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王的六零年代 第244章

作者:九紫 标签: 爽文 年代文 成长 日常 穿越重生

  临河大队的一切变化,都是从许明月婚变被离婚归家后开始的。

  临河大队的人过的越好越富裕,石涧大队的人越恨王根生一家,连带着对整个老王庄都恨了起来,而老王庄的人则是将整个王根生这一脉都恨了起来。

  原本王根生这一脉在王家村就失了势,随着许明月的官职越来越高,王根生这整个一脉在老王庄过的就更加艰难,受人不待见和排挤。

  楚秀秀原本见临河大队缺少棉花,今年的种植空间里,除了种了点瓜果蔬菜自己解馋外,剩下的种的全都是棉花,她自己有一种任重而道远的使命感,觉得大河以南这么缺少棉花,她种植出来的棉花于大河以南的孩子们来说,就是雪中送炭的保暖之物。

  待看到满地圆润可爱的油菜籽时,她又觉得棉花不可爱了,还是油菜籽可爱,她种植空间的产量比外面世界要稍稍高出一些,这个时代一亩油菜籽的产量大约在一百五十斤到两百斤左右,一百斤油菜籽大约能出二十八斤到三十八斤左右的菜籽油。

  她的种植空间基本比这个时代的最高产量,还能高出百分之十左右,要是她在种植空间里种一亩地的油菜籽,她起码能得到六十斤左右的菜籽油。

  六十斤菜籽油啊!

  楚秀秀只要想到她一年有六十斤菜籽油,就觉得自己好富裕啊!

  她在城里的时候,她家每人每月才二两油!她一个人半年才能攒下一斤油,这一斤油她还吃不到,都是进了家里哥哥弟弟的肚子,她就只能喝些连油花都洗干净了的刷锅水。

  她这个时代的妈还觉得她占了便宜,用‘一碗锅巴两碗饭’这样的瞎话来哄她。

  一碗锅巴两碗饭,说的好听,锅巴在哪儿?她只见到了刷锅水,没见到锅巴。

  她想到自己拥有六十斤菜籽油后,站在她这个时代的家人面前,喝一碗油倒一碗油的场景,得意的恨不能叉起腰仰天大笑,然后兴致勃勃的收棉花,种菜籽油!

  她空间时间和外界有些不同,外界要按照时令种植农作物,她却没有那样的限制,就像是大棚蔬菜似的,什么时候想开始种都可以。

  临河大队有了菜籽油,变化是肉眼可见的。

  最明显的变化就是吃鱼,不再只是过去水煮的了,哪怕依然舍不得放很多油,可至少鱼是可以煎成两面焦黄的,鱼汤炖豆腐,汤是奶白色的,本地不缺姜葱蒜,红薯与大豆套种,也让本地不缺豆制品,更不缺豆腐豆干之类的吃食,鲫鱼豆腐汤、胖头鱼炖豆腐,鲢鱼煎豆腐,一时间成为了临河大队家家户户餐桌上必不可少的美食。

  尤其是临河小学内,学校内的一半学生都来自大山深处,山地地少人稀,吃饱都困难,更别说种植菜籽油了,山里运气好的,打到野兔、野猪,吃些动物油,运气不好的,一年到头都不见到一点油腥。

  现在学校的学生有了油水之后,不光是营养跟了上来,原本骨瘦如柴的他们,脸颊也肉眼可见的丰润起来,起码不如刚开始来学校时,看的那么像火柴棍了。

  临河大队的菜籽油丰收后,几乎家家户户都分到了油。

  不知道是不是临河大队有了菜籽油的缘故,黑市上关于油的买卖也多了起来。

  叶冰澜的商超里就存有许多油,之前市面上没有油的时候,她连拿都不敢拿出来,缺油是全国性的,她若拿出来五斤十斤的油,少量的出现在市面上,还不会引起人的注意,可若拿出来太多油,就必然要引起他人的怀疑,甚至可能会引得有关部门的调查,到时候事情闹大,不光会影响她,还会影响她父母。

  她可始终记得自己现在的身份,尤其是白杏的遭遇,更是让她警惕异常。

  其次就是临河大队茶厂的建立。

  茶厂的审批因为刘主任那边故意拖着不批,一直拖到六月份,明后茶都快摘完了,吴城那边的审批结果才姗姗来迟。

  今年想要通过国营贸易公司,加入茶叶博览会出口是不行了,只能快速的将今年的茶叶采摘下来,再提交到省级茶厂。

  同时,跟着审批结果一起下来的,还有建厂所需的资金、设备、技术人员这些,都需要上面的人调配。

  也不知道上面是怎样博弈的,博弈出来的结果是上面调一批管理人员下来,但茶厂负责人,也就是厂长和总技术人员,需要水埠公社自行推荐人担任。

  由于现在五公山尚未种茶,即使茶树种植好后,等到盛放期,还有三四年的时间,现在整个大河以南的茶叶来源,都来自临河大队的火炉山,也就是茶山,这次水埠公社的茶厂就暂时建立在江家村与小江家村中间的位置。

