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精神状态感到担忧
“教小闫去看吧。”那老伯翁声音沙哑道,“老奴若是走了,便没人给大君和小公子打扇了。”
“不过一会功夫,不要紧的。”何正夫无奈,“您刚刚也瞧见了小闫那个样子,不捣乱就不错了,派不上用场。”
老伯翁叹息一声,放下团扇,步履蹒跚地离开了厢房。
“劳大人们稍等了。”何正夫解释道,“妻主被罢了官,我想着这宅子迟早也是会被收回去的,便遣散了家中大多奴仆,只留下几个夫侍和照顾小辈起居的,如今实在是没有多余的人可以使唤了。”
白若松与钦元春只得耐心地陪着何侍郎等在厢房内。
还好那老伯翁腿脚不算太慢,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回了来,禀告道:“大君,沈娘子不在西院房间里头。”
白若松闻言,抢先道:“我可以去这位沈娘子房中看看么?”
何正夫一怔,片刻后道:“当然。”
他对老伯翁道:“阿伯,你带两位大人去看看。”
西院不远,穿过湖泊,就在对侧的连廊那头。
这边的装潢明显要比东院差上许多,看起来就像是给下人住的地方。那沈娘子的房间还是一个双人间,两张床铺一左一右靠着墙摆在房间内,只是一侧早已人去楼空,书案上空荡荡一片,而沈娘子所在的床铺上头被褥铺得整齐,书案上文房四宝俱全,像是随时会回来的一样。
“倒是不像卷包袱逃走的样子。”钦元春扫过一眼道。
白若松看了一眼钦元春,手放在胸前,飞速做了几个暗语手势。
钦元春眉毛一挑,随即转身,对着用那位老伯道:“阿伯,刚刚外头过去的人是谁啊?”
老伯翁不仅腿脚有些慢,眼睛也不太好使,闻言略带歉意道:“我没看清啊,大人。”
钦元春一伸手臂,指挥道:“来,这边,我领阿伯去看看。”
二人一前一后离开房间后,白若松才迅速蹲在书案前,根据经验,仔仔细细摸索着每一寸。
这案几不是什么华贵的案几,很旧,只有薄薄一块板,没有任何的夹层。
白若松不甘心,又去床铺上翻找,一寸一寸被褥摸过来后,又掀开褥子查看床板,终于在靠近墙壁的那一侧,手指甲划拉到一道缝隙。
白若松没留长指甲,抠了半天抠不开那条缝隙,最后咬咬牙,解开了自己的蹀躞带,用上头镶嵌的金属片去撬。
只听“咔嚓”一声,床板居然一下掀了起来。
底下是扒了砖头留出的一小块地方,被人塞了一个小匣子,打开后,里头乱七八糟堆了一大堆值钱的东西。有金叶子,也有玉扳指,白若松甚至看见了一只单边的耳环。
只是放钱的地方?
摸都摸了,白若松心里头还是不甘心,将那些值钱的东西“哗啦”一下倒了出来,敲了敲匣子的底板。
“咚咚”的空鼓声响起,白若松知道自己赌对了。
她继续拿着腰带上的金属片撬开匣子的底板,在最下头发现了一叠纸。
“哎呀,不好意思我看错了。”门外传来了钦元春大嗓门的声音,“阿伯别生气。”
白若松都来不及看纸上写了什么,总之就往怀中一塞,赶忙把一切归位。
等钦元春带着老伯翁走到门口的时候,刚巧看见趴在床边的白若松猛地转身来。
她虽然额头都因为着急冒着细密的汗珠,但是面上全然不显,还很淡定似的。
“大人啊,您......”老伯翁目瞪口呆地看着白若松,“您就算困了,也不能在这里脱衣服睡觉啊!”
