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县令庶女 第192章

作者:苏西坡喵 标签: 宅斗 市井生活 日常 先婚后爱 HE 穿越重生

  这么一件小事,没能引起关注,有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自然也有人仗义出手相助。这两件看起来毫不相关的两件小事,魏清晏总觉得冥冥之中存在某些联系。

  他凭借着自己办案的直觉想要往下深查,胞弟魏清暄则笑他疑神疑鬼,再怎么说那陈允渡也只是个还未弱冠的少年,怎么就刚好知道走官渡水路会遇上泄堤,绕下游横木桥看似走了远路,实则不会受到涨水影响。

  “反正我瞧着榜眼看着单纯清澈,想不到这么多事,”魏清暄大咧咧地说完,话锋一转,“兄长你会不会是最近太累了?你每日将自己绷得像根线,谁到了你面前都是黑心眼,这可怎么行?”

  魏清晏随手将自己手中的书卷丢了出去,魏清暄边躲闪边求饶:“是我口误是我口误,兄长追寻真相,是我浅薄……不过兄长,就算这些‘巧合’都是认为制造,那出发点不都是为了许三娘吗?非要知道的一清二楚吗?说不定许三娘也知道呢。”

  前面的话魏清晏不置可否,最后一句话陷入沉默。

  不知怎的,知道许栀和不知道真心不知道这些巧合的时候,魏清晏心中有一丝莫名的感受。

  耳畔仿佛有两道声音,一道说她不知道也好,落了个清净;另一道则明示他应稍加提醒,某人心思深沉,防人之心不可无。

  若那些巧合当真是一个少年制造出来的巧合,那许三娘和他闹掰,怕是会被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

  “没什么,科举乃盛事,传的快也不难理解,”魏清晏随意将这个话题揭过,说起另一件事,“外城什么事情?”

  “我在外城买了一间铺子,门口摆着一个讼师摊,上面写着与人写讼状包打赢,”许栀和说,“他摆在那儿,路人避开走。铺子不久后将要开张,实在影响,我叫人查了查他口中的‘包打赢’,才知道他坑过云水巷百姓银钱。”

  魏清晏:“可有人证?”

  “有,路上我叫人去请了,”许栀和点头,“估摸着过会儿就到了。”

  魏清晏又提了几个问题,对旁边的一个红衣衙役吩咐了几句,将人传呼入堂。后者作揖,转身离开。

  衙役离开后,堂中一时间陷入缄默。

  许栀和目光掠过门口,落在魏清晏的衣袍上,“府尹大人可先行处理公务。”

  魏清晏可有可无地应了声,他伸手拿起刚刚带过来的两卷卷宗之一,一目十行地扫完,眉心微蹙,拿起手边的朱砂红笔写着批复和事项。

  “对了。”写着写着,魏清晏忽然出声。

  许栀和抬头,轻声问:“府尹在与我说话?”

  “是,”魏清晏写完最后一个字,将笔搁在笔山上,“明礼前几日传信过来,说想见你。”

  “嗯?”

  “不记得了吗?”魏清晏嗓音清冽,他慢吞吞描述道,“我外甥,十三岁,在应天府书院……”

  “记得记得,”许栀和看着旁边表面上装作若无其事,实则个个竖起耳朵的衙役,连忙道,“之前我答应过他,只要他到汴京,我一定好生招待他。”

  魏清晏抬眸,“毕竟分别将近一年,他心中害羞,怕你忘了这回事。所以让我先探探口风。”

  “原来是这样,”许栀和恍然,多少也能明白明礼的心态,她笑着说,“你只管告诉他,等他来了,我请他吃饭。”

  魏清晏:“有你这句话,他会很开心。”

  “不知道府尹大人有没有空白的纸张?”许栀和问,“我将铺子写给他吧,免得他到时候到了,找不着人。”

  “你一直在铺子中?”魏清晏目光落在她身上,蹙起眉宇。

  那日他虽然没有去政事堂,但听父亲说起来此事:官家很欣赏这位榜眼,封赏了不少东西。那么多的赏赐,还需要她出来辛苦经营养家吗?

  难道他将赏赐藏匿了,没告诉她?

  魏清晏下意识的想完后,面色忽然沉了沉。

  他面容本身就生的寡情冷淡,神色一沉,更显出几分凛冽霜雪之感。这一刻,他说不清自己是在替许三娘打抱不平,还是嫌弃自己多管旁人事。

  这很不对,魏清晏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从许栀和的视角看过去,只能看见被袖子遮挡了大半张脸的魏清晏,她摸不准他刚刚话中的意思,迟疑地回答:“也不是,只是最近在物色新的宅子。”

  现在住的院子好是好,可面积太小,她那日回去清算了官家的赏赐,买一个三进三出的院子绰绰有余。

  魏清晏嗓音还是冷的,低低“嗯”了一声,就没了后文,抬手拿起另一份卷宗。

  纸……?

