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铁剩
酒月按了按眼皮,还是暂时没理,她抄起包袱起身,走了两步后回头,看到梅无常一个人在那儿嘀咕。
“念什么经呢?”酒月觉得好笑。
梅无常又闭上嘴,扭头幽怨地看着她。
酒月朝他挥挥手,“等我回来给你带特产啊!”
梅无常愣了片刻,才学着她,朝她也挥挥手。
等酒月离开后,他才缓缓垂眸,翻身跳到了屋顶上,学着酒月之前那样在树荫下翘着腿躺下。
好像她也没说错。
也只有十九岁的她,会拿十八岁的自己当小孩儿。
……
平王说是两个人出行,但酒月还是能感受到身后一串尾巴紧紧跟着他们。
嘁,还以为有机会在路上单杀了这渣男呢!
酒月不由撇撇嘴,平王这小子怕死得很。
上次随同司马青跑过一次西北,但当时司马青是悄悄去见萧驰、又悄悄地将萧无忧接回京城的,所以跑的路不是大路。
这次平王带她跑的路却是另外一条平坦宽阔的大路。
别说,还真别说,路上风景的确不错。
可以尽情策马,夏季的风偶然带着庄稼成熟的味道,是一种活泼又宁静的特殊感觉。
一开始平王还有些担心酒月的腿伤……结果后面发现酒月跟疯了似的策马狂奔,还险些将他远远甩在后面,平王便不担心了。
看着她肆意的背影,平王眼里无意识地带着笑,策马跟在她身后。
**
西北大军驻扎地。
酒月谨记人设,远远看到营帐时,表情就变得好奇。
此刻已经入夜,两人一前一后地下了马,萧驰也听到动静,如今已经在门口迎接了。
“老将见过平王殿下。”萧驰和身后的将领们却是满脸的憔悴,连挤都挤不出一个笑来。
平王一愣,不由皱眉询问,“将军不必多礼……为何大家都满面愁容,难道是大燕……”
萧驰却摆摆手,语气很是悲切,“殿下莫要担心,是老将私事影响。”
平王关切道,“将军,发生何事了?”
萧驰却捂着脸背过身去,隐约能看到他微颤的肩膀。
身边一个将领忍着哭腔出声,“殿下恕罪……将军的小孙子前段时间坠马,不治身亡了。”
平王一顿。
酒月也是一顿。
第85章 皇家之物
萧驰已经呜咽出声了。
“王爷……请恕老将失态。”萧驰又抹掉脸上泪水,做出手势,“这边请。”
平王惋惜叹气,扶着萧老将军一起进了营帐。
落在他们身后的酒月则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下其他副将的表情。
其中有个她记得住脸的,好似叫什么孟威,无忧经常挂在嘴边。
此刻那人已经收了眼泪,但仍旧是眼眶红红,似乎随时都能哭出来。
“姑娘这是在看什么?”另一人走到了她身边,礼貌又疏离地问她。
酒月瞥了那人一眼,随意笑笑,“没什么,就是好奇,随便看看……”
那人显然有些防备,但面上却滴水不漏,“如今天色已晚,姑娘若是感兴趣,明日在下亲自陪同……不过现在,殿下应该在等您。”
酒月会意,乖乖地进了营帐。
进了营帐,平王没直说来意,只是一直在关心萧驰的身体,让他节哀。
萧驰悲从中来,似是终于找到一个倾诉的对象,他扼腕叹息,嘴唇都在发抖,“我萧家最后一根独苗啊……到底是谁这么狠的心!”
“将军……”平王跟着一叹,忍不住按下萧驰手中的酒杯,他微微摇头,“斯人已逝,您可要好好地活下去啊……只是小公子好端端的,怎么会坠马呢?”
萧驰一拳捶在桌上,震得酒杯都打了个旋儿。
“老夫也想不明白,那匹小马驹是老夫亲自挑给无忧的,性格温顺,平日里也很亲近无忧,无忧从三岁就开始学骑马,之前从未有过这种意外……”
萧驰痛心不已。
平王却随口一提,“或许是误食了什么毒草吧。”
“这附近野草就那么几种,何来毒草……”话说了一半,萧驰却忽然怔住。
平王佯装诧异,“那将军可有排查过军中粮草的问题?”
