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叨鹿
“如果非要酒的话,太官大人每日傍晚用餐饭时,会偷偷从瓮中勺一勺酒,装满他腰间的葫芦。你们可以将那个葫芦里的酒偷一点出来。”
和锦瑟约好了下午再在桃树相会,小咪和萧向秦回到了丹青苑。公公因为昨日的事,对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甩拂尘,“走吧,磨磨蹭蹭,让咱家等多久啦。”
进入长寿宫,两个大宫女瞪着浑浊的眼珠,死死盯着他们。
但小咪已经习惯她们悚人的模样,也不管画画了,蹭蹭爬到横梁上,跳到宫女肩膀,朝着她们喵喵叫。
“喵呜喵呜。”
猫昨天差点被夜游神杀掉了。
另外一个宫女伸出惨白的大手,小咪明白她的意思,助跑几步起跳,跳到她的掌心,歪头蹭蹭阴冷滑腻的肌肤。
猫要雨露均沾。
它知道这个道理。
“我们昨夜见了夜游神,听说它已得明王赐的仙丹,身负神明之力,恐怕不好对付。”
猫躺在宫女手掌心撒播自己的恩泽时,人类也在向这两个恐怖狰狞的恶鬼交流。
宫女幽幽将目光从猫身上移开,看着地上的人,“夜游神,嘻嘻。”
“嘻嘻——”
“不过一个看守的侍卫。”
“贪杯误事,多亏娘娘开口,才保下他的头颅。”
“这个卖主求荣的贼子!”
“这个恩将仇报狼心狗肺的恶徒!”
“他该死!”
“该死!!”
宫女垂下手,从屏风后取出一物,放在了桌案上。
是个金丝攒成,镶有明珠的凤钗。钗尖锐利,散发不祥的气息。
“他叫得很大声,会惊动其他人。”
“别让他叫出来。”
萧向秦收下簪子,手指刚触碰到,就被寒气冻伤,他用布裹起簪子,“我们会注意的。不过第六日千色同春宴上,明王带百官来参宴,这么多的人,只怕我们难以应付。”
宫女低下水蛇般的腰肢,将自己扭成两段,脑袋伸入屏风后。片刻,她重新站了起来,“娘娘说,你们若拿到了太官的钥匙,便有了办法。”
————
要放小咪去御膳房,两个人都很不放心。
可他们两个就算愿意穿上钗裙扮作宫女,也会被太官认出来,只有小猫钻进宫女的裙摆,才能成功混进御膳房。
夏炫愁掉几根头发。
御膳房是他们新探索出的一个小地图,那太官显然是地图里的精英怪。
让小猫咪独自去面对这些吗?
小咪:“喵!”
猫不怕,猫很强的!
它咬住萧向秦的袖子,“喵呜?”
猫要把太官的钥匙偷过来吗?
萧向秦摇摇头,“只用偷到一点酒就好了。”
“喵!”
小咪翻过院墙,来到桃花树下,盘在树根睡一会,梦见自己去了御膳房,大杀四方,抓了好多耗子,吃了堆积如山的鸡腿。
小猫砸吧着嘴巴,被鸡腿香得舔了舔自己的鼻子。
它迷迷糊糊被人抱了起来,睁开眼睛,锦瑟苍白的小脸映入眼帘。
“喵——”
小咪礼貌打招呼。
锦瑟微微一笑,掀开自己的裙摆,青色的裤腿紧扎着,裙子内里被她巧手袖了一个猫兜儿。
小咪跳到里面,转了个身,正好藏在兜里,露出一个小脑袋。
锦瑟放下裙子,布裙只是往下坠了一些,看不出太大区别。她用手提着个篮子稍作掩饰,往宫殿深处走去。
随着小宫女往前,本来向他们封闭的迷雾散开,露出了一座写着御膳房的楼阁。
昏暗的房间里,许多惨白的人影走来走去,热火烧得锅沸,一个个人头在沸水里起伏。
锦瑟找了个角落,悄悄掀开裙,把小咪放了出来,指着一个房间,说:“那儿是御酒坊,太官大人就在里面休息,每一炷香的时间会出来巡视。咪咪,你可千万不要碰到他的脖子上的钥匙。”
小咪“喵呜”一声,蹭蹭她的手指,悄无声息地钻过门廊。
御酒坊的门突然打开。
小咪连忙钻到了一张凳子下,缩入阴影中。
一个三米多的怪物从御酒坊走了出来。它头上戴着高高的礼帽,面容白皙,手持金爵和账本,笑容可掬,“大家活儿干好了没有?宴席不日就要开始,可不能马虎。”
小咪瞧他并不凶恶,刚松口气,又听另外一道声音响起。
这声音尖锐刺耳至极,像锥子钻入猫的耳朵里。
“谁敢偷懒,就砍掉脑袋,塞进锅里!煮了你们的肉,剥了你们的皮!”
