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九紫
众人都跟捧哏似的问:“咋死的?”
说话的人夸张的举起双臂,比了个双人合抱大的距离:“用这么大的大石头,把狼给砸死的!”怕他们不信,还哎哟哟地啧了啧嘴说:“你们是没看到啊,血呼啦子的,脑浆子都砸了一地,脑袋都砸扁看不出来形状了,大兰子胆子那叫一个大哦,两头狼砸死了,就吊在她大门口的廊檐下,狼血就这么向下滴。”
“我们过去的时候,狼血都还新鲜的,流了满地都是,啧啧啧!”
“是不是真的啊?”
“是不是真的,你自己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有不信的人,立刻拔腿往荒山跑,然后就看到了两具挂在廊檐下滴血的狼尸,和满地鲜血和脑浆,然后又看到后院靠着院墙,那插的满地都是的尖利的竹签,纷纷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尤其是曾暗中对许明月有过想法的人,看到那被扎透的狼尸后,不自觉的双腿夹紧,屁股蛋蛋都仿佛跟着疼了起来,都默默的向后退,今后打死了都不往这荒山来了!
这要不是有狼群攻击荒山,他们来许明月的院子看了,谁能想到她在院子里还插了这些玩意儿啊?这要不知道的情况下,从墙上跳下来,不死也得没了半条命啊!
想到自己的腿被扎穿,屁股被扎穿,甚至蛋蛋和肚子被扎穿的场景,更是腿肚子都在颤抖。
许家几兄妹,还在商量怎么处理这几具狼尸。
主要是没有刀,之前的刀都被收走炼钢去了,钢炼没炼出来大家都不知道,反正刀是都没了。
许明月这里倒是有把水果刀,可水果刀日常切切水果、蔬菜还行,处理狼尸,扒狼皮还是困难了些。
他们都觉得许明月的水果刀是难得的好刀,生怕把妹妹/阿姐的刀给弄豁口了,还在商量着,是去许家村大食堂去借把菜刀来,还是从大队部的厨房借菜刀呢。
大队部的厨房菜刀,是原江地主家的刀,算是整个临河大队最好最锋利的刀了。
由于狼尸是要分给整个许家村人的,许多很久没吃过肉,或者双抢吃了几片肉,完全不过瘾的人,听说了荒山的四只狼尸都分给村里,都欣喜的跑来荒山,想分狼肉。
至于狼会报复什么的,他们才不会怕呢,他们只怕狼来的不够多,狼皮不够分,狼肉不够吃。
最终还是许家村的屠户,拿出了自家藏的杀猪刀,手脚利索的,将四只狼的狼皮都扒了下来,然后开始剁肉块,分狼肉。
看的江家村人眼红不已。
不是没有江家村人也想分狼肉,只是从来都只有许家村人分别的村子的肉,别的村子想分许家村人的肉,至今为止都没一次成功的,抢他们的肉,他们真的能为那点肉跟你拼命!
时间长了,也就没人敢抢许家村人的东西,只能默默流口水、眼红。
还有人安慰自己,也安慰别人:“狼肉有什么好吃的?又腥又柴,只听说吃狗肉的,谁听过吃狼肉?况且狼那东西也不知道有多记仇,它白天不敢来村子里,晚上天天晚上去挠你家门,你受得了?”
还有人说:“那狼不是霍霍猪吗?我看也在猪圈外头,也插上那竹签,到时候狼跳进来扎死,我们不就也有肉了?到时候我们也不分给他们!”
“你们瞧着吧,大兰子弄死了几只狼,以后有的烦呢,当心狼把她闺女叼走了她都不晓得!”这话明显带着诅咒般的恶意了,眼底满满都是嫉妒和不屑。
还有故作鄙视的‘呸呸’两声的,被身边的人拉了一把,低声说:“你不要命啦?”
这是说许明月是‘河神娘娘’的事。
满怀恶意的人不屑地说:“那么多人烧香求她,也没下一滴雨,屁的河神娘娘,都是装神弄鬼呢!”
