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王的六零年代 第83章

作者:九紫 标签: 爽文 年代文 成长 日常 穿越重生

  他嗓门大,说的还是纯粹的方言,听在此时的孟技术员的脑子里,宛如一千只鸭子在他耳边‘阿巴阿巴阿巴……’,吵的他脑子都要炸开,不停的咳嗽,仿佛要将心肺都咳出来,咳的许红桦蹦的比兔子还快的出了他房间,站在房门外喊:“孟技术员,你有没有事啊?”

  又焦急地踱步说:“这可咋搞啊?咳成这样,得送医院啊。”

  他望着后院的厚度有量尺多深的白雪,雪厚成这样,竹子河的水浅,现在也无法行船啊,即使送到了水埠公社的码头附近,估计连个上岸的地儿都没有,夏季和秋季还能淌水上岸,这大冷的天,谁要淌水感冒了,真的只能凭身体硬抗了,谁愿意为别人冒这么大的风险?

  这也是下雪天,为什么家家户户紧闭门户,外面一个人都没有的原因。

  外面太冷了,生不起病!

  许红桦也不敢在他咳嗽的时候进他房间,生怕把自己也传染了,见自己说话,孟技术员一个字都没回他,他才想起来自己说话他听不懂,嘀咕了一句:“都来两年多了,还听不懂话,唉。”

  他摇摇头,高声对孟技术员说:“孟技术员,你先喝点水,我喊书记去。”

  许明月不认识大队书记的家,许红桦却是很熟的。

  大队书记是江家村二房的人,家在江家村村子中间人群最为密集的位置,他一路往上走,才终于到大队书记的家,在他家门口的稻场上大声的喊:“江叔计(非错字,和谐),江叔计!”

  江叔计家同样炊烟袅袅,不出意外,江叔计家也是在洗红薯粉,听到叫声,身材高大魁梧的江叔计打开大门,穿的厚实,带着皮帽子,缩着脖子,双手揣袖子里的江叔计出来,喊:“红桦,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孟技术员生病了,咳的不停,不晓得有没有发烧,我讲话他听不懂,江叔计你要不要去大队部看看他?”许红桦说明来意。

  江叔计也没邀请许红桦进去看了,转身关了自家的大门,就跟着许红桦一起来了大队部。

  在孟技术员没来临河大队之前,以前每天还派人来大队部看守粮仓,孟技术员住到大队部后,大队部看守粮仓的活,就顺带交给了孟技术员。

  孟技术员虽然腿脚不便,但大队部离村子不远,真要有什么事,他喊一声,住在大队部不远的人就能听见,倒也安全。

  和不敢进孟技术员房间的许红桦不同,江叔计虽然某些时候有些私心,但一些时候公心又更重一些。

  他进去,先是感受了下室内的温度,也开了半边窗户,让外面的光线落入到房间里,他这才看清高床上,蜷缩在单薄被子里的孟技术员,心里咯噔一声,心底暗骂自己粗心。

  之前两年是暖冬,即使是大队部的被子单薄,但孟技术员自己没和他提,他就忘了,今年气温骤降,刚开始孟技术员在蒲河口,没回来,他也就没想起来给孟技术员搞个暖和点的被子,此时看到孟技术员这大冷的天,还睡这么单薄的被子,又摸了下他身下垫的稻草,大约下雨的那些天没换过,他摸着都受潮了,这铁打的身子,睡在上面也受不了啊。

  好在他看到床底下有个火盆,不然这大冷的天,孟技术员就是冻死在了这里,他也毫不奇怪。

  他忙说:“红桦,你赶紧叫两个人,给孟技术员搬两个火盆来,这屋子也太冷了,一个火盆哪里够?”

