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就鹤
受到千穗眼神控诉的太宰治在笑够了之后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伸手抓住千穗的腰, 把她抱到了椅子上坐好。米丽则坐在千穗旁边。
社长还没来,乱步旁若无人地撕开一袋薯片,伸手抓起几片送进口中,脆生生的“咔嚓咔嚓”声从他鼓起的腮帮子里传出。千穗看了看其他人的反应,大家似乎都对此见怪不怪了。
乱步注意到了千穗的视线,他伸进袋子的手顿了一下,思索几秒后身体连带着零食一起默默往后挪了挪,仿佛在对自己的食物进行护食行为。
千穗迷茫,看不懂乱步的行为。
乱步皱着眉头,神情似乎又陷入了纠结之中,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在自己面前的一堆粗点心、巧克力和薯片里来回扫视,最后拿起一块巧克力移到千穗面前。
“虽然我们俩关系还不错,但是只能给一个,其余的零食都是我的。”乱步大声地发表零食宣言。
“拿去吧。”乱步恋恋不舍的目光在巧克力上流连,“这颗巧克力很好吃的。”
虽然千穗看着乱步吃零食,但并没有眼馋零食的意思,不过既然他大方地割爱分享了,那么作为一名前世接受良好品德培养的天朝学生,必须礼尚往来!
千穗举起一个大拇指,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笑容:“侦探社的下一次的下午茶,我爸爸那份就归你了。”
乱步瞪大了眼睛:“真的吗?”
千穗用力点头,伸出右手:“说话算话。”
乱步握上千穗的右手:“那就说好了,骗人是小狗。”
忽然就失去了下一次下午茶的太宰治:?
千穗剥开巧克力的包装纸,浓郁的巧克力味钻进鼻腔。
好香。
千穗将巧克力掰成两半,将其中一半递到太宰治面前。
太宰治愣了愣,他倒是没想到还会有自己的一份,虽说本来也是用他的下午茶换来的。
太宰治一手托腮,眼睫微垂,斜睨千穗,这家伙嬉皮笑脸的,得了便宜还卖乖。他阖上眼,嘴角轻轻扬起一个弧度,伸手接过半块巧克力送进嘴里。巧克力的苦涩和甜味融合得很好,一下子就在舌尖上化开。
千穗见太宰治吃掉巧克力后,又将剩下的半块巧克力掰了一半,分给身旁的米丽,她注意到米丽额头一直冒着细汗,手放在腿上不断绞着衣摆,显然很紧张的样子。
“赶在社长进来之前快点吃掉吧。”千穗对米丽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吃点东西可以舒缓紧绷的神经。
米丽挤出一个感激又可怜巴巴的笑容,小声地道了一声谢。
过了一会儿后,福泽谕吉推开门走进来坐下,乱步依旧神情怡然地吃着薯片,摄取垃圾食品的快乐令他幸福地眯起眼睛。
春野绮罗子关上会议室的门,太宰治站起身走到白板旁边拿起记号笔,在白板上面写下本次会议的主要内容。
这次会议由太宰治主持。
千穗难得看见太宰治露出正经的一面,注意力不由自主地跑偏,这点异常被太宰治敏锐察觉,他曲起手指轻轻在白板的黑色大字上敲了敲。
“那么下面就由千穗来介绍一下此次的任务对象吧~”
忽然被点名的千穗:......
在场众人的目光纷纷投射到千穗身上,千穗额头冒汗地看向太宰治,而太宰治则露出一副看好戏的微笑表情。
千穗悲愤握拳:我怀疑这是对痛失下午茶的报复,可我没有证据。
“来吧,不要紧张。”太宰治露出恶魔般的笑容,低声催促千穗。
千穗揪起绷带的蝴蝶结的一端摇了摇,举白旗了,投降。
太宰治满意地勾起嘴角,算了,这次就饶过她了。
太宰治:“小千穗是不是胳膊疼了?那你先歇一歇吧,我来说。”于是千穗顺着太宰治的话演出胳膊有点疼的样子,松了口气。
“大家的手上应该都拿到那几张写有超能力者信息的复印件了,上面有米丽,有弗斯莱,千穗也在。他们都是从那个秘密组织里逃出来的超能力者。”
太宰治话音落下的瞬间,千穗的脑海中闪过秘密组织的记忆片段,身体登时一僵。闪着寒芒的针尖在眼前划过,冰凉的液珠从针孔里冒出,随着这些画面闪现,身上的疤痕隐隐作痛,她的脸色一瞬间白了下来。
“千穗、千穗?”
“千穗,你感觉怎么样?很不舒服吗?哪里痛?”
“她流了很多汗,是不是发热了?”
