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精神状态感到担忧
她叹了口气,感觉双臂都抱僵了,用手肘捅了捅钦元冬,让她把小嫡女接了过去,企图把这件事蒙混过去:“总之,总之咱们先别留在这了,很快就不安全了。”
她打着手势,示意云血军们撤退,太女夫却像是一尊石像一样,站在原地动都不动:“当了傀儡皇帝也是一生困苦,郁郁不得志,倒不如跟着我就在这里殉了砚娘。”
白若松简直头皮发麻。
她虽然自己就是个犟种,却完全顶不住另一个犟种,还是这种不好强迫的。
一瞬间,她真的想就这样把人绑了算了,反正一路走来做的乌糟事已经够多了,也不差绑架太女夫这一条了。
她急得在原地踱步,钦元冬单手小心翼翼地抱着熟睡的小嫡女,出口提醒道:“我们快被发现了。”
适才还若隐若现的火光此刻已经已经十分明显了,甚至能隐隐听见一点滴答滴答的马蹄声。
白若松抿了抿唇,猛地转向钦元冬,刚想说话,借着四周微弱的火光,突然看清了她的样子。
钦元冬单手抱着小嫡女,抱得十分熟练,手掌小心翼翼地托在小孩的臀部,另一只垂下的手臂正往下滴答滴答落着血。
适才拿臂鞲挡黄剡的长刀到底有些勉强了,金属的臂鞲被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露出了被浸染成深色的布料,鲜红的血液正顺着她的手背流下,最后在指尖滴落。
“你……”白若松张了张嘴,最后别开头,却只是说了句,“你倒是很会抱孩子。”
钦元冬面色不变,回答道:“父亲一个人操持家里辛苦,所以元春自小就是我带的,已经习惯了。”
提到钦元春,白若松终究有些心虚。
罢了。
她想,自己就算勉强了,小嫡女日后长大,也会找自己算账的。
帝王也许会允许有权力的重臣活着,却绝对不会容忍一个曾经强迫过曾经弱小的自己的存在。
她被算账了也就罢了,云琼和云祯也有将军府的荣耀护身,可跟着自己一起做这些事情的钦元冬和那些亲卫就没有这么好运了。
她站在原地顿了顿,转向太女夫,妥协道:“我答应你。”
太女夫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白若松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心疼自己失去的提前退休的悠闲日子,和不干活就能拿的退休金。
讲道理,五品官的退休金还是很可观的,何况她这么年轻,就算古人短寿,也得拿个三四十年吧?
“得走了。”钦元冬再次提醒道。
白若松瞧了一眼远处的兴安门。
夜色下,下钥的兴安门透着一种沉重肃穆感,门后头正是女帝所在的大明宫。
硬闯肯定是不行的,东宫能够走得这么顺利,是因为那个人提前为此刻扫清了障碍,大明宫里头全是森严的禁军。
“这个。”白若松指着适才自己出来的密道,问太女夫道,“这个的尽头是什么?”
这条位于皇城东之第一街的出口,只是密道中途的一条出路,其实密道远远没有这么短,如果不是太女夫和他带着的宫侍的脚印指引了位置,白若松和亲卫们怕是还要继续往前走。
太女夫没有犹豫和隐瞒,直言道:“我没有走过,但是砚娘说过,这尽头通往大明宫内。”
“那就从这里走!”白若松看向那群年轻而又高大的亲卫们,又不太确定地问太女夫道,“她们能过去的吧?”