  他自己也是急的在屋子里转了两圈,大河以南资源匮乏,这三年时间,众人为了生存,除了能活命的粮食,别说棉花了,连麻都没了。

  别看他是个大队书记,家里的被子衣服,也都是有数的。

  没有多余的被子,江叔计就想能不能给孟技术员砌个火炕。

  “把他暂且挪到你们村凤台家成不成?我听说他家是有暖炕的,让他跟凤发挤两天。”江叔计说。

  立刻就被许红桦给拒绝了:“那哪儿行?那肯定不行!别说他家还有个姑娘没出嫁,凤台的闺女才六个多月,你把一个生病的人放到他家去,大人都好说,要是把他闺女给传染到了,那是要他的命!”

  许凤台二十五岁才有了第一个闺女,自从这闺女生了后,他整个人都不一样了,脸上一天到晚都带着笑,说话三句话离不开他闺女,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抱起闺女的脚丫子,亲了又亲。

  许家村谁不知道许凤台中年得女,把个丫头疼的跟个什么似的?

  江叔计焦急地说:“就他家砌了炕,不放他家还能放哪家呢?”

  其实他们心底都还有个地方,能放人,只是这个地方和许家一样,都是不能送去的,所以他们都没开那个口。

  江叔计没办法,说:“你先叫人送两个火盆来吧,我出去找点干稻草,先把他身下的稻草换了,这稻草都滴水了!”

第89章 他们这里地处大山与大河……

  他们这里地处大山与大河之间, 河中水汽蒸腾,潮气极重。

  前两年干旱,孟技术员一个北人初到此处, 遭逢旱年,还未感受过此地的湿气, 这是他头一次感受。

  本就在雪地里淌了两个多小时的雪, 又冷又累, 回到大队部,无暖炉,无暖炕, 多日未回,床下的稻草自然也没有换过,如此躺下去, 就是再好的身子也遭不住,哪怕有许明月给他喂的两粒退烧药, 烧一时退去,眼下又有复起之意, 只觉头晕目眩,喉咙干咳难耐,咳嗽不止, 想喝点水缓缓, 桌上水壶之水已是多日之前, 冰冷如霜。

  房门外的大队书记和许红桦都站在外面没敢进去, 听到里面咳嗽声也是担忧不已。

  大队书记更担忧的是,当初孟技术员来临河大队时,周书记特意提过,让他对孟技术员多加照顾, 要是孟技术员在临河大队真出了什么事,他怕后果不是他能担的了的。

  毕竟一个京城来的人,能够被上面一层一层的嘱咐到他这里,要好好安置照顾孟技术员,他背景必然不简单。

  一时间,大队书记有些焦急。

  可惜临河大队没有电话,他就是想打电话给周书记说一声,让周书记送药来都不行,大雪天,河水水位太低,无法行船,他们这里的人就是想出去都出不去,外面的人自然也无法进来。

  当然,也不是没有陆路,陆路要绕非常远的距离,还要从五公山公社那边绕山路过来,若没有同伴同行,路上被人吃了都不知道。

  可眼下他也没有别的法子,正好原江地主家的稻场就在大队部下面,现在这稻场成了临河大队江家村的稻场,稻场上就有现成的稻草,稻草上面虽覆盖着厚厚的白雪,却不影响里面稻草的干燥。

  出去叫人还费时间,他只好亲自动手,打落稻草垛上的厚雪,先是打了个简单的草绳,放地上后开始向外拔稻草,只拔了厚厚一堆,才用草绳捆上,拎到大队部孟技术员的房间来,也顾不得会不会传染了,将里面窗户开了半边小门,语气也不是很好的抱怨说:“你说你,床铺下的稻草都湿成这样了,咋就不知道自己换稻草?”

  又想到孟技术员大约是个北人,从未感受过如此恶劣的本地天气和潮湿的气候,且在此地举目无亲,来此两年多了,居然一封信一封电报都没有收到过,也不知道他家人如何,也从未听他说起过,心中也不由暗暗叹息,将孟技术员扶到椅子上坐下。

  这一扶,才发现孟技术员浑身骨头,骨瘦嶙峋。

  可此时刚过三年旱情,谁又不是饿的皮包着骨头呢?