  实在是许家村和江家村都没有太好的位置。

  江家村当年也是因为土地不够养太多的人口,才让小江家村这一支搬离了出去。

  其次就是茶厂建立在临河大队,过去几十年里,每到春季采茶之时就会来临河大队,帮江地主摘茶叶的那些山民们,就又可以出山采茶了,这又进一步给本地和山里的山民们创造一些出来和增加收入的机会。

  一般来说,能出来摘茶叶的,都是山里的妇女、孩童和老人,她们收入的增加,也会带动她们自身地位和话语权的提升,而能够出山看到更多的‘外面’的世界,听到更多的外面的声音,也会开拓大山里妇女们的视野和见识,至少让她们知道,如果她们遭遇到暴力,外面是有人管的,她们是有地方可以申诉告状的,她们若真逃出来无处可去,火炉山上,至少还有一栋过去江地主家建造的石屋,供她们临时歇脚,无人敢欺。

  因为火炉山,是临河大队的地盘。

  主持茶厂建设的负责人是江天旺的妻子夏云芝,让她来主持茶厂建设,倒不只是因为她是江天旺的妻子,还是因为她过去的身份,是江地主家当家主母身边的大丫鬟,不光帮着主母管家,还识字会写会算。

  除此外,另外一个主持茶厂炒茶的技术人员,是江家村另外一个名为芸香的妇人,就是许明月刚穿过来没多久时,曾经为她家一米四的小叔子,去找过许明月表达过求取之意的妇人,只是芸香这个她当年在江地主家当丫鬟时的名字,早就不为人所知,现在大家都称呼她为江嫂子。

  至于她原本的姓氏,早就不知道了。

  她从小在江家长大,虽不是管事,但从小跟着江家下人采茶,炒茶,对于炒茶熟练的很,整个临河大队,少有比她炒茶技术更好炒出的茶叶受热均匀,炒出的茶叶更香更漂亮的人。

  临河大队的茶叶同样分为两种,明前茶和明后茶,清明节前的茶叶就是明前茶,通常因为茶叶尖尖刚生长出来,茶叶细嫩,色泽翠绿,香气浓郁。

  而明后茶,经过清明节后的春雨的浇灌,开始快速的生长起来,这时候的茶叶叶片叶梗肥大,叶片松散,虽同样香气浓郁,但明前茶和明后茶的茶叶处理方式是截然不同的。

  许明月虽因长在大河以南,会摘茶炒茶,但对于明前茶明后茶更为细致的处理,是不懂的,这些就要交给更为专业的人去处理。

  本地人大多数都和许明月一样,会摘茶炒茶,但江地主家很多更为细致的技术,就并不为他们外人所知晓,这也是聘请芸香嫂子为茶厂技术员的原因之一。

  除此之外,许金虎那边,也找人去给江天旺送了信,让他去市区去打探以前江家村江地主家嫁出去的小闺女的消息。

第343章 江天旺比江地主家的小……

  江天旺比江地主家的小女儿大上十几岁, 他出去当兵打仗的时候,江地主家的小女儿还是个蹒跚学步的小丫头,等他回来, 小姑娘早就嫁人了,后面也没有见过。

  这个年代敏感又特殊, 找江地主家的小女儿, 还得悄默默的慢慢找, 不能大招起鼓。

  只是他不记得江地主家的小闺女的模样了,就叫了村里和江地主家有亲的堂了不知道几代的,和江地主家小闺女算堂堂堂兄弟的精瘦男人。

  男人三十来岁, 长了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因为脸生的小,五官也算不上大, 自小在村里有个‘老鼠’的外号。

  他性格老实憨厚,一听是去找自己堂妹妹的, 坐在船上就开始抹眼泪,他和过去的江地主一家关系近, 从小就给江地主家干活,整个江家村,乃至方圆几十里内的人, 鲜少没有受过江地主帮扶的, 别的不说, 每年春季采茶, 就给多少人家带去了收入。

  平时不提起也还好,他们一家都缩着头生活着,生怕被人打为富农,抓去批斗, 现在说要去找自己堂妹妹,他又怎么不想起自己那被打的家破人亡的堂伯一家。

  “这么多年都没去找她,也不晓得她现在怎么样了。”那些年风声鹤唳,没有一个人敢去找她,生怕和她家有什么牵扯。

  那是时代的洪流,企图阻挡在时代洪流面前的,都会被冲成碎渣。

  一直到吴城建了江天旺,江天旺看到他原本就小的眼睛,肿成一条缝,才没好气地说:“你哭什么?找你来是去认人的,这十几年没见,你还记得她家住哪儿不?”

