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追云
“好了,下午还得去看送来的婚服样料”,阿怜捉住他的脑袋,略带理智的声音在他的耳边颤抖着响起。
谢逍遥啃咬那微凸的锁骨,在她颈弯中闭眼平复呼吸,不甘道,“好”
阿怜察觉到他的变化,蹭地从他怀里跳出来,小声骂道,“大色胚!”
竹淮领着侍从将一石石金银珠宝抬进了听风苑,见谢逍遥牵着阿怜出门,笑眯眯地禀道,“庄主,夫人,这是暗影堂送来的贺礼!”
为了阿怜同谢逍遥的婚事,许良安和谢慎言暂时放下了龃龉,届时均作为长辈出席。
请柬送到灵药谷时,黎清源大为震撼。
他拿着请柬去找黎白芷,惊叹道,“谢逍遥要成婚了!”
黎白芷抱着药箕,闻言面露疑惑,“哥哥,我现在心系慷之,谢兄如何,已与我无关了”
“我知道!”黎清源明白妹妹这是误会了他的意思,急道,“是他要娶的姑娘!”
“他要娶阿怜!”
“什么?”黎白芷惊得双眼瞪大,手中的药箕落在地上,晒干的药材洒了一地。
“天杀的,他可真不要脸!”
黎白芷一边骂他,一边收拾行囊表示要去铸剑山庄看个究竟。
临行前,她交代黎清源,“若慷之来找我,哥哥就说我去山里采药去了”
谁知,她刚到铸剑山庄,就见宋慷之一袭青色便衣,风尘仆仆地在山庄门前等着她。
她心里一个咯噔。
果然,宋慷之神色受伤,眼里隐约有妒怨之色,“阿芷,你说过的,你已经将他放下了。”
黎白芷叹了口气,不顾他人在场,于他唇上落下一个轻快的啄吻,“就是怕你这样想,我才交代哥哥不告诉你的”
“我此番前来,是为了看看阿怜,也就是你们堂主的孙女”
“说来话长,阿怜从小病弱,我和哥哥常来给她看病,虽说是受谢庄主所托,但于她总有几分别样的情分在……”
她拉着宋慷之的手进了那厚重的青铜大门,顺着大道往位处高处的听风苑走去,声音渐远。
看见那抱着几束三角梅笑得花枝乱颤的美人时,黎白芷恍惚了一瞬。
这是阿怜?
她呆呆地上前了几步,连手里牵着的宋慷之都忘了。
阿怜察觉到这边来人,眼波流转,显然认出了她,有些腼腆地向她问好,“黎姨,你来啦”
谢逍遥自然地接过阿怜手中的三角梅,仔细一看,眉间居然还画着朱红的花钿,看起来温柔极了。
她实在无法将此时的谢逍遥同记忆中那个冰冷的人联系起来。
“他有没有强迫你?”虽然看到阿怜笑脸的那一刹,她就大概知道了答案,可来都来了,她还是要确认一下。
此话一出,谢逍遥立即黑沉了脸色,他对着黎白芷不好发作,便看向她身后的宋慷之。
宋慷之对着过往情敌并不退缩,风轻云淡中掩藏着几分忌惮。
不似两人的剑拔弩张,阿怜早和黎白芷亲昵地抱在了一处。
“没有,”阿怜笑着摇摇头,尽量让黎白芷放心,“说来惭愧,我从前就喜欢谢叔,喜欢很久了”
“不过,谢叔早些年对我无意,疏远我多次。我这才离开山庄,去了平安城,后来偶然与祖父相认”
她说得委婉,黎白芷却明白,以谢逍遥当年的反应,定是早就把阿怜装进了心里。
以他那张木头嘴,活该他多受些相思苦。
“妹夫!”谢倨声音先至,见院中几人,脚步忽的一顿,“哟,今天这么热闹呢!”
“宋指挥,黎姑娘”,在场的人他都认识,先和客人见了礼。
接着他道明正事,“妹夫,我家许老头亲自送来一套凤冠霞帔,结果被你爹拦在了门外,正气得跳脚。你快过去看看!”
自从得知谢逍遥和阿怜的关系后,他就没叫过谢逍遥一声堂哥了。
“你只能大婚那天进!”许良安要从正门进,谢慎言却偏不给他开门。
“死老冒,那日你们闯入我暗影堂,可是连声招呼都没打!”
“有本事你也翻墙进来?”