要是卡死在密道里了,几千年以后被考古学家挖出来,估计能研究很久。
第293章
通往大明宫的密道越走越宽敞,走到最后居然连钦元冬都能站直身体了。
云血军亲卫身上只装备了轻甲,里头是皮制的,外头是细密的片式锁子甲,保护了重点部位的同时又不会太重,排排站着通过密道的时候也不会发出什么特别大的声音。
这次是太女夫在前头带路,后头跟着白若松,再后头才是抱着小嫡女的钦元冬。
钦元冬受伤的手臂上缠绕着一截碎布,是白若松从自己内袍撕下来的,绑得结结实实,渗出一点晕染的红色。
她十分熟练地一手托着小娃娃,另一只手护在小娃娃脸前,面无表情的脸看着居然有几分奶爸的感觉。
“好像是这里。”太女夫也不太确定,抬着手往顶上摸了半天,终于触动了机关。
和之前通往皇城东之第一街的出口一样,入眼还是一条看不清的狭窄甬道,白若松示意太女夫后退,自己往前探,仍然探到了一个阶梯,往上几步以后是一扇半人高的小门。
小门是那种十分简朴的小门,没有任何机关,甚至门缝都有些对不齐,往里头吹着呼呼的冷风,透出一股子破败的味道。
白若松伸手一推,推不开,还听见了锁链碰撞发出的哐当声。
她不敢将火折子贴近,怕门缝太宽,外头的人瞧见火光,只能将手指头从门缝伸出去,扒拉了一下,摸到了冰冷的金属锁链。
好像是从外锁住了,实在是很原始的锁门方式。
白若松又原路返回,和钦元冬说了一声,钦元冬便将小嫡女还给太女夫,自己顺着甬道上前,在门口拔出长刀,从门缝伸了出去,用力一砍。
云血军装备的特制横刀削铁如泥,只听咔嚓一声,指头粗的铁链就被砍断,哐当落地。
地面是石板地面,铁链落地的声音比劈砍的声音还要响,在夜半寂静的大明宫简直就像是炸响了一个爆仗。
白若松和钦元冬同时愣住了。
白若松眼疾手快熄灭了手里的火折子,与钦元冬二人在一片黑暗中齐刷刷望着对方,屏息凝神倾听外头的动静。
不多时,有脚步声接近,白若松甚至能透过门缝看见外头火把的光芒,连忙贴着密道的边,防止火光照在自己脸上。
钦元冬比较惨,门上的锁链被砍掉以后,门就关不住了,她不得不伏地身体,一边以一个及其变扭的姿势卡着门,让门保持一个关闭的状态,一边还要防止自己的身躯出现在门缝中。
“你看到了吗,刚刚是什么动静?”有女人的声音响起。
“屁都没有。”另一人道。
“那么大动静呢,像是锁链落在了地上,怪吓人的。”又有其他人开口,“哎,福衡,你是不是也听到了?”
禁卫军夜晚巡逻,五人为一组,也就是说这群接近的禁卫军起码有五个人。
云血军的数量更多,不怕打不过,可通道狭窄,一时也冲不出去,但凡没能第一时间把人解决掉,惊扰了她们,有人叫喊了一声或者发射了信号弹,她们全部都要玩完。
钦元冬的五感更强,听脚步声也听得更真切,在几人接近的时候,心已经快跳到了嗓子眼,不自觉地举起了手中紧握的长刀,心里盘算着该什么时候冲出去,才能将这几个人在最快的时间内斩尽。
背后有衣料摩擦的声音,紧接着一只柔软而冰冷的手摁在了钦元冬的手背上。
白若松不敢发出声音,只用两只手指在钦元冬的手背上点了两下。
这是云血军暗语中的一种,意为“否”,白若松在提醒她,不要冲动。
钦元冬拿着长刀的手攥了又攥,最终慢慢放松,任凭长刀点在了地上。
“那里是拾翠殿。”有个陌生的女人开口,听声音,已经离矮门所在处极近,“知道拾翠殿是什么地方?从前选秀的男人在受封之前,就住在那里。”
“福衡你是不是在骗我,圣人都十多年没有选秀了,那地方怎么还会发出锁链的声音。”
“对啊,圣人都十多年没有选秀了。”那被称为福衡的女人幽幽笑了起来,“空置了十多年的地方,怎么会有锁链的声音呢?”
