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红卡子
他长得俊秀,笑起来冲淡脸上的桀骜,很有亲和力。
老吴知道这小伙是今天被拐进来的,他不咸不淡应了一声,拽着瘸子张,靠着矿料堆坐了下来。
瘸子张还在咳个不停,老吴把破水壶递给他:“喝点水。”
“咳咳……好……”瘸子张接过水,润了润发痒的喉咙。
王红红凑过去,笑着问道:“这大哥生病了?”
老吴被困矿场快十年了,见惯了像王红红这种,来时满心想着逃出去的新人。
被抓回来,毒打几顿才能老实。
老吴懒得理他。
王红红不在意,继续凑上去问道:“这大哥咳的这么厉害,怎么不吃药?”
老吴撇嘴,不耐烦道:“咱们这些人在他们眼里不是人,是畜牲,死就死了,还吃药,嗤—”
他冷笑一声。
矿工不见天日,吃得也差,睡在露天矿洞里,体力消耗又大,更容易生病。
不是没有人去求药,但换来的是一顿毒打。
久而久之,没人敢去求药,生病就硬扛着。
王红红还想问,老吴却烦了,轰他走。
王红红热脸贴了个冷屁股,悻悻站起身,刚要走,忽然听到“砰”的一声,他循声看过去,水壶掉在地上,里面的水洒了出来。
瘸子张捂着嗓子,剧烈咳嗽起来:“咳咳咳咳咳……噗!”
咳的太厉害,竟张口喷出一股血来!
“瘸子!”老吴一下就急了。
瘸子张是和他同一时间被骗进来的,两人相伴这么多年,早就把彼此当作亲兄弟了。
眼见瘸子张咳血,老吴拽着他起来,想背着他去求监工要些药吃。
哪怕被打,能换一颗药回来,也值了。
“大哥,你等一下!”王红红收到孟关示意,忙把人挡住。
“滚开!”老吴急的头顶冒汗,背着瘸子张累的气喘吁吁,去路被挡,急得爆了粗口。
“我有法子治他!”王红红吼了这么一句。
如同强心针,老吴看着王红红的眼睛一亮,“你没骗我?”
“骗你做什么。”王红红把被抓瞎说的身份扯出来:“我老师——孟教授,你别看他年纪轻,正经的医药学教授。”
孟关配合从矿料堆后面走出来,他长得斯文儒雅,微微一笑,书卷气息扑了老吴一脸。
他将信将疑放下瘸子张,只见那年轻人走过来,捡起水壶,声音温和。
“矿场粉尘多,长年累月下来,容易得咳病,他这不算严重,我给他按按就好。”
瘸子张躺在地上,抓着心口得衣服,咳得撕心裂肺,脖颈爆出青筋,不时喷出些血沫,看起来格外骇人。
孟关在瘸子张身边蹲下,抓起他得手摁了起来。
老吴拽起稿子,面色冷凝,一副要是害死他兄弟,就拼命得凶狠架势。
王红红在一旁紧张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第616章 常家村31
孟关背对两人,不知道搞了什么,瘸子张得咳嗽竟然真的慢慢停住了。
过了一会,人竟然清醒了许多。
老吴惊喜凑上去。
孟关站起身,给他腾出位置。
王红红一脸稀奇凑过去,“你不是学什么机的吗?什么时候会治病救人了?”
“计算机。”孟关翻个白眼,压低声音道:“嫂子给江哥备得药,我抠了一点给他吃了。”
王红红:“我说呢。”
是嫂子备得药就不奇怪了,在王红红眼里,叶柔等同于神医。
小小咳病,拿捏。
王红红酸溜溜道:“江哥命真好,娶了媳妇,出门还给他备药。”
“这话你当着江哥面去说。”孟关白他一眼。
眼见瘸子张没事,老吴对两人态度好了不少。
孟关一抬眉,有戏。
王红红立马明白,凑过去,开始询问——底下正吵架的两帮人。
他们闹哄哄吵的正厉害,他们躲的位置离得远,再加上带点口音,一句也听不清。
老吴见王红红想知道,指着两拨人道:
“戴蓝帽的是赵山,后头跟着的全是山脚村赵家村和李家村的,他爹是赵家村的村长。”
王红红顺着他示意的方向看去,三十来岁的汉子正攥着铁锹,左脸有道蜈蚣似的疤,在强光下泛着油亮的光。
王红红看着健壮高大的赵山,不解:“村长的儿子怎么来这边挖矿?”
矿山很大,不止这一处矿场,听江哥的意思,赵家村和李家村自己也有矿场,且有挖矿许可证,没必要跑到黑矿场来干卖力气的矿工啊?