这哪能混为一谈,许良安气的不行。
当初谢慎言只身闯入,如今他许良安可是带着礼物和护卫的。
谢逍遥及时赶到,厚重的大门缓缓打开,许良安哼了一声,不与谢慎言多作计较。
“你这小子……”,谢慎言刚想骂谢逍遥让他当众落了面子,就在谢逍遥黑沉沉的目光中息了声。
“我记得告诉过父亲,要是您再阻拦我的婚事,别怪儿子不客气”,说完他转身就走,不管谢慎言反应。
谢慎言于他父子亲情
淡薄,只有个表面名头,两人互相放起狠话来毫不心软。
大婚之日,铸剑山庄宾客盈门,往来马车络绎不绝。
新婚夫妇拜堂时,山庄迎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客人。
谢逍遥那销声匿迹的母亲重新走入众人视线,她穿着一身喜庆的红袍,坐在了长辈席上。
“我儿子成婚,当然要回来看看”,她一举一动落落大方,丝毫没有突然出现在人前的窘迫感。
在她不远处,有个须髯尽白的魁梧壮汉,身旁还立着对与他眉眼相似的龙凤胎。
显然,她离开铸剑山庄后再度嫁人,并且孕育了一对儿女。
谢慎言脸色铁青,却不敢贸然出声坏了这美满的婚礼。
向她奉茶时,她眉眼温柔地接过,将两只成色极好的翠玉镯子给阿怜戴上,衬得皓腕如雪。
她泪光闪动地祝道,“好儿媳,你们一定要和谐美满”
望向谢逍遥时,她的眼神却极其复杂,这个为旧爱孕育的子嗣,在心境转变后变得异常刺眼,所以她离开山庄时没与他告别。
总归是她抛下了他,留他一个母爱缺失的童年,说不愧疚是假的。
她不奢求他的原谅和理解。
只是年纪渐长,将年轻的怨愤放下了,不想再留更多的遗憾。
他的婚事,她思前想后,还是决定走上一遭,哪怕被赶走,她也认了。
喜庆的洞房内。
脱下凤冠的阿怜抱着谢逍遥的腰仰头劝慰,“谢叔,别不开心了”
谢逍遥爱怜地在她额头上亲了又亲,“没有不开心。今日大婚,能与你做夫妻,我开心极了。”
“我们一定不会同他们那样”
权衡利弊,满腹算计,所娶非所爱,所嫁非良人。
“我们的孩子会在爱和陪伴中长大”
他们会对爱和婚姻有所期待,与我们一样,幸福美满一生。
......
逐渐长大的谢琛明白父亲为什么动不动就把他送到曾外祖父那去了。
因为他想独占母亲。
每次他赖在母亲怀里说要和母亲一起睡的时候,父亲看着他的眼神仿佛要把他吃了。
而此时,这样的眼神给了在母亲怀中哭闹不休的妹妹。
父亲一视同仁,这挺好的。
虽然乍然明白过来,他却并不觉得难过。
他只是觉得父亲有些可恶,夜夜霸着母亲还不够,白天也不放过。
父母相爱,会给子女绝无仅有的安全感。
夜深人静,穿着雪白中衣的谢琛拉着矮他一截的谢阮,站在听风苑主卧的门外风中凌乱。
“哥哥,我要找母亲”,谢阮不满嘀咕,小嘴一撇就要大哭。
谢琛连忙把她的嘴捂住,满脸通红道,“母亲睡了,我们明天再来找她”
听着门内的声音,谢阮争辩道,“母亲明明就没睡!”
谢琛心中万马奔腾,只一个劲地说“母亲睡了”,仗着力气大把谢阮拉回了侧卧。
第二日,又是日上三竿,他们才见到母亲。
母亲很美,这是谢琛很早就意识到的一点。
从前母亲抱着年幼的他出门去玩,那些人只是照例夸他如何可爱,目光便长时间停留在母亲脸上。
即便母亲从不看他们,眼中只有那个高大又可恶的父亲。
青春期的谢琛对皇城来的泼辣公主一见钟情。
因为见惯了父母恩爱的样子,他很快察觉到自己的心思,跑回去对着极为信赖的父亲道,“父亲,我好像有喜欢的人了”
谢逍遥颇有兴致地挑眉,“哦?是哪家姑娘?人家对你可有意?”
“是永乐公主,”谢琛有些慌乱地低下头,“我不知道,她还不知道我喜欢她”
“那就先对她好。喜欢一个人,就要无条件地对她好。”
“即使今后你不喜欢她了,也不能觉得时光错付,知道了吗?”
谢琛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他带着永乐公主逛遍了铸剑山庄。
永乐公主笑颜明媚地问他,“你平时都闲着没事做吗?”
谢琛断不想叫心上人看轻了自己,反驳道,“哪里的话?我平日又要练武又要识文断墨,可忙了!”
“那你怎么有时间带我走这么多地方?”永乐公主笑意不变,歪头问他,“还给我做糕点吃?摘花?做风筝?”
“那是,那是……反正我就是有时间”,谢琛结巴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