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酒肉僧
“我说了,滚出去。”
于烬落再度抬眼,漆黑的眼眸里流淌着冰冷的,无机质般的光泽。
视线落到西装男人的身上,“很难理解吗?”
好不容易鼓起来的那点儿勇气,顿时像一只漏气的皮球般干瘪了下去。
西装男人在对方锋利而冰冷的眼神中再度垂下了脑袋,嗫喏道:“是。”
“那就先不打扰了,落少。”
随着一道轻微的闷响,公寓大门被轻轻合上。
于烬落垂下了眼帘,看向一旁的手机,上面没有任何消息提示,时间也已经来到了傍晚六点零五分。
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他望向面前尚未完成的画作,眼中的冰冷渐消,转变为了缱绻的柔色。
又是瞧着漫不经心的几笔颜色,落到了画布上。
依照他对鸦隐的了解,对方并非那类没有时间观念的人。
所以是什么让她晚到了呢?
课堂活动时间延长?戏剧社临时有事?路上堵车?
又或者……被成野森那个下贱坯子给绊住了脚步呢?
绘画,一向是能让他静心凝神的一项工具。
可此刻他却不得不承认,自己正逐渐不受控制地发散思维,胡思乱想。
“叩叩叩。”
又是几道有节奏的敲门声,于烬落拧紧了眉头。
以为刚被他打发走的两人,因为无法跟于渊交待所以又硬着头皮回来试图软磨硬泡。
他蓦地站起身,胸口处肆虐的躁意仿佛一罐被打开的碳酸汽水里的气泡,争先恐后地往上涌。
发出‘哔啵’的声响,不断挑战着他为数不多的忍耐力,和紧绷的神经。
猛地拉开大门,映入眼帘的却不是那个丑陋的,恨不得时时刻刻提醒他是个怪物的白大褂。
而是另外一张,好多个失眠的深夜,都会浮现在他脑海中盘桓不散的脸。
“你好,我是来看……”
鸦隐认为以于烬落的身份,受了枪伤,至少应该也安排了照顾他饮食起居的人陪伴才对。
刚想礼貌地向对方问好,话说到一半却又卡壳了。
原因无他,怎么会是于烬落亲手来给她开门?这家伙的恢复能力这么变态吗?
“于烬落?公寓里就你一个人吗?”
她倒不是,不相信梅奥医疗的能力。
只是原本觉得对方这么费尽心思地拿到她会来看望他的承诺,以为会看到这家伙躺在床上气若游丝的模样呢。
来之前,她连腹稿都已经打过了一遍。
绝不跟这人再聊那些有的没的危险话题,就正常看望一番,立马走人。
于烬落眨了眨眼,终于确定了站在他面前的这位少女是真实存在的,而并非梦中的一碰就散的虚无。
他的嘴角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将门拉得更开,示意对方往里走:“你终于来了。”
“外面下雨了吧?有没有被冷到?屋子里开了地暖,你快进来暖和一下。”
“哦,好。”
鸦隐手里捧着一大束色彩缤纷的鲜花,主打一个生机勃勃的野生感。
刚弯下腰想把鞋脱掉,眼前一花,手中的花束便被于烬落一把抢了过去。
鸦隐:“……”
总感觉这样的场面,似乎有些似曾相识。
第185章 无情的妖女
于烬落低头轻嗅了一下,又仔细端详了一番手中配色艳丽却又不俗套的花束。
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愧是阿隐你挑的花,特别符合我的审美呢。”
鸦隐脱掉了脚下的低跟凉鞋,在对方如此殷勤的态度下更加警觉。
“也不是特别定制的,只是常去的一家花店推出的夏日新款,顺手买来的。
脸上的笑意不变,于烬落迅速给自己找到了台阶。
“噢,那也证明阿隐你的审美很棒,不然怎么会在林塔这么多家花店里,偏偏挑中这家呢?”
“你的审美,倒是有些降级了。”
鸦隐在对方的示意下,将脚‘戳’进了一双毛茸茸的……黑色乌鸦造型的拖鞋里。
不自在地动了动脚趾。
先不论为什么在步入初夏的季节里,给她准备了一双毛绒拖鞋,鞋面上还有刺绣的乌鸦眼睛,和黑色鸟喙状的凸起。
甚至还有两团红晕,分布在乌鸦的脸蛋上。
要说这不是于烬落因恶趣味而故意为之,她绝不相信。
也不知道该说这家伙幼稚,还是童心未泯。
于烬落仔细观察着鸦隐的神色,见对方果真如他所料般地发起了针对性的‘抨击’,打破了客套的僵局,这才满意。
他歪了歪脑袋,故作不解道:“怎么?难道不觉得它很可爱吗?”