身边响起许多朦朦胧胧的呼唤,千穗机械地眨着眼睛,可怕的画面像迷雾一般逐渐消散,侦探社的大家脸上的担忧神情渐渐清晰。一只温暖的大手贴上额头,是真实存在的触感和温度。
太宰治:“没有发热。”
“我......”千穗听见自己的声音沙哑得如同在沙砾上滚过、摩擦过,她用力清了清嗓子,但面对这么多双担忧的目光,她的嗓子里仿佛被塞满了纸团,堵得她嗓子难受,说不出话来。
很不想哭,一点也不想。
但眼泪偏偏冲出眼眶,不管怎么伸手擦都擦不完。她分不清是应激的自己的眼泪,还是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委屈的眼泪。
与谢野说:“我带她去医务室休息一下吧,你们继续。”
千穗扭过脸看见白板上的字,她作为这次委托的委托者之一,同时也是侦探社社员之一,怎么能因为区区几个记忆画面的干扰就缺席会议?
“我已经好了,我可以继续参加。”千穗抓住太宰治的衣袖犹如握住了救命稻草,她看到自己的右手还在不断地发抖,她吸了吸鼻子,“爸爸,我已经没事了。”
太宰治定定地看着千穗片刻,小孩的眼周因为被她自己用力粗鲁地擦拭眼泪已经泛红,被泪水清洗过的眼睛闪闪发亮,闪着坚定的光。他阻止了与谢野的提议:“让她留在这里吧。”
米丽忧虑地瞅着脸色苍白的千穗,千穗对米丽的关切回以一个感激的笑容。
乱步递过来薯片:“破例,再分你一点,是番茄味的。”
与谢野:“小千穗,如果不舒服的话不要逞强,及时说。”
会议重新开始。
“就在不久前,港口Mafia抓走了千穗和我,这几张纸就是千穗从港口Mafia大厦里得到的。这些都可以说明他们已经开始实施有针对性的抓捕行动,弗斯莱说的在街上打听他和米丽的人,大概就是港口Mafia的人。”
太宰治余光时刻注意着千穗的状况,见她脸色慢慢恢复正常后,继续道:“弗斯莱的超能力可以变身成八十公分大小以内的任意物体,以他的灵敏和警惕性,暂时不会有危险。”
太宰治拿起地图展开用磁铁吸在白板上,对米丽道:“你们之前藏身的地方在哪里?”
米丽上前接过太宰治递过来的记号笔,站在地图前抿着嘴唇看了半晌,最后在地图的角落里画了一个圆圈。
米丽圈起来的那一片区域最近正在进行下水道修缮工程,除了住在那片区域的居民以外,还有许多工人在这片区域进进出出。一旦在这里发生冲突,很难不殃及平民。
乱步咽下嘴里的粗点心,虚空指着地图,说:“那边不是靠着海吗?在这里把敌人解决掉就好了。”
“那由我们两个把敌人引出来。”千穗和米丽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觉悟。她们和弗斯莱一样都是超能力者,是敌人的目标,没有比她们更好的诱饵了。
乱步不高兴地撇了撇嘴,他仰靠在椅背上高高抬起下巴,理所当然道:“名侦探才不需要小孩子做诱饵,你们有别的任务。”
第38章
今天是个阳光热烈的大风天,明明还在初春时分,却仿佛即将突入炎热的夏季,昼夜温差大得横跨两个季节,为了随时能够体面地在外面行走,不少人厚重的外套下穿着夏季的衣服。
海上风浪不断翻涌,狂风掀起沉重的海水后重重地拍下化成无数白色泡沫。海风卷着咸湿的气息越过大海吹向陆地。
温暖的气温欺骗了不太聪明的昆虫, 倒霉的夏蝉从深眠的地底被骗出来杀, 不断地发出聒噪蝉鸣。
带着施工帽的工人有说有笑地经过街头,手中拎着各种干活用的家伙。
一颗长着嫩绿新芽的老树下站在三个人,粗壮的树干需要好几个成年人合抱才能抱住,宽阔的树冠往外延展,阳光穿过枝叶之间的缝隙在地面投下点点斑驳。
三个人躲在树荫下避开热烈的阳光。
“诶?我们的任务就是买弹珠汽水回来吗?”打着石膏因此无法随心所欲更换衣裳的千穗听了乱步派发的任务内容后,大脑宕机几秒后露出“哈?是我听错了吗?”的神情,她脑门上的汗水细细密密,几缕额发被汗水打湿黏在皮肤上,实在太热了。
米丽穿上了轻薄的新衣裳,费用出自侦探社的经费。因此她的脸上清清爽爽,除了一点燥热以外,并不像千穗那样狼狈得满脸汗水。她在千穗的反问确认中也露出困惑的表情,但只是瑟缩着脖颈仰视乱步,安静地表达自己的不解。
“因为我口渴了。”乱步理直气壮地点头,他伸手将猎鹿帽的帽檐往上掀起一点,压得太严实就无法透气散热了。乱步挺直腰板,抬手向左前方一指,义正言辞地催促道:“便利商店就在那边,快去,快点快点。”
千穗无辜地眨了眨眼, 双手一摊:“可是买弹珠汽水需要钱,而我和米丽口袋里一分钱都没有。”
“这下有了吧?”乱步右手捏着纸币,左手擦过鼻尖,神情得意地昂起下巴,“买到弹珠汽水后,剩下的找零全部归你们了。”
千穗、米丽:! !
