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就鹤
“慢死了，滚开！让我先上去！”一名高大的青年扯开穿着不便的西装裙的社员，抓住绳梯就要往上爬。
而其余人见有人开了这个抢位的头，立刻效仿起来，我不让你，你不让我地蜂拥而上。
混乱爆发，人们推搡来推搡去，有人爬上绳梯，又被后面的人扯着腿拉下来。
异能特务科的队员焦头烂额地维持秩序，但扯破了嗓子都没人搭理。
绳梯被拽来拽去，直升机随着摇晃起来。里面的人探出头怒道：“不要摇晃绳梯！”然而无人在意。
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能完成普通民众的撤离？能赶在白鲸坠毁之前撤离完成吗？
“那边也有直升机！”
有人指着侦探社这头的直升机，像是发现了猎物似的，两眼冒着凶光。
中岛敦头皮发麻，忙道：“太宰先生，我们帮你拦一下，你赶快先上去。”否则腰间有伤的太宰治还真不一定爬得过四肢健全的人，万一也被拉拽下来，那一定会对伤口造成二次伤害。
太宰治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些涌过来的丑恶面孔，对着地板连开三枪，随后静静地盯着他们，就像在说“谁敢过来”。
枪的威慑成功镇住了那些人，也令国木田目瞪口呆。
“你这家伙......”国木田无奈地扶额，他心想这里应该没有人知道他们是武装侦探社吧？否则武装侦探社的社员对普通民众开枪威胁这种事要是传了出去，那他们的委托生意还能做下去吗？
太宰治不以为意地耸肩，笑道：“这样不就安静多了吗？”
白鲸又晃了一下，国木田催促太宰治道：“时间不多了，你快上去，小千穗跟在你身后上，然后敦再上，我殿后。”
太宰治麻利地攀上绳梯，国木田说：“好了，小千穗也、嗯？小千穗？”
国木田茫然地转了一圈，没有看见在四周看到千穗的身影：“小千穗？”
听见国木田呼喊的太宰治低头俯瞰，余光里划过一道矮小的身影，他立刻追着那道身影望去，身影被拥挤的人群遮挡，只能看见两根冲天鬏一晃又一晃地迅速远去。
他松开绳梯跳了下来，落地带来的震颤从脚板一路传到腰间，伤口隐隐作痛。
“太宰，小千穗不见了。”国木田面露急色。
太宰治沉声道：“我看到她了，我去追，你们两个先上去。”
中岛敦：“诶？可是太宰先生还有伤在身，不如让我去吧。”
太宰治斩钉截铁：“不行，你是组合的目标，你才是最应该快点撤离的人。”
国木田看出太宰治坚定的态度，抬手拦下中岛敦还要再开口的话：“就听他的吧。”
他把手中的另一把枪也交给太宰治：“自己多小心。”
“谢了。”简单道谢后，太宰治追着千穗离去的方向跑走。
这种时候不跟大家一起坐进直升机离开，还要往白鲸内部跑，联想到千穗进阶的超能力，太宰治对千穗要去做什么大概有了推断。
真不知道为什么一个承受了来自人类给予的痛苦的小孩，会对拯救人类有这么大的责任感。
太宰治捂着腰上越来越粘腻的伤口，不禁露出一个无奈的笑。
千穗虽然腿短，但太宰治负伤行动，因此千穗先他一步赶到了操控室，看见赫尔曼带领着组合成员正在与七、八小队缠斗。
第117章
操控室的大屏上显示出白鲸的飞行路径, 能够很清晰地看见白鲸正在往横滨中心市区的方向行进。大屏下方的各种按钮和键盘等无一例外都被人为破坏掉了。
组合简直疯了，居然把操控白鲸改转方向的后路都给斩断了。就这么想拉横滨的无辜群众下水吗？
七、八小队似乎还没放弃，目光时不时扫过操控台，大约是想试一次能够挽救。但赫尔曼看穿了他们的意图,一直拦着他们纠缠。
赫尔曼正对着操控室的大门,看见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个小孩,他皱起眉头,对异能特务科的队员道：“你们与其浪费时间在这里，不如多救一个孩子出去。”
“意图伤害横滨的恶人还在这里假惺惺地演什么戏！”
赫尔曼神情复杂,但仍然维持着阻挠的动作。
“而且我们其他同伴已经在带民众撤离，还轮不到你提醒。”
“如果你真的感到羞愧的话，就把路给我们让开！”
“等等、队长，真的有个孩子在这里。”
“嗯？”小队纷纷回头，一个满身是血的五岁小孩乖巧地站在门外望着他们。
不论是其他小队遗漏了这个孩子,还是这个孩子为什么全身是血,都令他们大脑呆滞了几秒。
“对不起，打扰你们了。”千穗盯着他们手中的枪支电棍，无比老实乖巧地站立在门外。
“诶？为什么还有小孩在这里？”队长示意其他人保持战斗姿态对抗组合,自己则退到门口，脸色沉凝地扶住千穗的肩膀，“你有哪里受伤吗？痛不痛？你爸爸妈妈呢？走散了吗？”
队长一口气问了好几个问题，说话速度仿佛开了火箭似的。
千穗看出他很赶时间, 于是跳过了这些没有意义的问题, 单刀直入道：“那个头发花白的老爷爷, 是白鲸的、呃、主人......？”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 尾音迟疑地上扬。话说，异能力和异能力者之间能算主仆关系吗？
“好的, 你别害怕，乖乖待在这里不要乱跑，等我们撤离的时候带你回家，好不好？”
千穗：......