“我专门差人为你准备的呢。”
鸦隐在心底冷笑了声,她又不会常来,哪里用得着专门给她准备这个?
她决定赶紧进入探病的‘正规流程’,于是清了清嗓问候道:“你胸上的伤已经好了吗?我看动作都还挺利索的。”
话音刚落,她就眼睁睁地看着于烬落忽然塌下了肩膀。
冲她皱着眉头,一副忍痛的模样:“哪有那么快好。”
“刚才有医生过来给我换了枪伤的药呢,子弹形成的空腔倒是已经长合了些了。”
“跟刚受伤那一周换药的疼痛度比起来,确实能称得上‘好了’不少。”
回忆起刚才在电梯外遇到的那个白大褂,鸦隐点了点头:“得勤换药,才不容易被感染,不然更痛苦。”
她对此拥有一定发言权。
因为当年手臂中枪后,她下意识为了自身安全选择逃跑成功后独自躲藏,且自己扯衣服布条给伤口止血的行为,导致了后续伤口感染,吃了大苦头。
于烬落这会儿倒想起了自己带伤人员‘该’有的表现,用右手将花束插进了餐桌上的水晶花瓶里,左手耷拉着,一副不太能使上力气的模样。
“你要是可以早点来,我也就不会那么痛苦了。”
随着于烬落的步伐往前,鸦隐并不拘束地扫过这方奢华而广阔的空间。
对于这番‘抱怨’,从善如流地解释道:“路上有点堵车。”
“所以才来晚了些。”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也不知道为什么,鸦元最近似乎盯她……盯得有点紧?
倒是不是说她不太欢迎对方总爱询问她在哪儿,在干什么这样的关心。
只是过往的那些年里她没有与至亲的兄弟姐妹相处的经历——
尤其是像鸦元这个,常年与她分隔两地,又因幼时的绑架案让她对他产生过隔阂,他本人还十分臭屁别扭的弟弟。
突如其来的关心让她稍微有点难以招架,更多的……
还是不太想让他知道,自己似乎跟几个ED都产生了一定程度上的情感纠葛。
虽然于烬落这家伙,纯属是他自己缠上来的。
“这是你画的?”
鸦隐不想再就这个问题讨论下去,于是在视线触及到落地窗旁的画布上时,便以此岔开了话题。
踱步到画布的正前方,她稍稍弯腰,仔细打量了一番后,花了好大力气才没露出古怪的表情。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是拉菲尔前派画家Frank Dicksee所绘的一幅经典画作,名为《无情的妖女》。
画面中有着致命诱惑的少女,骑坐在骑士的马上。
她低头望向那位身体后仰,两臂放平,俨然一副被少女俘获后期待她落下一个亲吻的沉醉模样。
但于烬落这个擅自改动版本里的骑士虽然脸部留白,但少女的侧脸和飞舞的黑色长发……真的不是在类比她吗?
当然,即便她现在已经后悔展‘开这个话题,话也已经问出去了。
“嗯,一个人待着养伤也怪无聊的,一只手可以做的娱乐项目也不那么多。”
于烬落默默随着鸦隐的动作,站到了她的身侧,笑着开口,“怎么样,看起来还不错吧?”
“我可是想着你的模样,画下的这幅画呢。”
鸦隐:“……”
确定了,这家伙就是故意的,以画来含沙射影地类比她的行为。
不就是没在枪击发生后的第一时间来看他么,怎么就被扣上‘无情’的帽子了?
鸦隐并非知难而退之人。
在分析了自己因为木真的一念之差,不得不跟于烬落这个疯子搅和在一块儿之后,她迅速接受了这一现实。
在她的认知里,抱怨已然发生的事实,亦或者出现的困境,是最无用的东西。
矛盾和问题总会以各种令人无法想象的方式出现,与其假装视而不见地拖延,倒不如主动出击。
先抓住最主要的矛盾进行解决,那些次要的矛盾便会随之消失,或变得没那么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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