  见他忙,许栀和闭上了嘴,轻轻挪到了门口。

  留在堂中守职的衙役不能挪动,只能从对方的眼神中传达自己的意思——

  “府尹这是怎么了?刚刚不还在笑吗?”

  “没见过啊。”

  “这算生气了吗?”

  “不算吧,他不是一贯这样冷淡的嘛!”

  好在压抑的氛围没有持续很久,王维熙和衙役前后脚带人赶到了衙门。

第144章

  “走快点儿!”

  还没瞧见人影,许栀和就听到一声抬高的呼斥,她顺着声音的来源看过去,只见两个豆红色衣裳的衙役拘着中间佝偻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边走边告饶,“官爷,官爷,小民奉公守法,从未做过坏事啊!”

  衙役冷笑一声:“有什么冤屈,等见了府尹大人和苦主一对一说清楚不晚。快些走,你不是号称包打赢吗?”

  中年男人咽了一口唾沫,心底直打鼓。

  那话都是他乱写一气的,实际上,他连府衙的大门都没进去。哪里敢来真的当面锣对面鼓的对质?

  他心虚地抬头张望,正好与门口的许栀和对上眼,他怔了怔,立刻反应过来,“是你陷害我?!”

  许栀和丝毫不慌张,“是不是陷害,待会儿就知道了。”

  中年男人还要说什么,旁边带着另一队人的王维熙主动朝着魏清晏拱手道:“禀府尹大人,这是云水巷刘家刘婆婆,半年前她儿子同人做生意,吃了官司,刘婆婆年纪大不清事,主动找了这位于先生,连带着家用、棺材本合计十七两,被骗的分文不剩。”

  他说完,跟在他身后的一个鹤发婆子站了出来,她身上穿着灰扑扑的衣裳,精神也有些涣散,看见中年男人后,哀嚎一声:“你个杀千刀的!我们娘俩被你害的好苦。”

  旁边的衙役瞅了一眼魏清晏的脸色,手中捧着纸笔记录,“既然是半年前的事情,为何现在才报?”

  王维熙搀扶着刘婆婆,本准备替她回话。后者深吸一口气,主动站了出来,颤抖着声音道:“是这姓于的,他说他在衙门有人作靠山,要是敢闹到开封府,叫我们全家都进去。”

  说到此处,她眼中垂泪,“我和小儿孤儿寡母,在开封无依无靠,他既然这么说了,民妇生怕哪一日就悄无声息的消失了,也没人能觉察。”

  刘婆婆的嗓门不大,却叫一众人瞬间变了脸色。

  衙役们纷纷摆了摆手,急着向魏清晏证明自己:“大人,我们可不认识这个人!”

  本以为是一桩生意场上的纠纷案,没想到还能牵扯出有人当靠山这桩事,魏清晏的面色冷了冷,看着旁边一句话都不敢说的衙役,“去查。”

  衙役应了一声,和旁边记字的对视一眼,连忙出去。

  王维熙正准备开口说什么,许栀和朝着他微微摇头。

  他们都能问出来是马大壮,以衙门的能力,不至于这个消息都查不出。这种东西还是让他们自己查更保险,要是错了,也染不到自身。

  半盏茶功夫,有一个衙役主动过来,他今日在府库当值,听到衙门在外城抓了个招摇撞骗的讼师,自己主动过来的。

  负责在旁边录事的衙役干咳一声:“你就是靠山?”

  “回禀大人,卑职马大壮,八年前入了府衙当值,”来人声音沉着清朗,他看了一眼下面瑟瑟发抖的中年男人,颇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这人是我儿时好友,然,不思进取,卑职劝诫多年,仍改不了他好逸恶劳的脾性,没想到这一回他借着卑职的名头在外面行不轨事,还请大人重责在下。”

  魏清晏听他说完,抬手挥了挥,然后看向中年男人,“你可有话要辩?”

  中年男人面如死灰。

  后面的事情变得一目了然,考虑到许栀和还怀着身孕,小衙役走到许栀和面前朝她拱手,“许娘子,下面就是行刑,你要是没旁的事,还请先离开吧。”

  许栀和点了点头,带着方梨和王维熙一道离开。

  路过门口时,有一个妆容浓艳的中年女人正从马车上下来匆匆朝内跑去,许栀和与她擦肩而过。

  后面数日,占在铺子门口的摊位被衙役清走,刘家木坊打的柜子、桌椅都运送进来,铺面一天一个样儿。

  外城的百姓路过时总会忍不住在门口停上一停,从前这样好看精致的铺子,只能在内城见的着,外城哪讲究这样好看的装修?