这话还是有很多人信的,一开始有人朝着荒山跪拜求雨,也是因为大家以讹传讹,跟风罢了,还有就是太久没下雨了,大家都抱着一种‘宁可信其有’的心思,去拜拜看。
拜了还是不下一滴雨,很多人就不再相信什么‘河神娘娘’的鬼话,对荒山和许明月的敬畏之心自然也就少了。
还有很多人眼红那四只狼皮的,提出把狼皮也分了,不过这样的声音小,也少,一个村子这么多人,四只狼皮,真要分的话,一个人分不到巴掌大一块。
之后就是每家每户拿着一块巴掌大的狼肉回家,上面骨头连着瘦肉。
天气热,狼肉得尽快煮了才好。
做饭这事不用说,肯定是许明月的活,谁让她有双化腐朽为神奇的双手。
狼肉许明月前世并没有做过,却在网上看过狼骨野猪煲的视频。
做野狼肉与做野猪肉一样,都得先添加葱姜蒜、八角香叶、花椒料酒去除腥臊味。
没有野猪,许明月空间里倒是有排骨。
四只野狼,就属打杀了四只野狼的许明月分到的最多,原本是要给她一整只狼腿的,可许明月没有肉多的狼腿狼骨,而是要了没什么肉的狼肋排,约有五斤重,许凤台跟她是分户的,也分到了两条的狼肋排。
一直以来,许明月车子里刷新的排骨,都只有她和小阿锦两个人在吃,没有给许凤台他们分享过。
平时一片两片薄薄的肉片,还能解释说是过年分的猪肉,反正是腌制的,吃多吃少,还剩多少,都是她说了算。
可排骨这东西就太明显了一眼就能看出来。
许明月直接拿了两条猪肋排出来,放在砂锅里一起焯水,再撇去血浮沫。
许家两兄弟在院子里处理狼皮,许凤莲在打扫院子里的血迹。
狼肋排和猪肋排刚煮熟,那股浓郁的肉香味就从厨房传了出来。
许凤莲一边从厨房的灶台底下掏草木灰去遮盖院子里的血迹,一边耸动着鼻尖,不住的朝盖着木头锅盖的砂锅里瞧,闻着砂锅上面雾腾腾的热气,还没吃呢,就叫嚷开了:“阿姐,肉熟了吗?好香啊!”
许明月等在厨灶边,防止许凤莲掀锅盖:“早着呢,才在焯水阶段,起码要炖上两三个小时。”
许凤莲不解地问:“不是说狼肉腥臊吗?怎么闻着这么香?”
外面的许凤发也忍不住说:“阿姐炒鞋底都香!”
端着草木灰出来的许凤莲忍不住苦着脸说:“阿姐说起码要炖两三个小时,得中午才能吃到了。”
一想到中午能吃上肉,几兄妹全都忍不住吞咽了口水,又各自做各自的事去了。
削制狼皮这事,许凤台会。
许明月小时候家里有好几张狼皮,都是爷爷鞣制的。
她印象最深刻的,就是爷爷的狼皮帽子,是雷锋帽的款式,那大约是爷爷最珍贵的东西了,从年轻时,一直戴到年老,那顶狼皮帽子,就像是爷爷的一块荣誉勋章,戴上它,就是全村最靓的崽,所有同龄老头子们羡慕的对象!
也不知道她出生的年代,物资已经没有那么稀缺了,她家里的几张狼皮,一直被她妈妈当做宝贝一样压在箱底,既不扔掉,也不做成袄子,就那么存放着。
许凤台在鞣制狼皮的时候,已经焯好水,将狼肋排、猪肋排加了葱姜料酒等香料,又到了酱油生抽、冰糖放一起炖煮的许明月走出厨房,拿了把小竹椅坐在一旁看着爷爷。
看着看着,她得目光就落到爷爷的腿上。
之前她一直让爷爷坚持泡脚,旱季没水了,爷爷就没再泡脚了,但他当上了记工员,也没再冬季下河挖莲藕,挖河圩,挑堤坝。
两年的时间,他的身体得到了长足的修养,脸上都有肉了,不再是过去完全就是皮包着骨。
虽然还是瘦,却不是骨瘦嶙峋的那种可怕的瘦,他脸上也有了笑容,尤其是有了女儿后,他整个眉眼都舒展开了,每天都傻乐着,此时削制狼皮,眉眼都不自觉的带着笑,认真又专注。
她也目光温柔的轻声说:“这两只狼皮,就给大哥做个狼皮帽子,再做个狼皮袄子,狼皮护腿。”
她永远都惦记着爷爷的老寒腿,永远都偏心爷爷。
许凤莲和许凤发都习惯了阿姐的偏心,也觉得阿姐偏心大哥是理所当然。
许凤台就抬头朝她傻傻一乐,说:“不用,我腿又不疼了,浪费皮子做那个干啥?刚好四张皮子,你和阿锦一人做一件狼皮袄子,这东西暖和。”他抬头看着院子周围的荒山:“这地儿阴寒,你和阿锦都是女娃子,有了狼皮袄子,冬天就不难熬了。”
许明月不乐意地说:“哎呀~!我和阿锦有衣服穿呢,给你你就拿着!”她鼓起脸有些不高兴地说,又指着剩下的狼皮,笑盈盈的对许凤莲许凤发说:“这张狼皮给阿娘做个狼皮坎肩,剩下的狼皮给凤发、小莲也做个狼皮帽子!”
