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白木
燕风遥将一切收进眼底,收敛神色。
*
过了两日,十二月宗虽然来了岛主,但表面上一直风平浪静。
知珞后知后觉地发现她的仆人好像出了一点毛病。
他貌似一直低眉低眸,不肯看她。
为她梳头时,也异常克制,尽量不会碰到她。
也不主动讲话,哑巴一样,沉默地做好一切事情就待在一旁。
有时候知珞觉得他要说话了,可到头来又没有,她盯着他,他又低着头。
实在奇怪。
他以往都会主动讲很多东西,絮絮叨叨的,一下子没有了,知珞还觉得耳朵空空的。
她问他是不是想要说什么,他却笑了笑说没有。
很烦人,攻略目标的一丝一毫的改变都应该引起警惕重视,知珞不擅长看人,所以非常迟钝,只是燕风遥一时间失去了分寸,改变太多让知珞察觉。
周石瑾笑道:“大概是听习惯了,像我,一日不喝酒就不舒坦。”
习惯?
知珞想了想。
如果这就是习惯的话,那就按照想要的做就好了。
她没有过多的在意,在她眼底,凭借本能和“想不想”这两点做事就行,不需要想太多。
王绫还待在宗门里,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知珞练完剑,坐在石桌旁看书,深夜幽静,石桌在小溪旁的空地上,只有皎皎月辉倾洒,字迹不甚清晰,知珞离书的距离比以前看书的姿势更近了些。
燕风遥坐在她另一侧的石凳上。
少年修长的指搭在白瓷茶杯上,如同冷玉,十分漂亮。
那指腹微抬又落下,轻轻点着杯面。
燕风遥垂眸望着草地,转头瞥向知珞,他盯视茶杯,复又抬眸看向她。
他去取灯放在桌面,她却还是那个距离,似乎懒得改。
燕风遥道:“还是离远一点看较好,以免错过书上其他的话。”
他还找了个理由。
知珞噢了一声,把书放远了一点继续看。
半晌,看完最后一页,她像是反应过来,终于想起什么,抬起头。
深夜冷意重,他的发尾睫羽都沾染上些许寒气,可少年本人却偏偏显出温暖来,体温高,呼出的轻微气都化作白雾消散在唇畔。
知珞看着他,直白道:“你是不是生病了。”
燕风遥一愣,继而笑道:“修仙者基本不会生病。”
“那你这两天怎么不说话。”
燕风遥顿了顿,“……有吗。我与以前一样。”
“不一样,”知珞认真道,“你要正确认识你自己,要自己调整。”
“………”
燕风遥笑了笑:“我知道了。”
沉默下来。
少年视线一会儿落到远处树林里,一会儿又盯着茶杯,总是刻意地躲避知珞,不看她,只是余光里每次都有她。
他意识到最近自己的诡异反应,总想着压制那股情不自禁,以至于全身心都放在她身上。
只有拥有靠近的想法,才能去除掉这个念头,他反而变成时刻注意着少女,时刻注视着自我。
她以为他在改变远离,实则是在意识无比清醒地靠近。
知珞双手捧着脸,手肘抵在桌面,她突然出声:“好了吗。”
燕风遥被打断思绪,停滞了下:“……什么?”