  和乐小灶的牌匾自打挂上去,讨论的热度一直没消散。连着好些天,都有人过来打听什么时候才能开门。

  来打听的有老有少,他们虽然久居外城,但心底一直隐隐羡慕内城说话办事能找一间像样的屋子谈话,可外城大多露天几张桌椅,现在有了这样一张不输内城的小楼,让他们都觉得与有荣焉。

  谁说外城人就不想着偶尔坐一处体面地方了?

  对此,王维熙的回应一直都是:“快了快了,咱们东家说,月底就开门,到时候还请诸位过来捧个人场。”

  他说话办事圆满周到,周围邻里对他的印象都很好,尤其是被他修过房顶的人家,私底下偷偷问过吃一顿多少钱,得知最便宜一档一人十文钱就能坐在散桌,纷纷奔走相告。

  在王维熙看顾这边的同时,潘楼街的铺子也正式开业,两批前后从人伢子那儿雇了六个帮工,又买了四个丫鬟和两个小厮。有了人手,王维熙身上的担子才轻松不少。

  潘楼街的铺子全名叫做“和乐金酥斋”,进来的食客为了好记,一般直接称之为“金酥斋”。里面卖黄金薯蓣,炸鸡块和气泡酒,最先捧场的是鸿胪寺的那群番邦人,之前王维熙有段时间没去,他们急得团团转,后来消息传过来,每天雷打不动特意上门。

  甚至还有一位波斯的富商询问:“既然能在潘楼街开,不知有没有兴趣在鸿胪寺门口也开家店?钱不是问题,我们过来收购中原的瓷器丝绸和茶叶,身上带够了银钱。阁下若是囊中羞涩,我们可出一份力。”

  王维熙笑得合不拢嘴,竖着大拇指说:“你中原话讲的真好。”

  波斯商人见他竖起大拇指,觉得这件事有戏,眼睛噌地一下变得晶亮。

  王维熙说:“不过这件事还要问过我们姑娘的意思,她才是铺子的东家。”

  波斯商人表示理解:“好的,若是你们姑娘有这个意愿,我们竭诚欢迎。”

  许栀和忙着两边铺子的事情,听到王维熙带回来的消息,让人去请潘光和常庆妤过来,两人虽然分红不多,但要钱有钱要人有人,还有身世背景在后面顶着,她给予足够多的重视。

  常庆妤财大气粗,她听不懂许栀和口中什么“股东”,但她明白开店是什么意思,于是大手一挥,“何至于波斯小国给钱,区区一间,明儿常家就给你办妥了。”

  潘光紧随其后,“气泡酒销量良好,若是在鸿胪寺对面开店,我让人再多收几个酒窖。”

  金酥斋的火热肉眼可见,除了每天打卡一般的番邦人,城中不少百姓也开始尝试,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谁能拒绝油炸和热量的诱惑呢。潘光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好不容易瘪下来的肚子又有鼓起来的趋势,内心有一点伤心。

  但只有一点,他根本没有办法拒绝气泡酒和金酥薯蓣。炎炎夏日,房中放着冰鉴,气泡酒中加上两块小冰,一口酒水一口薯蓣,逍遥似神仙。

  许栀和用公事公办的语气说:“感谢两位的大力支持,选址之事,还请多多上心。”她说完,如一阵风又离开了,只剩下常庆妤和潘光面面相觑,最终两人一合计:来都来了,不如顺道点一份。

  许栀和急着去外城的铺子做最后的检查,明日就要正式开张,她今日要再试一遍厨娘做的菜色,确保明日给外城百姓留下的第一印象不能太差。

  厨娘的月例是八百文一个月,这样的薪酬在外城是数一数二的,就是内城,也和寻常官宦家中二三等女使月例接近。她们通过层层选拔,从八十多号报名者脱颖而出,拿到了给和乐小灶当厨娘的机会。

  听到许栀和要再试菜,五个厨娘立刻马不停蹄地开工,一个时辰后,五道色香味俱全的菜被摆上桌。

  为首的厨娘像看财神爷一样看着许栀和,热络道:“东家尝尝,若是有什么不妥帖的,咱们都能改。”

  和乐小灶给出的福利待遇,是外城独一份的,不禁包圆了一日三餐,还能允准她们退休可举荐家中的子嗣,只要通过考核就能录用,她们巴巴地瞧着许栀和,只要守住了这手艺,以后家中就固定多了一项八百文的进项。

  所有厨娘都把许栀和的品评标准当成了头顶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