千穗和米丽对视一眼,清澈单纯的目光顿时变得犀利。
两小孩看着钞票立正站好。
千穗恭敬地垂下头颅,向前平举右手,掌心向上摊开:“只要你一声令下,我们将拥护你为新的王!”
乱步把纸币放在千穗手心:“目标是弹珠汽水,去吧!”
千穗手里攥着大金额的钞票,迫不及待地和米丽快步走出凉爽的树荫,刚一踏出影子,耀目的阳光从地面反射进眼睛,刺得人睁不开眼。
随着澎湃的海潮声,一家24小时营业的便利商店的感应门“叮”地一声匀速打开,没有感情的电子音播放着“欢迎光临”的迎客语。
两个小孩穿过感应门进入商店,阴凉的室内气温与过于匪夷所思的室外温度形成了强烈对比。 “啊......舒服了。”用鹅黄色缎带绑着蝴蝶结的两个冲天鬏左右晃动两下,千穗脚尖转了几个方向后目标明确地朝着冰柜走去。
冰柜里整整齐齐地叠放这各种品类的冰饮和冰激凌。千穗擦了擦脸上的热汗,喉咙干得快要烧起来,她从冰柜里拿了一根牛奶味的吸吸冻出来,冰凉的包装还在冒着丝丝冷气,一接触到空气就立刻凝结成水珠滑下。
千穗扭头看向身侧面露渴望但又克制的米丽,主动问道:“米丽,你想吃什么?”
米丽卷着一缕鬓发,不好意思地扭捏道:“那个火炬形状的冰激凌看着还含了巧克力,我想尝尝这个,可以吗?”
米丽说的火炬冰激凌在冰柜的中央偏左上角,以千穗的臂长还差一点才能够到。冰柜下是柜台后收银员的视线盲角,即便千穗使用超能力拿到冰激凌也不会被发现。但眼瞅着只差一小截距离就能够到,千穗莫名燃起了胜负欲。跟冰激凌的胜负欲。
千穗用力向前抻着手臂,整个人几乎都快爬上冰柜,两根手指颤抖着夹住冰激凌的外包装的边缘。
够到了!
千穗激动得在脑内跑圈,她憋住气,指尖发力,一点点地拖动冰激凌。
“拿到了,给你。”千穗满意地吐出一口气,将火炬冰激凌递给米丽,“再拿上乱步哥哥要的弹珠汽水,我们就去结账吧。”
......
树荫下,一个实际年龄已经二十多岁看着却像一个十几岁的少年的成年人,带着两个全部不足十岁的小孩蹲在影子里旁若无人地吃着冰激凌,树影之外偶尔有居民经过投来怪异的视线。
乱步手里握着弹珠汽水,嘴里叼着半根吸吸冻:“说起来贤治捡回来的奶牛是母的呢,今年的夏天可以挤奶做夏日奶冻了。”
千穗的半根吸吸冻已经被她吸扁,但她盯着吸吸冻的尾端还再使劲吸,吸到连最后一丝的甜味都没有了,她才松开嘴,意犹未尽地舔了舔上嘴唇:“那我要喝牛奶长高。”
“你们蹲在这里扮演刚长出来的蘑菇吗?”太宰治忽然从后面绕过来,饶有兴致地挤到千穗旁边,“看着好有趣,我也要玩!”
“嗯......爸爸,我建议你最好还是不要。”千穗看着不远处气场忽然变成两米八的国木田,在心里默默为即将迎来不幸的太宰治点蜡。
愤怒的国木田的脸色可怕得很。他死死地瞪着嬉皮笑脸、光明正大偷懒的太宰治,束在后脑勺的小辫子高高翘起,语气不善地一字一顿喊道:“太、宰!你又偷懒!”
太宰治像是完全没看见国木田像是要吃掉他的可怕表情,反而笑容开朗地对着国木田招手:“国木田,快来跟我们一起演蘑菇吧!”
国木田:“快点干活。”
半分钟后,千穗看着被国木田拖走的太宰治,眼角抽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