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蒹葭是草
被雷劈那天,她忙到半夜才下班,在雷雨中接起某位大客户的电话,再睁眼就穿到这里来了。
万恶的旧社会,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一辈子都要看男人脸色。
婚嫁相当于第二次投胎。
如果可以选,谁不想投个好胎呢。
在乾隆朝,富察家绝对算一个好归宿。
见女儿醒来没有再闹,平心静气地任由丫鬟伺候梳洗,用早膳时觉罗氏试探着问:“进了宫,皇后娘娘若问起亲事,你怎么说?”
鄂婉咽下杏仁豆腐,看觉罗氏:“我就说……都听娘娘的。”
觉罗氏对女儿的回答十分满意,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扶着丫鬟的手上了车,没走出多远,马车忽然停下。
“怎么停了?”鄂婉撩开车帘朝外看去。
只见前头转来一匹高头大马,马背上坐着一个俊美少年,约摸十五六岁的样子。
他身穿宝蓝缂丝箭袖长袍,衣襟袖口以捻金线密绣四合如意云纹,腰缠织锦带,腰带左侧挂绛色底绣白梅傲雪的荷包,右侧悬羊脂玉双鱼佩。
衣裳配饰稍显花哨,也还算正常,但乌缎靴底透出一抹桃粉,要多骚包有多骚包。
偏偏一张脸生得如春晓之花,竟将骚气的桃粉衬得黯然失色。
高恒端坐马上,正好撞见鄂婉看过来的目光,只一眼就知道对方又又又犯了花痴。
他驱马上前,居高临下看着鄂婉:“婉儿别怕,大选时贵妃娘娘也在,没人敢为难你。”
脑中闪过一些记忆片段,让鄂婉认出眼前这位少年郎,正是三角恋中打败痴情竹马的天降。
鄂婉常年在金融圈深水区混,什么样的二代没见过,可像高恒这种貌比顶流的高干子弟确实很难拒绝。
不过也分跟谁比。
比皇上的小舅子傅恒,差得就不是一星半点了。
鄂婉是颜狗没错,但她更爱权和钱。
“姑娘,出来本就晚了,若再耽搁,恐怕误了进宫的时辰。”微云看见高恒,活像撞了鬼,慌忙放下车帘。
绮梦也说:“姑娘最后一批进宫,可不敢让宫里的贵人们等。”
鄂婉点头,却见马车半天没动,再次撩起车帘:“不敢劳烦贵妃娘娘照拂,你让一让,我赶时间。”
错愕与尴尬在俊脸上一闪而过,高恒仍旧笑着:“我送姑娘去神武门。”
语气中少了刚才的亲昵,显得尊重起来。
鄂婉没说行,也没说不行,只吩咐随车管事:“快走。”
原主又是绝食又是跳湖,闹腾得厉害,也不知富察家知道多少,是否介意。
用早膳时,在觉罗氏跟前套了半天话,鄂婉才搞清楚自己穿成了当朝大学士鄂尔泰的侄孙女。
原主家也算西林觉罗家的嫡枝,却不是最显赫的那一枝。
只因伯祖父鄂尔泰嫡出的孙女年纪都太小,这才显出原主的珍贵来。
原主及笄之后,家里的门槛差点被人踩平,十有八.九都是来保媒的。
鄂婉不熟悉乾隆朝的历史,也知道鄂尔泰和张廷玉的党争。大学士鄂尔泰是当时满人官僚的魁首,而张廷玉代表汉人官员,两党倾轧非常厉害,不输康熙朝的索党与明党。
与张廷玉桃李满天下不同,西林觉罗家更习惯用联姻罗织党羽,使得鄂党盘根错节,连登基不久的乾隆帝都不敢轻动。
即便如此,西林觉罗家仍旧没办法与几代煊赫,能人辈出的富察家相比。
尽管与富察家联姻,无关党争,纯粹是原主额娘与傅恒的额娘沾亲,且是闺中密友的缘故,西林觉罗家还是非常重视与富察家的亲事。
只不知让原主这一闹,对亲事有无影响。
鄂婉心里没底,并不敢轻易拒绝高恒。
万一与富察家的亲事告吹,嫁到高家去也是不错的出路。
毕竟高恒年少俊美,高家又是实权派,圣眷隆重。
马车行到神武门的时候,车队长龙已然散去,西林觉罗家的马车在高恒的带领下很快驶到宫门口。
高恒现身引起骚动,附近马车里的贵女纷纷撩开车帘看他,有胆子大的还敢红着脸搭讪。
冷清的神武门外顿时热闹起来。
鄂婉坐在车里,假装不知,谁知车外的喧嚣声越来越大。
绮梦撩开车帘探出头去,又飞快缩回,激动道:“姑娘,富察侍卫来了!”