白若松一低头,瞧见自己腰间空空,袍子松松垮垮地敞开着,顿时脸色爆红。
她慌忙转身,手忙脚乱地给自己围上蹀躞带,双手发着抖,扣了好几下才扣上。
钦元春站在门口,笑得眼泪都挤了出来。
二人表明了要告辞的想法,又被老伯带着去见何正夫。
此时那稚童已然睡下,不需要人再怀抱着,何正夫以便尽地主之谊的理由,非要给送白若松和钦元春到门口,怎么也推脱不掉。
在府邸大门口,三人又客气地说了些道别的话,白若松心里头虚,想早点离开,便慌慌忙忙转身,结果又被何正夫叫住了。
“大人。”他沉默良久,终是开口道,“我妻主她,她真的死了么?”
白若松嘴唇张了又张,想说什么,可最后只是沉默着点了点头。
“她是......”何正夫一开口,泣声就泄露了出来。他深吸一口气,维持住了自己最后的体面,继续道,“她是怎么死的,可以同我说说么?”
白若松仍然沉默不语,何正夫见状,反而笑了一声。
“是我为难大人了。”
第141章
白若松回到刑部司的时候,已经是饭点了。
她去公厨,刚给自己扒拉了吃食,便瞧见自政事堂解散的人群熙熙攘攘进了公厨。
可她抱着碗伸着脖子左看右看,怎么也没等到易宁,只得填饱了自己的肚子以后,用油纸包顺了几个胡饼揣在怀里,大摇大摆地去了易宁的书房。
易宁果然在书房,正埋头不知道写着什么,听见脚步声和关门声,头也没抬,淡淡道:“查得怎么样了?”
“大有收获!”白若松激动道,“我找到了何同光确实伪造我的书信的证据。”
易宁掀起眼皮子看了白若松一眼:“不是去查何同光被害的案件吗?”
这里就两个人,怎么这人还在那里装!
白若松不满道:“我的脚指头都知道是谁害的,还用去查?大人的意思,难道不是借着这个机会,让我去查一下何同光的老底么!”
易宁没说话,嘴角却是偷偷勾起了一点,不过因为她正垂首写着字,无人发觉。
“瞧瞧这个。”白若松开始在怀里扒拉。
易宁放下手中的毫笔,集中了自己的注意力,准备看白若松展示自己发现的“大有收获”。结果只见她摸了半天,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油纸包。
“哦对,还有这个。”白若松把油纸包扔到易宁案几上头,“你先看这个吧。”
易宁鼻间不知为何,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芝麻味,拧着眉头用一根手指头拨开这个油纸包,结果发现里头装着的是两块胡麻饼。
易宁:“这就是你的收获?”
“那是你的午食。”白若松头也没抬,随即从怀中掏出一叠纸来,“你边吃边看,小心别把碎屑掉纸上了。”
易宁虽然觉得白若松莫名其妙,但是腹腔内传来的饥饿的绞痛感,提醒着她确实应该吃点东西,最终还是捏了那块胡麻饼放在口中咬了一口。
白若松在那叠纸张中挑出一张,放在最上头,这才放到了易宁面前。
“你看,这是我的字迹,应当是我哪次写错了字,废弃的公文。”白若松手指戳了戳上头因为写错字笔尖停留,而留下的一小团墨渍,“这是从何同光一个,据说是及其擅长模仿字迹的幕僚的床榻底下翻出来的,除了我的,还有许多其他人的字迹,估计都被仿过。”
易宁扫过那张白若松的废弃公文,端起一旁的茶盏饮啜了一口,咽下了口中干燥的胡麻饼,用帕子擦了擦手指头,这才往下翻看。
越看,眉头拧得越紧,当翻到某一张龙飞凤舞的行书的时候,白若松明显看见她眉心的肌肉颤了一下。
易宁:“仔细说说这事。”
于是白若松便将去何同光府邸,了解到何同光正夫遣那幕僚去看望何同光之后,幕僚一直未曾回来过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说罢,她还瞅着易宁的脸色,小心翼翼问道:“这是谁的字迹?”
易宁抬起头来,面色凝重,眼底暗沉一片:“这是当今圣人,也便是桓文帝的字迹。”
白若松没想过这个可能性,一时也愣住了。
但是又仔细一想,这也在能理解的范围内,毕竟她一个芝麻小官都能在各种地方算计女帝,难道其他人不能么?