许凤莲和许凤发都没想到居然还有自己的份,喜的眼睛都亮了,不过又立刻问她:“给我们都做了,那阿姐你呢?”
许明月不在意的摆摆手:“我不喜欢狼皮的,以后你们要是逮着兔子,把兔皮留给我,我要兔皮的。”
她大约是在物资丰盈的时代待习惯了,加上自己车里一直可以刷新物资,是真不稀罕这些东西。
削制狼皮头也不抬的许凤台皱眉说:“你给阿娘做就得了,我有毛衣有袄子,不需要这狼皮,剩下的你自己留着。”
许明月之前嫁人三年,只生养了小阿锦一个,之前深秋季节又跳了河,许凤台怕妹子受了寒,就想让她自己做个狼皮袄子,把身体好好养养。
许凤发和许凤莲也都连连点头说:“就是就是!阿姐,你之前给我们的好衣服够多了,暖和着呢!现在冬天又有暖炕,一点都不冷!”
想到阿姐给她的漂亮的花袜子,许凤莲喜滋滋的。
见他们死活不要,气的许明月立刻板着一张臭脸:“我是真的不想要狼皮!这么硬,我怎么穿啊?你们要就要,不要我就扔了!”
这是她从小对待她爷爷的招数。
她给爷爷买啥爷爷都不要,他觉得自己是一个随时都能入土的人,给他买啥都是浪费,以后都是带到土里的,浪费钱在他身上干嘛?让许明月给自己买。
看到许明月穿好看的,吃好吃的,他就像是看到清晨冉冉升起的太阳,总是笑着。
许明月只一句:“你不要我就扔了!”就能让爷爷投降。
许明月就喜欢给爷爷买买买,让爷爷可以跟他的老伙计们炫耀。
可爷爷走的太早了,她都还没开始孝顺他呢,他就走了。
许明月鼻子一酸,生气的一脚踢在狼皮上,“你们不要我就扔到沟里去。”
许凤莲他们被许明月突然的发脾气,弄的有些无措,劝她说:“阿姐,你不喜欢狼皮,就留着给小阿锦当嫁妆啊。”
‘嫁妆’二字刚出来,就被许明月的挥出来的巴掌给吓跑了,许明月跟在她身后追:“我家阿锦才不嫁人,她是要招赘的!”
依许明月看,结什么婚?嫁什么人?以后小阿锦喜欢男的就找男的,喜欢女生就找女生,想不结婚就不结婚,想不生娃就不生娃,想结婚了就招个女婿上门!
最好是想谈恋爱就谈恋爱,不想谈恋爱了就潇洒一生!
反正阿锦背后有她这个妈在撑着呢!
第81章 从没有人对许凤莲他们说……
从没有人对许凤莲他们说出这样的话过, 他们一直以来最大的诉求,就是在这个艰难的世道,挣扎的活着。
他们从出生开始, 周遭的一切都只教会了他们三个字:活下去!
此时听‘阿姐’这么斩钉截铁的说着‘阿锦不嫁人,阿锦要招赘’的话, 许凤莲鼻子蓦地一酸, 心里竟羡慕起了小阿锦。
她也不想嫁人呢!
周围嫁过来的媳妇过的什么日子, 她从小到大看的透透的,遇到不打媳妇的都算好的,最多日子过的苦点, 婆婆磨人了些,遇到那些打媳妇的,嫁人就像是进了地狱。
可她都十七岁了, 要不是恰好遇到灾年,十七岁都已经是说亲的年纪了。
像她嫂子, 二十岁没嫁人,在农村都是老姑娘了。
刚才还兴奋的她, 此刻垂头耷脑的,蔫蔫地拿起扫帚,清扫阿姐院子里的血迹。
许明月太暴力了, 主要是她自己当时也害怕, 怕狼凶猛, 蹿起来对她就是一口, 哪怕只是破点皮,也没有狂犬疫苗可以打啊。
所以哪怕两只狼因为失血过多,当时都蔫搭搭的倒在地上,还是被她果断的用石头砸扁了脑袋, 脑浆迸了一地。
当时是砸爽了,收拾起来那叫一个难。
院子里全是腥臭味!
没有水冲洗,就只能去厨房弄草木灰来,将草木灰倒在血迹和脑浆上,将血迹和脑浆盖住,再用铁锹,连着地上的泥土和草木灰,一起铲了,倒在院子的菜地里,当肥料。
一遍清理不干净,还得再来一遍。
腥臭味一时处理不干净,只得用干净的草木灰,盖在原本铲过的泥地上,先将味道给盖过去,只是这样处理过的血腥味浓郁,怕是后面还会引来别的野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