀”一声——她开门的声音在寂静的夜色中显得格外刺耳。
荀妙菱/阚天纵:“……”
不久后,绥绥像只兔子般,突然从门后面探出头来:“来来来,快进来。”
二人进了木屋。
屋子里也是破烂不堪,积了一层厚厚的灰,抬头就看见发霉的房梁和结满蛛网的墙角。
屋内漆黑一片,未点灯火。正对正门的那张床上,有个模糊的黑影静静躺着,一动不动。
被子下隐隐露出一个鹅黄色的衣角。
见此,阚天纵眼睫微颤。
但终究还是没说什么。
因为这屋子不大,拐过几面墙就是绥绥的房间。屋外就是灶房。
绥绥安排他俩在一个破破烂烂的木桌旁坐下,然后就挎着一篮子的蘑菇出去了,说要给他们“大展身手”。
约莫两刻钟过去,她脚步轻缓地走进屋内,双手稳稳端着一盆蘑菇汤,腾腾热气袅袅升腾,一股奇异的汤香瞬间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来,快尝尝~”
之前亲眼看到她采的是毒蘑菇,而且这屋子怎么看都荒废已久,按道理根本不会有齐全的烹调原料。可此刻桌上摆着的这碗蘑菇汤,竟毫无异样,卖相极佳。
就在这时,阚天纵和荀妙菱的肚子同时“咕咕”叫了起来。
一阵难以抑制的饥饿感,瞬间攫住他们的心神。
他们看着那碗鲜美的蘑菇汤,眼神逐渐变得渴望、专注。他们恨不得马上拿起那个瓷碗,甚至幻想着将整张脸埋进碗底疯狂舔舐,直到把所有汤汁都喝个干净……
阚天纵和荀妙菱同时闭了闭眼。
他们默契地开始在心里默念道经。
等再度睁眼时,腹中那股火烧般的饥饿感并未褪去,但那碗中的东西却已经显露真容。
——哪有什么鲜香诱人的蘑菇汤?眼前分明是一盆怪异的东西,汤汁浓稠得如同沥青,散发着一股说不出的异味。汤里还漂浮着几朵毒蘑菇,表面沾满泥污,看着就让人头皮发麻。
阚天纵:“……”
荀妙菱:“……”
偏偏这时,绥绥还在用天真无邪的期待眼神望着他们:“你们怎么不吃呀?”
荀妙菱福至心灵:“这蘑菇看起来就好吃——但这好歹是你辛辛苦苦摘来的,如果第一碗不给你爹,反倒让我们吃了,你爹会不会生气呀?”
“不会,他不是这么小气的人。”绥绥坐下,娇笑道,“而且我们这些山民从小在山里长大,这些东西都是吃惯了、吃腻了的……”
忽然,她的笑容一滞,双瞳染上明显的纯黑色:“你们该不会是故意的,根本不想喝汤,是瞧不起我们这些山民,是不是?”
荀妙菱轻轻吸了口气。
就在阚天纵以为她要当场掀桌拔剑的时候,她突然变了脸色,满脸温柔道:
“怎么会呢?”
“我是心疼你呀。”
“你小小年纪,这么晚还要出入危险的山林采蘑菇。我没猜错的话,平时你还会用这些蘑菇来贴补家用,是不是?”
阚天纵发誓,自己从未在荀妙菱脸上见过如此温柔的神色和这么深情的语气。
他痛苦地闭了闭眼:她难道指望这招对鬼域里的鬼怪管用吗?
然而,没想到的是,绥绥双目中的黑气居然真的退去了。她一副害羞的模样:“其实、其实也没有很辛苦……”
说着,她将那碗不可名状的食物朝着荀妙菱的方向推了推。
“姐姐,快吃吧。”绥绥的语气甜美、又带着一丝愉悦的哄诱,“吃了它……我就信你是真的心疼我。好不好?”