第2章
傅恒很符合后世人对他的刻板印象,身形颀长,目测在一米八五以上,标准的九头身,宽肩窄腰大长腿。
顶戴花翎,身穿明黄马褂,内搭宝蓝薄绸蟒袍,腰间束镂花金圆朝带,压着佩刀朝这边走来。
脚步沉稳,行走间衣摆轻扬,好似一把静待出鞘的宝剑。
硬生生将神武门外的灿烂春光压得黯淡了几分。
他十七八岁的模样,五官没有高恒精致,却格外英挺,带着少年人独有的锐气。
如果将傅恒比作雄鹰,那么高恒更像孩童迎着东风放出的一只漂亮纸鸢。
踹了雄鹰,选纸鸢,哪怕鄂婉占着原主的身子,戴着原主对高恒的超厚滤镜,也不是很能理解这样的审美与选择。
傅恒走过来,并不看撩起车帘的鄂婉,只淡漠地给高恒还礼,转头对西林觉罗家的随车管事说:“请大姑娘下车,随我进宫。”
看来原主闹腾的事,富察家应该知道了,并且很介意。
不等随车管事应声,鄂婉已然笑说:“劳烦富察侍卫来接。”
说着扶丫鬟的手下车,朝傅恒盈盈行礼。
傅恒似乎怔了一下,僵硬地抱拳还礼:“今日大选,宫中人手略有不足,皇后娘娘命我带人接姑娘进去。”
说明他来接人,不过公事公办,并不曾徇私。
鄂婉微笑点头,眼波流转:“既是这样,有劳了。”
傅恒终于抬眼看人,顶戴的阴影下眼眸好似星辉,晃得鄂婉头晕。
落花有意,流水有情之时,总会有个人跳出来煞风景。
“婉儿,我等你出来。”高恒不知何时出现在鄂婉身边。
几乎同时,傅恒垂眼,勾起的唇角拉平。
傅恒对原主有情,亲事大约黄不了,鄂婉懒得再与高恒虚与委蛇:“不必了,等会儿阿玛接我回去。”
鄂婉只对傅恒笑,面朝高恒时声音有些冷:“婉儿是我闺名,我与你不熟,以后莫要在人前这样唤我,显得不够尊重。”
“婉儿……”
高恒脸上全是错愕,伸出手来想要拉鄂婉的手,却被傅恒闪身挡住。
鄂婉快走几步,躲到傅恒身后。
等傅恒回头看时,朝他嫣然一笑。
傅恒不自然地眨眨眼,耳根红透,留了人看住高恒,吩咐跟来的接引宫女带鄂婉进去。
鄂婉一边走,一边回头看傅恒,把傅恒的脸都看红了。
接引宫女见状噗嗤笑出声:“姑娘别看了,皇后娘娘还在绛雪轩等着呢。”
鄂婉诧异:“你怎知皇后要看我?”
接引宫女轻笑,压低声音:“奴婢不是内务府的人,奴婢在长春宫当差。”
原来是皇后娘娘指派的内应,鄂婉走进宫门,心底最后一点惶恐也没了。
绛雪轩毗邻神武门,坐落在御花园东南侧,黄琉璃瓦覆顶,色彩鲜明。此时正是满树海棠盛放的季节,花瓣如雪,衬着紫禁城里的红墙黄瓦,别有一番古韵之美。
饶是有内应来接,大选的流程不能变,眼下还没轮到鄂婉那一队,她只能在绛雪轩侧边等候。
“皇上在吗?”明知道会被撂牌子,鄂婉还是很好奇,想见一见历史中自称“十全”的乾隆皇帝。
接引宫女微微蹙眉,声音压得极低:“本来说下午有事,让皇后和贵妃选,不知为何快结束的时候又来了。”
贼不走空,鄂婉挺高兴,塞给接引宫女一个大大的荷包。
接引宫女将荷包收入袖中,与鄂婉咬耳朵:“有皇后娘娘呢,皇上在也不怕,提前说好了的。”
鄂婉就知道选秀没那么简单,这不,就遇上暗箱操作的黑幕了。
只不过这黑幕于她有利。
目送接引宫女离开,鄂婉静静站在待选秀女的队伍里,忽然感觉有人撞她手肘。
侧目看去,只见站在身边的姑娘正朝她端庄微笑。
原主的记忆好似开盲盒,出门时开出一朵烂桃花,这会儿又开出一个闺蜜来。
“明玉姐姐。”鄂婉获取记忆之后,甜甜喊了一声。
原主这位好闺蜜,是都统那苏图的女儿。因为两家有亲,走动频繁,与原主从小一起长大。
属于嫡长闺。
戴佳明玉见到鄂婉杏眼笑成了弯月牙:“我还以为你不肯来凑数呢。”
听她话中有话,明显知道些什么,鄂婉赶紧说:“八旗大选,谁敢不来。”
明玉含笑瞥她:“闹了一回,想明白了?”
鄂婉点头:“细胳膊哪里拧得过粗大腿。”
明玉一个指头戳在鄂婉脑门上,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道:“不是我说你,傅恒哪里比不过那个姓高的?你可别光顾着贪新鲜,挑花了眼!”
鄂婉委屈巴巴:“是我贪心不足,这不是想明白了吗,姐姐还拿指头戳我。”
明玉笑着给她揉脑门,嘴不饶人:“再胡闹,还戳你。”
这时前边一队人被总管太监领走了,鄂婉脑中没来由闪过一个时间,乾隆三年。
上一篇:嫁给前任的大佬小叔后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