  孟技术员身下垫的被单早已破破烂烂,根本遮挡不住下面的稻草,想到旱年缺水的情况下,他还看到过孟技术员好几次在大水沟里喜被单,在后院里晒被单,不由说:“这好好的被单,愣是给你洗的跟烂菜叶似的,一个大老爷儿们儿,哪里就那么干净了?”

  他一把掀开入手满是潮气的被单,将下面的稻草全部捋到后院扔了,将新的干稻草给他重新铺上,也没铺床单了,就这么扶着孟技术员重新坐在厚厚的稻草上。

  他身上的薄被也是大队部原来的,里面装的是鸡毛、鸭毛、芦花,此时一朵朵的鸭毛钻出了薄被,随着大队书记的动作,不时的在房间里飞舞着。

  他们这里地少,就靠山脚下的那点地种粮食来养活他们这些人,所以他们这里种棉花极少,地种粮食都不够呢!

  这也是他们对许明月为临河大队圈出一千多亩地那么高兴的原因,多了一千多亩地,于他们来说,就是多了一千多亩地的粮食。

  没有棉花,棉被棉袄对他们这边的人来说,自然也十分贵重,几乎家家户户都没有多余的。

  就是大队书记自己,床下垫的都是稻草,上面盖的被子还要带两个三岁大的孙子晚上一起睡呢,也无法给孟福生。

  他在大队部看着孟技术员急的团团转的时候,许红桦总算是带着人,搬了两个火盆来了,大队书记赶紧指挥他们:“快快快,快放到床下。”

  他们这里不烧炕,几乎家家户户都有火桶和火盆,火桶和火盆里面都会盖上木屑,都是彻夜不息的。

  孟技术员一个不了解他们这边情况的北人,居然只用一个火盆。

  他都还不知道,这火盆是许明月上午刚给他拿过来的,不然有个火盆在下面烘烤着,孟技术员的床铺也不至于湿成那样。

  大队书记见暂时把孟技术员安顿好了,这才问许红桦怎么回事。

  许红桦也将许明月送小阿锦过来读书,发现孟技术员生病的事说了。

  大队书记第一个反应就是:“胡闹!这大冷的天,不带着娃在家里好好猫冬,还来上什么课!”

  心里又不禁狐疑,两人是不是有什么猫腻。

  他倒不是反对,而是打心底赞成这件事,要是两人之间真有什么,正好可以把孟技术员推到荒山,他是听说了许明月荒山那房子是建了火墙的,房间里温度肯定比大队部这里要好,也能有个人照顾一下孟技术员,不然把他一个人扔在这里,什么时候人没了都不知道。

  想到此,他不由看看外面,想看看许主任有没有过来。

  在他看来,要是两个人真有什么想法,孟技术员都发烧烧迷糊了,许主任能不过来?

  结果他探头看荒山方向,头伸的跟个鳖头一样,伸的老长,荒山上一个人影都不见。

  他问许红桦:“都是大队干部,许主任不来看看情况?”

  许红桦比他还诧异,脸上写着:你没事吧?她一个离婚的女人,来大队部照顾独居的男人?

  把大队书记看的抹了把脸,又不能瞎说,只好说:“就把他这么放着不是个事儿啊?你先在这看着他,我看看哪家还有药草,给他煮点汤药。”

  心里却沉甸甸的,三年旱情,哪家还能有药草?再多的药草,这三年期间,也自家用掉了,就是大队书记自己家,都没有药草。

  这个时节,雪下的这么厚,进山找都不好找。

  许红桦双手揣袖坐在大队部的堂屋里,冻的是瑟瑟发抖,鼻涕直流。

  大队部的造型是古代的两进大院子,前院是原地主家的议事厅,后院是女眷们的住所,前后两个院子,前院的议事厅就是现在大队部的办公地,原女眷住的后院就改为了仓库和粮仓。

  孟技术员住的就是后院其中的一间房。

  坑爹的是,后院的院子和前院的院子、正大门之间,是一条直线的通风口,大门一开,里面风就呼呼吹,哪怕正大门关起来了,坐在堂屋等待的许红桦也被冻成狗。

  他找到后院的厨房,在里面到处找了找,除了一堆红薯,就是一缸晒干的黄豆,一粒米都没有。

  之前一千多亩地的水田的稻谷,基本上全部被上面征调走了,分到他们自己手上的稻谷,每家每户也就几十斤。许多人家不舍得吃,要么是留给家里孩子吃,要么想留到过年吃,可孟技术员一个单身汉,哪里会想到留粮食,那几十斤的稻米,还不够他一个月吃的。