  中年男人忙擦了擦眼角点头:“记得,记得,我跟着……他来城里送茶,去过她家的,她家就在……”

  想到堂妹妹嫁的人家,他突然噤声不说话了,神情也黯然。

  江天旺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庆幸她不是嫁在吴城了吧!”不然落到革委会刘主任手里,现在怕也成了黄土一坯,让江天旺去找也不敢去找。

  反倒是在市里,刘主任的势力并未伸展到那里去,若悄悄去寻找打探,消息也会隐蔽安全的多。

  刘主任的人一直都在盯着江天旺他们,江天旺自己没去,是开了证明让中年男人自己去的,走的水路。

  吴城到市里算不得远,坐大货车两个小时,坐水路也差不多的时间。

  中年男人到了市郊后,就将船藏到了芦苇里,自己带着从临河大队带来的茶叶,去找江地主的小女儿家。

  哪怕早就有了预感,可敲开江地主小女儿家的大门,开门的是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后,他依然心底沉重的像吃了秤砣一般难受,还得递了茶叶过去,向他们打听他们原来一家人到哪里去了。

  “死唻!”住在里面的一户人家打量着中年男人脸上一道道的沟壑,和他常年劳作粗粝的指关节,好奇地问反问:“你是他们家什么人啊?”

  中年男人顿时心头一紧,就想走,身后他打听的中年妇人却说道:“老头儿老太太死了好多年来,儿子也死了,自杀的,还有个黑大姑,也疯疯癫癫的,睡在厕所那边,听讲过去是这家的小儿媳妇。”她随手往不远处指了一下,“不晓得是不是娃儿死了,天天抱着个破包裹,说是她儿子,谁都不准碰,都臭的要命。”她摇摇头,“也是可怜。”

  中年男人不知道她说的小媳妇是不是他堂妹,也不敢耽搁,赶紧往妇人指的方向去找。

  他也不敢光明正大的去找,而是躲躲藏藏的,先要看看妇人说的那疯了的女人是不是他堂妹妹。

  他找到的时候,怔愣了好一会儿,都忍不住她到底是不是他堂妹。

  记忆中的堂妹才十五六岁,活泼又大胆,作为地主家的最小的女儿,从小跟着江地主在茶山上漫山遍野的疯跑,跟着她父亲一起在茶山上收茶,别人在采茶,她摘了映山红花,像做了个美丽的花环那样,插了个满头。

  中年男人记忆中最深刻的印象,就是她满头红花在茶垄间笑语嫣然的模样。

  可眼前弯着腰,佝偻着背的人,已经不能称之为一个人,就像一个乞丐,一个野兽,满头稀疏花白的头发垂落在头部的两边,完完全全的遮挡了她的面容,让人完全看不到她的模样,她穿着一身黑漆漆破破烂烂的满身脏污的衣服,远远的都能闻到衣服上的臭味,拄着一个木棍当拐杖,怀里还抱着个破布包,像抱着一个娃娃一样,嘴里念念碎着什么,他站的不远,听的不太清,却能清清楚楚的听到,她说的是临河大队的土话方言。

  他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颤抖着唇,有些不敢置信地用大河以南的土话喊:“心莲?”

  前面原本还嘴里念念有词的矮小身影猛地一僵,好几秒后,嘴里的念念有词才再度响起,她好像什么都没有听到的样子,继续拄着她的拐杖,一步一步的往前方的公厕走,走到公厕边上,拿起靠在墙边的竹丝绑成的大扫把,在地上木然的扫着。

  这时代的公厕极其的脏污,扫把前端的竹丝上还有脏污的东西,在地上扫除一道道的竹丝的痕迹。

  她扫着扫着,就扫到公厕后面开放的沤粪池,沤粪池后面全是肆意生长的植物。

  中年男人躲着人,快速的往那植物丛里钻,直钻到植物后面,才又不确定地喊:“心莲?你是不是心莲?”

  他记忆中的江心莲个子虽然也不高,在这个年代女子中,却也不算矮,可眼前黑漆漆宛若野人一样的东西,半弯着腰,若不是看她会动,会扫地,他都不敢相信这是个人。

  已经好久没有听到过乡音的黑乎乎的人,一双浑浊的眼睛里,却不由自主的落下泪来,缓缓抬起脸,一双同样黑乎乎粗粝的手,抹开遮挡在她脸颊两边稀疏脏乱的头发,用沙哑的声音,蹦出两个字的方言:“阿哥?”