荀妙菱的双手已经搭上了碗沿——
下一刻,她突然抬头:
“我还是觉得,这碗汤给你爹喝更好!”
说着,她端起汤,一脚踹翻桌子,拔腿就跑。
绥绥瞬间一怔。转瞬之间,浓重的鬼气化作无数黑色丝线,从她皮肤下疯狂涌出。她原本娇嫩的面色急剧变得青白,纯黑色的眼瞳急剧放大——
“别想跑!”
她发出一声如兽类嘶吼般的尖叫,连屋子也被震得簌簌落灰。
下一秒,她裙下的双腿化作无数黑色的树藤,直直向荀妙菱攻去。
阚天纵眸光微沉。他召出自己的本命法宝,一盏玄灯。虽然已经无法施展灵术,但玄灯中的灯芯未灭。他念动口诀,打开灯盏,那跳动的灯火瞬间化作一片熊熊的火海,逼得那些树藤下意识避火逃窜。
没有灵力,他只能选择燃烧自己的本命真源来点火——
绥绥见空中燃起一片火光,惊讶无比,但再看一眼阚天纵正在飞速流失生机的脸颊,不由地又发出一声嘲笑。
密密麻麻的树藤越过阚天纵点燃的火海,不由分说地缠向他的双臂和脸,试图束缚他、阻挡他的视线。
她一挥手,更多的树藤直冲荀妙菱的背影而去。
忽然,只见空中寒光一闪,荀妙菱腰间佩剑不知为何自动出鞘,三两下就将树藤斩尽。
与此同时,空中浮现出一个泛着珠光的青年人形。
那人的身影极淡,淡的像是个虚影。
——那人身着墨蓝色长袍,黑发高竖着。他肤色极白,面容冷峻,眸光如刀,周身萦绕着清寂孤寒的气息。
轻飘飘的、蕴含着杀气的剑光,如说朔寒霜雪般覆盖而下。
视线相对地瞬间,绥绥瞳孔骤缩,淡漠而残忍的脸上,浮现出扭曲、满是不甘的神情。
剑光落下前,绥绥仓促间猛地朝地面拍出一掌,只需刹那,她周身迅速化为缠绕的树藤,一头扎入地下,转瞬没了踪影。
绥绥消失之后。
青年的视线往荀妙菱的方向瞟了一眼,身形也顿时消散。
“啪嗒”。息心剑无声无息地落在了地上。
另一头,荀妙菱跑了几步就把那碗汤给甩到一边。
地面瞬间传来“滋滋”的腐蚀声,甚至还冒出了一缕青烟。
她脚步匆匆,回到进木屋时路过的房间,毫不犹豫,伸手一把扯下床上的被子。
果然,床上躺的根本不是什么“绥绥的父亲”。
而是一具表情痛苦、浑身泛着青黑色的尸骨。
那人似乎死了不算太久。看装束,正是玄黄宗的修士无疑。
第101章 (补3.29更新)
身后传来一阵嘈杂的声响。
荀妙菱料想是那鬼怪追来了,本能地伸手去腰间拔剑,却扑了个空。
这时她才惊觉,那柄与自己朝夕相伴的息心剑,竟已不见踪影。
……难道是逃跑的过程中,掉在地上了?
怎么她什么感觉都没有?
荀妙菱深深地叹了口气。
虽然,燕瑛师伯留在她体内的两道剑意没有被触动,说明她没有遇到生命危险,但这禁灵之地实在是够恼人的。
对于习惯了驱使灵力的修士来说,身处“禁灵之地”,就像在水里游的鱼突然爬上岸生活一样无助。
她转身沿着来时的方向跑回去。
幸好,在半道上捡回了自己灵光黯淡的灵剑。
随后,又在一片狼藉的地上看见了靠着墙喘息的阚天纵。
“阚道友,你没事吧?”
阚天纵身上布满灰尘,前襟还沾了点点血迹,看起来狼狈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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