  他也只好找了个罐子,给他煮些红薯大豆。

  此时已经吃过许明月送来的河蚌粥的孟技术员躺在床上,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极为糟糕的状态。

  原本许明月煮了河蚌粥,也没想到孟技术员发烧,送过来想着河蚌肉富含丰富的蛋白质,多少能补充些营养,她自己吃啥,顺便给孟技术员送点,谁还想着特意给别人做什么?

  可此时的孟技术员因为发烧,身体虚弱,在吃过了许明月送过来的河蚌粥后,同样吃了两年河蚌都没有任何不良反应的他,竟然在此时引发了过敏,整张脸都涨的通红。

  找了一圈,好不容易找到点草药回来大队书记,进孟技术员房间一看,许红桦人不在,可孟技术员躺在床上,烧的脸色通红,身上起了好大一片疹子,呼吸都开始不畅了。

  把大队书记给吓的,忙高声喊:“红桦!许红桦!你人哪去了?孟技术员要不行了!”

  许红桦在厨房煮红薯大豆粥呢,一听大队书记的话,吓了一跳,忙跑到房间看,见孟技术员脸上不正常的红,不经意间,就看到桌上没吃完的河蚌粥,脑子里顿时就想起来许明月的话,她说她煮了粥,顺道给孟老师送点。

  之前他们来的时候,孟技术员还没什么事,烧都退了些了,这咋突然就这样了?不会是吃这粥吃的吧?

  大队书记见他还愣着,忙喝道:“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把草药熬了!”

  许红桦这才反应过来,“哦哦!”

  他拿了大队书记带来的草药就去了厨房,将之前煮了一半的罐子拿下来,重新换了个罐子,厨房里没有水,他就在院子里装了些雪进罐子里煮,见雪水煮开还要好一会儿,怕孟技术员真是吃了许明月带来的粥出的事,影响到许明月和许家村,他趁着炉上的柴火暂时不需要添柴,忙快步往荒山跑去。

  也幸亏大队部距离荒山最近,一到荒山,就迫不及待的敲门:“兰子!大兰子!不好了!孟技术员不行了!”

  在屋子里烤火的许明月听到外面的捶门声,也是吓了一跳,赶紧出来开门:“咋回事?啥叫孟技术员不行了?”

  她之前去看不是烧都退了些了吗?

  许红桦焦急地问许明月:“你是不是给孟技术员送粥了?”

  许明月这才想起来,她今天煮的是河蚌粥,她一听许红桦说粥,就立刻反应过来,孟技术员不会是吃了河蚌粥过敏了吧?

  艹,吃了三年不过敏,这时候过敏了。

  过敏这事情可大可小,她也不敢耽搁,忙回身进了屋子,从给阿锦准备的过敏药里,抠出两粒小白药来,想到大队部没有水,又拿上了水壶,嘱咐阿锦待在屋子里玩玩具,哪里都别走,就连忙跟着许红桦跑到大队部。

  大队部的大队书记已经急的没办法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孟技术员等死了,此刻见到许红桦叫了许明月过来,也是叹气。

  许明月过来一看孟技术员身上的症状,简直和小阿锦过敏时一模一样,也顾不得许多了,拿出手心里的两粒小白药说:“书记,快,帮我掰开他的嘴!”

  大队书记没想到,许明月那里居然还有药,虽不知道是什么药,是治什么的,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二话不说,就和许红桦两人,一个抬头,一个掰嘴,让许明月把两粒过敏药塞到孟技术员的嘴巴里,然后喂了口水,托着他的下巴,让他把药咽了下去。

第90章 大队书记倒也没有对许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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