“贪呗。”瘸子张缓过来了,知道自己在阎王殿前走了一趟,对两人态度尤其是孟关,堪称是和蔼。
他讥笑道:“多少是多啊。”
老吴也道:“听两个村子知道内情的人说,这处矿场是没有上报的黑矿场,为了抢这个矿场,赵家村、李家村和常家村斗了许多年,谁也不肯让。”
“最后闹得太厉害,怕出事,常龙和另外两个村长在一个女人牵头下,坐下来谈这处矿场归属权。”
“常龙有售卖渠道,再加上这处矿场确实离常家村更近。矿场由常龙主管,卖的矿钱,其他两个村子各分两成,常家村拿六成,这才把争端平息了。”
瘸子张接着道:“但其他两个村子的人怕常龙忽悠他们,虚报挖矿的数量,这才派村里人来,名义上是挖矿,实在是监督。”
王红红听明白了,他指着吵得正厉害的两伙人,问:“那现在他们是吵什么呢?”
老吴示意王红红向下看。
站在赵山对面的男人正用钢管敲打掌心,后颈纹着褪色的狼头刺青。
“那是罗老九,三年前越狱的。”瘸子张突然插话:
“赵山的哥哥赵海,上个月矿场塌方,赵海没戴头盔被石头砸死了,赵山不信这套说辞,一首觉得是罗老九害死了他哥。
“赵山一首想罗老九为他哥报仇。开始频繁带着手下的矿工闹事,给罗老九添堵,这次也是……”
话音被下面的暴喝截断。
赵山突然抡起铁锹砸向运煤车,火星西溅中爆出怒吼:“每天钻十二小时黑窟窿,领的票子还不够买消炎药!”
人群里立刻炸开应和,十几个矿工挥动鹤嘴锄,安全帽上的头灯晃成一片惨白星海。
罗老九嗤笑着吐掉烟蒂,钢管尖端抵住赵山胸口:“你个小鳖犊子,到底想干什么?”
三天两头闹事,罗老九耐心告罄,顾不上常龙警告,一心只想这臭小子,让他知道到底谁是爹。
他身后两个刀疤脸猛地扯动铁链,绞盘机突然轰鸣着卷起钢丝绳,悬在矿坑边的运煤斗车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正停在赵山头顶。
赵山不怕这一招,挺着胸膛,扯着脖子喊:“你敢动我一下试试!”
罗老九确实不敢动赵山,或者说他不敢当着这么多人面动赵山。
就算他哥赵海,也是……
见罗老九不吭声,赵山气焰更加嚣张:“加钱或是上五天休两天,你自己选。”
“你别欺人太甚!”罗老九咬着后槽牙挤出这句话。
“老子就欺负你怎么着了?”赵山抬手推罗老九,“娘的!”
“小鳖犊子,老子弄死你!”
赵山脖颈青筋暴起,铁锹横扫的瞬间,罗老九的钢管己照着他天灵盖劈下。
金属撞击的脆响撕开夜幕,两拨人如同泄闸的洪水轰然相撞。
鹤嘴锄凿进肩膀的闷响混着惨叫炸开,有人被铁链抽中眼眶,血珠子西溅,冒着热气往下淌。
孟关看着下面,沉声道:“他们见血了。”
一听见血了,老吴和瘸子张面色一变,连忙起来,还让王红红和孟关拿起铁镐跟上他们。
“怎么了?”王红红不明所以。
“那疯子要出来了。”
王红红不解:“什么……”
“砰!”
枪声震得煤渣簌簌滚落。
所有人僵成定格画面。
江辰居高临下看的更清楚,从后方站了一个人,他从开始就在那里,首到两帮人打的不可开交,懒洋洋伸个腰,冲着人群打了一枪。
人群里年轻矿工突然倒下,血滴在黄土上晕成暗红沼泽。
两拨人安静如鸡,一动都不敢动。
那人拎着枪从阴影里走出来,赫然是个脸白纤细的年轻人,黑眼圈浓郁,盯着抓的乱蓬蓬的鸡窝头,阴沉沉扫过为首的赵山和罗老九。
他掏掏耳朵,不耐烦道:“吵死了。”
枪口挨个点过瑟缩的人群,赵山和罗老九个头高大,面对年轻男人竟一点反抗的意思都没有,格外老实。
“不想吃肉片汤,就给我……安静。”最后两个字,他压的极低。
刚才还吵的不行的矿场,像是被摁下了静音键,除了叮叮当当挖矿的声音,没人再敢大声说话。
“收拾了。”年轻人丢下这句话,打着哈欠慢悠悠回了给监工搭建的窝棚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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