  她脸上脏的完全看不出她本来的模样,脖子像龟丞相那样前身着,中年男人记忆中年轻姣好的面容上,皱纹并不比他脸上的少,一双眼睛浑浊的像是要看不见了一样,声音也完全变了,若不是熟悉的乡音,他根本认不出来眼前的人,是他记忆中的堂妹妹。

  他忍不住惊呼一声:“心莲?真的是你?你怎么这样了?”

  被称作‘心莲’的人却是颤抖着唇,将牙齿咬的咯吱咯吱作响,才能强忍住自己的情绪,不对着中年男子哭出声来,只用粗粝沙哑的嗓音催促着他:“走,快走,走!”

  说着就颤颤巍巍的回到公厕内,一直到天都黑了,都没有出来。

  这期间不断的有人来公厕上厕所,中年男人就一直躲在公厕后面的植物丛中。

  哪怕隔了这么远,他都能闻到公厕内传出的令人作呕的臭味,他难以想象他从小没受过什么苦长大的小堂妹是怎么度过这些年的。

  他堂妹虽是地主家的女儿,但大河以南那种穷苦闭塞的地方,除了一座茶山,也没有别的太多的收成,他堂伯虽说是地主,可日常地里农活也是要做的,他堂妹也不是什么城里阁楼上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小姐,农村的重男轻女在农村的地主家也是一样,她上面哥哥姐姐不少,她虽不用像普通农户一样下地割稻插秧、洗衣做饭,可纺织、绣花、采茶、炒茶、做生意、管家,也是从小样样都要学,都做习惯的。

  他记忆中十五六岁在山上戴着满头映山红的活泼小姑娘,和此刻浑身黑漆漆臭烘烘的宛若野兽一样的身影仿佛割裂开,就连模样都有些模糊了。

  黑暗中,两人什么都没说,黑女人就这么拄着木棍,怀里抱着她从不撒手的破包裹,跟在中年男人身后,倒芦苇丛的时候,女人才浑身颤抖着往船上爬,爬到船上了也抖着身体不敢说话,只紧紧抱着怀里的破包裹和手里的木棍,神情呆滞,似难以想象,自己丛那里出来了。

  中年男人沉默的划船,一直滑到江心了,他才有些不敢置信地喊了声:“心莲,真的是你吗?”

  静谧的黑暗中,宽阔的江心上,忽地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宛若野兽般的嘶吼声:“哥哥哎!你怎么才来啊!!!!”

  那一声‘哥哥’,似哭似泣,仿佛喊出了无尽的苦楚与委屈,无尽的悲戚与哀痛,在船上哭的撕心裂肺,一声一声的‘哥哥’,听的中年男人也是悲痛不已,跟着在船头无声的抹泪哭泣。

  这时候他才确定,这真是他记忆中活泼俏丽的堂妹。

  女人哭到后面,已经不是哭,而是嘶吼,像是要将这些年来所受的苦痛与折磨通通哭出来,却又岂是一两点眼泪所能诉说的尽的,只能嘶嚎,如野兽般嘶嚎。

  直嚎的她嗓音再发不出一丝的声音,中年男人双手握桨,无声地抹着眼泪哭着说:“我们都以为你在市里过的还好,都不敢去找你。”

  当年全国都在打地主,斗地主,江心莲作为外嫁的女儿,谁敢在那种时候把她接回来?谁敢和江地主家扯上一星半点的关系?

  他家要不是关系隔的远了,他家算是江地主家没有签契的长工,又哪里能逃脱的掉?

  黑女人却仿佛伤心到了极致,嘶哑的嗓音里吐出一句话来:“哥哥哎,你们不在,我哪里会过得好啊?这世道都是吃人的豺狼,我等你们,眼睛都等瞎了啊!”

  娘家倒了,她们这些外嫁的女儿,有哪个能过得好?夫家还没倒,她就先倒了啊!

  女人哭的头晕目眩,她原本身体就不太好了,极度的悲伤之下,只觉眼前一阵阵的发黑,一头栽进了了长江里。

  也亏的他们都是从小在河边长大的,六月里长江的水反而刺激到了她,让她原本眩晕到快要闭过去去神志,清明了些,手脚本能的在江水里滑动着。

  中年男人也被吓了一跳,忙伸了船桨给江心莲。

  江心莲却飘在江水中,一时半会儿却不想上船了。

  只想这么随着江水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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