“事情比我想的还要糟糕一些。”易宁手指敲了敲桌案,思忖片刻,道,“明日大朝会,我会当着百官的面,上报此事。便说对于何同光被人杀害之事,我们已然有了十足的证据,接下来只要抓住这个幕僚,就能结案。”
白若松一脸懵:“什么证据?”
毕竟仵作的验尸单子上写得很明白,何同光是死于中毒,而装着毒药的瓷瓶就碎裂在一旁,剧毒的药丸滚得到处都是。
并且从何同光怀中残留地碎瓷片来看,这个瓷瓶明显是她自己揣着的。
所有证据都指向何同光是自杀,尽管她与易宁一眼就看出来到底是谁下了这个毒手,但是她们没有证据。
“什么证据重要么?大朝会时间有限,圣人不会问这种细枝末节的东西的,其他人问,我也只需推脱一句无可奉告。”易宁瞥了白若松一眼,“我会向圣人保证,会在十日之内侦破此案,然后就在左右人都以为我们在调查何同光的案子的时候......”
她顿了顿,低声道:“我们便即刻出发,离开玉京,前往遂州,调查红楼一案,来一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
抚国将军府。
午后时光,日影斑驳,金辉透过雕花的窗棂,倾洒进房间。
房间内,隔着佛龛屏风,是一个跪坐于蒲团之上,鬓发微微发白的老妇人。
她的面前摆着红漆木案,精致的铜质香炉里头插了三根檀香,青烟袅袅。木案后头的墙壁上挂着长长的画卷,画卷上菩萨低眉,面容慈悲而庄严,唇边挂着一抹浅笑,似能化解世间万般愁苦。
老妇人眉心轻蹙,双眸紧闭,手持一串佛珠,口中也不知道碎碎念着什么。
突然,门外有人轻敲三声,打破了这片宁静。
老妇人一动,缓缓睁开了眼睛,双眸明亮而锐利,立刻改变了整个人的气质,使得她如同一柄在风霜中淬炼出来的锋刃,沧桑沉稳中又透露着锋芒。
“老夫人。”须臾,门外有女声轻轻响起,“小公子求见。”
云祯一闭眼,收敛了身上锋利的气质,缓声道:“进来。”
大门“吱呀”一声被打开,外头碎金一般的日光立刻照亮了整个佛祠,便是云祯跪坐在佛龛屏风之后,也感觉眼前倏地一亮。
梳着云髻的侍女小步绕过屏风,来到云祯身边,刚想扶住云祯微微伸出的手臂,便被跟在她身后的男人制止了。
“我来吧。”云琼低声道。
晚燕一个福身,立即退至一旁,任凭云琼代替她的位置,将跪坐的云祯扶了起来。
其实云祯的身体还是很好的,不过在战场上落下了腿伤,虽然平日看起来不怎么影响行走,但其实一旦到了阴雨天就会发疼,且无法做出一些太使劲的动作。
云琼将人扶了起来以后,俯就下身体,一边替云祯将下摆的褶皱抚平,一边不认同道:“祖母,大夫说过了,您的腿伤,不可多跪。”
云祯看也不想看云琼,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讥讽的冷哼:“我身子骨好得好。就算是有事,那也是被你这个年纪还不成婚给气的。”
云琼垂着眼,淡淡道:“祖母又在说胡话。”
“什么胡话?”一看见云琼这个态度,云祯便又开始生气,眼锋刀子一般往云琼身上扎,“我问你,我放下身段,求了相府请你去的赏花会,你就这样回来了,没有一两个看上的?那言家小儿今年才刚及笄一年,婚期就已经定了两次了,你就不能......”
“祖母!”
眼见云祯越说越激动,云琼不得不扬高了声音打断了她。
他顿了顿,听着云祯气得大喘气的声音,声音平平道:“我今日来,便是想同祖母说这件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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