不行啊，完全被当成小孩子在哄了。
她伸手向着对面的赫尔曼一抓，赫尔曼径直转移到了她和队长之间。
双方都呆滞了几秒。
“诶？”
异能特务科小队迅速反应过来，黑黢黢的枪口纷纷对着赫尔曼的脑袋，他们威吓道：“举起手，放弃抵抗，否则就让你脑袋开花。”
“赫尔曼先生！”组合成员见主心骨落入敌人手中，惊呼的同时内心惶惶，不敢轻举妄动。
赫尔曼低头看向脸庞稚嫩的小女孩：“原来如此，我想起来你了，这种能力，你就是那个秘密组织想要回收的超能——”
千穗余光瞥着异能特务科小队的队长，眉头一抖，她还没忘记异能特务科当初委托侦探社寻找超能力者并移送异能特务科的事情。
她慌慌张张提高声音打断赫尔曼的话：“没错，我就是武装侦探社的社员之一！可恶的组合，对横滨做出这么过分的事情，我们武装侦探社是绝对不会坐视不管的！乖乖束手就擒！”
千穗和赫尔曼对视几秒，慢半拍道：“喔，已经被擒了。”
一旁的队长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担忧迷茫的表情转瞬柔和了下来，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原来是武装侦探社的人。呀～这么小的年纪就加入武装侦探社了，一定很厉害吧。”
千穗不由得挺了挺小身板，昂起下巴，嘴里说着谦虚的话，但嘴角忍不住上扬：“哪里哪里，很厉害倒不至于，嗯......也就一般厉害吧。”
谈话间，白鲸又是连着几下晃动。千穗一个没站稳，骨碌碌地滚到了墙角，嗙地一下脑袋磕到了坚硬的墙壁，痛得她眼冒金星。
组合成员也倒得横七竖八的，而受过专业训练的异能特务科小队就好多了。他们一把抓住时机，控制住了组合成员。
队长立刻道：“察看操控台的情况！”
几名队员扑到一片狼藉的操控台前，滋滋啦啦的电光时不时闪烁，不少按钮都深深凹陷了下去，有几个按键甚至已经不翼而飞。操纵杆已经断了，只剩下了不到一公分的长度，根本无法拉动。
越看越焦急，越试跃绝望。
“不行，队长，这些全都失灵了！”
“修理人员呢？有人会修吗？”队长抱着微弱的希望喊道。
“队长！现在修也来不及了！”
“可恶！”队长恼恨地一拳砸在操控台上，他拿起别在胸前的对讲机，将目前的情况汇报给坂口安吾。
坂口安吾沉默了几秒后：“明白了。你们快速搜查一下附近，看看还有没有被困住的民众，抓紧时间撤退吧。”
“明白。”
第七小队留下看守组合的人，防止他们作乱，第八小队迅速散开，在周围的区域搜寻民众。
赫尔曼望向大屏，口中喃喃道：“老伙计......”
千穗歪歪斜斜地走到赫尔曼身前，揉了揉还在泛着金星的眼睛，开口问道：“白鲸对你来说是朋友吗？”
大约是他觉得事情已成定局，白鲸飞向横滨上空坠毁的未来已经无法挽回，组合的目的达成，因此这时反倒松懈了下来，态度变得随和许多。
赫尔曼盘腿坐下来，语气怀念感伤：“朋友？不止朋友，它已经是家人一般的存在了。小孩，你猜猜我多大年纪了。”
千穗随口猜了一个数：“八十？”
赫尔曼微笑：“虽然我的确满头白发，但我还没有到走不动的年纪。”
“那——九十？”
赫尔曼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是六十八！”
千穗夸张地捂住嘴，一脸震惊的模样：“诶？？完全看不出来！”
赫尔曼看着她不说话，他算是明白了，面前这个小孩根本一肚子坏水，完全不像表面那样乖巧。
“哈哈，活跃一下气氛嘛。”千穗拍拍赫尔曼的胳膊，“别跟小孩子生气。”
赫尔曼略带混浊的眼球微动，他温柔地抚摸着地板，语气感慨：“我这个年纪已经是老人家了，所以它真的是陪伴了我一生......我对不起你，老伙计。”
千穗从赫尔曼的表情中看出了浓郁的不舍和哀伤，心中冒出一个猜测：“它坠毁后会死吗？可它难道不是你的异能力吗，只要你重新召唤，它就会被咻——地一下变出来？”
“你看它身上都是人工改造过的金属板、电路板。它已经和这些融为一体，不能再简单地称为异能力了。”赫尔曼露出愧疚的神色，“如果它真的坠毁了，那么只会随着这些人造物一起粉身碎骨。”
千穗皱眉，对着赫尔曼无慈悲地发表扎心言论：“呜哇，所以你背叛了家人，亲手把家人送上死路。太坏了。”
赫尔曼扯起一个苦涩的笑容，没有否认：“是啊，我真是太坏了。”
话题终于顺利地铺垫到了这里，千穗按捺住内心的激动，看似随意地开口：“那你让它调头，飞到海面上空不就好了吗？掉进海里总不会粉身碎骨了。”
赫尔曼掀起眼帘瞥了瞥千穗，千穗一僵，心道应该没有被看破意图吧。
他难过地笑了一下：“我不是说了吗，它已经不能简单地看成异能力了。”
千穗愣了愣：“什么意思？”
赫尔曼：“也就是说你跟我扯了半天都是白费工夫，我已经无法控制白鲸了。所以它的坠毁是必然的。”
千穗：......
“原来你早就看穿我的意图了！”
赫尔曼轻笑一声：“再怎么说，我也是个快七十岁的老人家了，走过的套路可比你多得多。”
千穗咋舌，结果折腾了半天，只是白白浪费时间！真是令人恼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