萧驰显然也想到了这方面。
两人一言一语地说着,一旁鼓着腮帮子的酒月见证了萧驰表情变化的全过程。
等她咽下嘴里的饼后,萧驰就沉着脸,大步流星地出了营帐,平王紧跟其后。
酒月叼着饼也赶紧跟了上去。
“我们不是没怀疑过,可这草料喂给别的马吃了,并未出现异常啊。”萧驰带着二人直接去看了上次保存下来的草料渣渣。
剩余不多,就半个马槽。
平王则蹲下身,举着火把靠近,仔细检查着那些草料。
酒月左右看了看平王的动作,不知何时却站在了萧驰的身边。
然后扭头,对上萧驰不怒自威的眼。
怪恶意的。
酒月:“……”
酒月面不改色咬下一口饼,然后不经意地挠了挠脖子,顺手就将那玉佩扯了出来。
萧驰举着火把,注意平王的同时也没忘记留意平王带来的这女子,时刻防备着她会不会在背后做什么手脚……
然而此刻火光一照,玉佩清晰可见,他一眼就认出了这玉佩是司马青随军那几年一直带在身上的那枚。
萧驰不敢置信地看了酒月一眼,没想到这人竟是友非敌。
若是说原本萧驰已经做好这次豁出命的准备了,那么现在看到眼前这女子,他忽然间就多了几分信心。
闻野本事不小,连平王如此信任的心腹都能收买!
此番,他们必定能拿下平王这厮!
眼见萧驰从面露凶光到信任颔首,酒月便知他会意了,正欲将玉佩扯给他,萧驰却又做好表情管理,皱着眉走到了平王身边。
“王爷,可有什么发现?”萧驰沉声询问。
话刚说完,平王就转过身来,举着火把的手微微靠近,照亮了他另一手捏着的东西。
酒月探头看去,是一根干枯的草,放在草料里毫无违和感。
可平王脸色却不好看,他起身,将此物交给了萧驰。
“将军……这便是罪魁祸首,据我所知,这是皇家训马之物,但每次用量都需仔细估算,若是用量过多,则易引起马儿癫狂。”
他一边说,又一边从马槽里找出许多这东西来。
萧驰瞳孔猛缩,不敢相信地凑到马槽边,亲自翻找……果然,随便抓几把草料,就能从其中找出一个那东西来。
“此物需好好保存,像这样暴露在外,药性很快就消失了……”平王又补充了一句。
所以其他的马儿吃了才没事。
萧驰掩面而泣,手中枯草已然被他握成粉末。
“原来就是这东西害了我的无忧,我的无忧啊呜呜……”萧驰一瞬间又苍老了好几岁,他险些脱力跪下。
平王反应很快地将他扶住,还是忍不住担心道,“将军可要振作一点,保守起见,将军还是对军中草料都仔细筛查一遍的好。”
萧驰疲惫地招招手,一个将领领命而去。
“有劳王爷了。”萧驰抹掉眼泪,重重地拍了拍平王肩膀,“还请到营帐一叙。”
平王点点头,走了两步后,又回头看向酒月,冲她摆手,“本王与将军叙叙旧,奔波一日,你早些休息吧。”
酒月刚迈出去的脚步又收了回来,她顺从地点点头,转身往自己的营帐走去。
……
夜深人静,唯有萧驰营帐中还有阵阵交谈声。
酒月能乖乖回去睡觉吗?她这个时候怎么可能睡得着的!
无忧分明在司马青家里,萧驰却在这边唱大戏,没人通知她这就演上了啊!
酒月直觉,她就快知道平王那句“萧驰回京,此事就结束”的意思了。
入了军营后,随行的那些死士就藏得更深了……只要平王不受到生命威胁,那些人不会轻易出现。
营帐里倒是安排了夜巡的士兵们,酒月灵活避开一茬又一茬,恰逢有个打瞌睡的士兵不小心踢倒了门口架子上的火盆,引起一番混乱,连萧驰和平王都出来看了看。
“将军恕罪……”那士兵惊惶跪地。
萧驰看了平王一眼,两人都隐约松了口气。
“仔细着点儿。”萧驰也就随便说了一句,等士兵们散去后,两人才重新回到营帐坐下。
被这么一打断,平王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回刚刚的话题,索性就开门见山。
“将军,考虑得如何了?”他淡淡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