“听说好像是十多年前有个选侍,圣人对他一见倾心,侍了寝之后,还没来得及定下位份就失踪了,在拾翠殿荒废的第五年还是第六年,有宫人误入,发现她被铁链锁在屋子里,已经成了一具骷髅了。”
一阵冷风吹过,夜巡的禁卫们齐齐打了个哆嗦。
“我,我们还是走吧。”那人声音哆哆嗦嗦,但还是强装镇定,“我不是害怕!只是,只是大监不是吩咐了吗,说是钦天监夜观天象,今晚大明宫会生变,让我们听见奇怪的东西尽量忽略。”
“原来生变是这个意思吗?”旁边的人道,“我以为是今晚会有贼人进来呢。”
“有贼人进来怎么会让我们尽量忽略啊!”哆嗦的人压低了声音,“求你们了,别好奇心了,快走吧,再留在这里就赶不上巡逻了。”
几人并没有再靠近矮门,推推搡搡地走远了,徒留下一个不知真假的鬼故事。
“走远了吗?”白若松等了一会才问。
钦元冬低低应了一声,不知为何声音有些僵。
白若松手臂从钦元冬的腋下伸了出去,悄悄将门错开一条缝,四下看见无人以后,才推了一把钦元冬,示意她出去。
不知为何,钦元冬似乎很不愿意出去,拖拖拉拉地在原地站了一会,这才弯腰挤出了矮门。
一出矮门就是一面挨得很近的墙壁,斑驳不堪,地面上也因为常年无人打扫,青石板都碎裂了,缝隙中满满当当的杂草长得有人的小腿高。
白若松从缝隙中挤出去以后,才看清了全貌。
密道的出口原来是被开在一个造成斜坡的石制楼梯下方,所以才会这么矮,楼梯往上是一栋破败的殿宇,连顶上的青瓦也脱落了大半,只有高高悬挂的,烫金的牌匾,还能够看出曾经的辉煌。
这就是那几个禁军口中的拾翠殿。
白若松顺着石梯往上,踩过落着碎瓦的地面,只是轻轻一推,居然险些把门卸了下来,还是钦元冬手快,一把扶住了大门,靠在了一旁。
拾翠殿位于大明宫的西北角,十分荒凉,还废弃了许久,简直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
“把亲卫和太女夫都带进来吧,这地方很合适临时藏身。”说完,她一回头,发现钦元冬还站在殿门口,没有半点要进来的意思,疑惑了一句,“钦将军?”
钦元冬没说话,白若松走近几步,借着微弱的一点天光,瞧见了她惨白的面色。
“你……”白若松似乎明白了什么,一下瞪大了眼睛,“你不会是怕鬼吧?”
她还以为像钦元冬这种,在战场上靠敌人的鲜血堆积起来战功的将军,一身煞气,是不可能怕什么鬼神的呢。
钦元冬嘴唇一颤:“我只是谨慎。”
白若松想笑,但是又怕钦元冬恼羞成怒。
好不容易二人的关系缓和一些,钦元冬也愿意听她下令,她可不想在这种关键时刻把关系搞僵,只能硬生生憋了回去。
“那我跟你一起去吧。”她道。
钦元冬一听白若松和她一起,果然就迈开了步子,二人蹑手蹑脚回到密道入口,先把太女夫和小嫡女带了出来,紧接着是鱼贯而出的亲卫们。
拾翠殿本来就偏僻,又有这样的恐怖传说,只要不发出什么特别的声音,夜巡的禁卫就不会来这边。
亲卫们武功在身,走路都很轻缓,好几十人悄无声息地进了拾翠殿。
人一多,钦元冬就看起来放松多了,她挨着白若松问:“我们现在该做什么?”
钦元冬完整地听到了白若松和太女夫的对话,都做好了要从这里杀出去,跟着白若松谋反的准备,结果白若松只轻飘飘看了她一眼,道:“等。”
钦元冬:“等什么?”
白若松:“等某个傻子把局势搅乱。”
太女夫瞧了一眼外头黑漆漆的天空,道:“如今瞧着已经是子正了。”
最多一个时辰,就要鸡鸣了,到时候天一亮,就更不好行动了。
白若松宽慰他:“别慌,有人比我更急。”
太女夫便不说话了,抱着小嫡女寻了个地方,也不管脏不脏就直接坐了下来。
折腾了一晚上,又没睡觉,他的确十分倦怠了。
钦元冬和亲卫们坐在一起,从怀里取了刀纸出来,细细地擦着自己的爱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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