“我问调整好了吗。”知珞诚恳道。
“……”
总共也就一刻钟不到的时间。
燕风遥沉默的时候,知珞再次催促:“要快一点。”
她面朝他,指腹微微陷进柔软的脸肉,显得整个人像云团一般,十分期待地看着他。
少年握着茶杯的手收紧一瞬,他看向茶杯里的倒影,半晌轻轻应了一声。
灵力在收紧胡乱跳动的心脏,他的身体因此紧绷,发出生命的预警。壹零五七二九柒七一八
“是近几日我有哪里做的不好?”他忽而转移话题,问道。
话虽然少了,态度在知珞看来微妙地拉远了一点,但他作为仆人要做的事情一样不少,一样不落,每样都做的极好。
知珞唔了一声,仔细想了想,诚实地摇头:“没有,不过我不喜欢你改变太多太快,那样会让我觉得无法掌控。”
“而且,”知珞说,“耳朵有点寂寞。”
燕风遥蓦地抬眸。
她的神色一如既往,眼睛如水般澄澈,她只是说出最真实的感受罢了。
她只是那么直白地说出口罢了。
她不喜欢仆人失控、不喜欢耳朵变得寂寞,仅此而已。
他思绪纷乱也得如往常一样,好好做她的仆人。
月色朦胧,桌上烛火摇曳,知珞已然将注意力放在杯中甜水上,一口一口地喝。
燕风遥听见自己的声音缓慢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他面上轻描淡写地笑了笑,还顺势为她添了一杯水,内里那股熟悉的骤然禁锢住心脏的剧烈疼痛,弥漫胸腔。
疼痛理应让人清醒。
他的确清醒得很。
第49章 这是奖励吗
王绫在十二月宗行事放纵、喜好奢华,她的屋子总被装点的流光溢彩、极尽奢昂。
她才来五天,就有五天去找了望华君。
涂蕊七这几日都接了任务在外面,望华君紧紧皱眉,却未说什么。
王绫装作不知道望华君的心之所属,反正她天天都要来,来了望华君不说话也没事,她就自己在房间里坐着喝茶看话本。
婚约可是双方十几年前就答应约定的,她至少要让外界知道她与剑尊的关系。
剑尊可是一个好招牌。
看来剑尊与他的未婚妻感情甚笃——大部分弟子都这么猜测着。
琉璃岛将要增添一大助力,就算不是,那剑尊可能也会看在这层关系上帮助一二——这是观望琉璃岛生意状态的人的揣测。
剑尊望华君,惊才艳艳的人物,在十几年前的攻破魔界的大战中也惊艳四座,奠定了胜局,也许不是决定性原因,可到底是让胜利提前来到修仙界身边,威望很高。
宗主令之欢没有管这些事,她也管不了。
她的修为已经停滞很久,整日处理宗门之事,没有更多的时间去修炼,当然,最大的原因还是她天赋有限。
一个修士到达元婴期就已经是世间罕见,令之欢就是卡在元婴后期,迟迟不能踏入大乘期。
现在的还活着的金丹期修士,都能用稀少来形容,元婴期就更别说了,如数家珍,大乘期……修仙界只有剑尊处于大乘期修为,那还是大乘初期,刚刚踏入的程度,更别说顶层的渡劫期。
飞升?感觉从未见过。
而练气期和筑基期就多如牛毛了,七层境界,人数对比如此强烈。
而十几年前的魔界大战更是让差距扩大,那些金丹融合元婴之类的修士,有一部分都死在魔界了。
令之欢行走在寝殿,她的容貌从婆婆的模样逐渐变为四十左右的女人,那是她入筑基后期的年纪,也是身体真实的年纪。
她的相貌英气逼人,眼部之上竟是一对剑眉,飞入鬓角,步伐逐渐变得快且大,气势凌人,似是人间将军,天生就该纵马疆场。
令之欢站在书案前执笔写字,书案上摆放着成山的卷宗文书,宗主操劳大大小小的宗门事务,用笔下注写明处理办法,再用宗主印烙下火红印记。
等看到有关于剑尊的事,令之欢会凝眉微顿,然后将其放在另一边,决定稍后再去与剑尊商议。
但是很快,那一边她无法单独决定的书文越叠越多。
有些需要与长老们商量,有些则是剑尊。
……
直到日落西沉,白鹤在殿外鸣叫提醒她时间。
令之欢才停下笔,按了按鼻梁。
她疲惫地看了眼堆积的无法决定的书文,再抬头望向上一任宗主的画像。
画像上的女人立在一处建筑顶,一手执剑,剑上滴血,寒风猛烈,吹得她一身衣物猎猎鼓动,青丝飞扬,她面带蔑笑,杀意几乎要突破画卷,直冲命门。
令之欢忽然想起知珞,那个有着琉璃心的孩子。
知珞看着就不是个喜欢管事的人,令之欢也没想着让她去管事,只是期盼着她修炼得快些、还要再快一点。
快些成长起来,快些成为能与剑尊匹敌的人物。
世间平稳需要大能。
被称为剑修第一的剑尊也需要牵制,令之欢无法相信他真的能一如既往地永远无心无情无欲。
令之欢看着画卷,叹了口气:“我现在四处受人掣肘,说是宗主,但比起你那会儿的威严,已经大不如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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