在太官的背后,长着另外一张脸。这张脸凶神恶煞,似鼠一样三角的眼睛,八字胡,嘴角长出两颗野猪的獠牙,生了几十条手臂,每条手臂上都拿着手腕粗的鞭子。
后背的脸满面凶相,不满地抱怨着。
“啊,走错了。”笑脸转了个身,那副凶狠的面孔正对着宫女们。
宫女们不停地干活。
“啪!”一鞭子在空中甩出,发出响亮的破空声。
被鞭子打中的宫女马上倒在地上,鲜血浸透了衣衫,但她们不敢耽误时间,忍着痛爬起来。
太官抓起一个在地上挣扎的宫女。
宫女瞧着大约三十来岁,头发花白,也许是上了年纪,她被甩一鞭子后爬不起来,在地上低吟蠕动。
太官凑到她的面前,笑嘻嘻地问:“老宫女,你这把年纪,本不该留在坊里工作了。若给我点银钱,我替你打点一下,保你一条性命。”
宫女哭泣着说:“大人,我所有的钱都给你了,连进宫前我娘送的手镯也被你拿走,身上实在什么都没有,您再给我个机会,我一定好好干活……”
太官嫌弃地掀开灶膛,不等她求饶的话说完,就把她像柴火一样塞进烧得滚红的炉子里,宫女不停惨叫着,声音被火焰吞没。
惨嚎声在坊内回荡。
太官正反面都有一张面孔,小咪没有机会溜进房间,只能继续趴在阴影里等待着。
“尔等更须勉励,这都是为了我们的明王陛下。”和善的面孔笑眯眯地说。
“再敢偷懒,都烧了!反正不缺人进宫。”凶恶的面孔咬着牙骂。
于是宫女们低头缩肩,战战兢兢,生怕喘气大声了些,被太官塞进炉膛当柴火。
太官拖着庞大沉重的身体,慢慢往回走。它没有转身,依旧用恶面对着宫女们,死死瞪着她们,笑眯眯的那面往房间走,嘴里嘟囔着:“这群榨不出油水的东西,丢到炉里当柴都烧不旺火。”
笑面一转,落在了地上。
他低下头,“这儿怎么有一根毛?”
太官拿起一那根毛,漆黑的小毛,比针还细,质地柔软,似绒毛一般轻飘飘的。
他的眼珠子转来转去,“是不是有畜生溜进来了?”
它猛然蹲下身体,大脑袋贴着地,在地板上找来找去,“我闻到了,我闻到的那股畜生的味道了,香香的,香香的。”
“小畜生,你在哪里?没有东西都逃过太官的鼻子,没有东西能逃过太官的眼睛。”
小咪全身的毛炸开,在他下蹲的瞬间,往上一跃,跳到了御膳房敞开的窗户中。一位宫女看见它,连忙将空的篮子往灶台一放,倒扣在了猫的身上。
那一瞬,太官的大脸挤满了窗,问:“你们有没有看见一只小畜生?”
宫女们身体颤抖,纷纷摇头。
太官尖尖的鼻子在空气中嗅了两下,“我闻到了,让我再闻闻……”他的脸越来越近,眼看就要贴在竹篮上。
突然,它猛地低下头,对着自己的脚边。
一颗透明的宝珠滚到他的脚下。
宝珠中心有一撇雪白,宛若封了一片白羽进入琉璃中。
“这是什么?!”太官欣喜地捡起宝珠,小心擦去上面的尘土,看珠子玲珑剔透,晶莹无暇,笑脸笑得越发灿烂,“这是什么!”
小咪在心里想:这是跳棋。
夏炫拿了盘跳棋过来,跳棋子是透明的玻璃珠子,中间有不同颜色。在他想玩的时候,猫偷偷藏几颗,含在嘴巴里,让他怎么都摆不满棋盘。
猫喜欢这样含着跳棋,看人在地上找来找去。
锦瑟朝公公行礼,恭敬地说:“禀公公,这是一位进宫的猫画师送给我的。”
太官围着她打量一圈,“猫画师?难怪你沾了这一身猫毛,身上全是畜生的味道。”它摆摆手,和颜悦色地说:“你就到旁边,把自己身上毛弄干净吧。”
但那颗珠子被它小心地放在一个匣子里,塞在心口,没有再打算还回来的意思。
等太官回到自己房间,灶台上的篮子嗒嗒跑到窗口,稍倾,篮子底下费劲钻出个猫猫头。
“喵呜——”它想要蹭蹭那位救自己的宫女。
宫女手抬了抬,很想摸猫的样子,纠结片刻,反而跳开一大步,摆了摆手,指着它在灶台上留下的一撮毛。
她们没有护身的金钱宝贝,若是被太官揪到错处,就要被塞进炉里当柴火烧了。
小咪的尾巴垂了下来,轻轻咪一声,跳出窗,悄无声息来到太官的窗外。等了一会,它听见房间内响起了鼾声。
小咪往门缝下望去。
太官坐在桌前,桌上放着好酒好菜,那个葫芦随意搭在了椅子上。它喝得微醺,眯起眼在打盹,呼噜一声接一声。
小咪悄悄将门推开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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