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阙锁春风 第117章

一个看见自己母亲倒在地上浑身血起不来，不仅不会关心害怕，还过来踹一脚骂她贱人怎么还不做饭的孩子。

她为什么要他？

杏枝也不是没见过这孩子，所以当然知道他什么德行。

闻言，她摇摇头，也没劝。

这辈子够苦了，又何必非要带一个孽障。三岁看大，七岁看老……这孩子日后也不会是什么好人。

慧娘见了虞铮，又是一顿痛哭不提。

虞铮毕竟次日就要启程了，所以当杏枝也表示，想要带着全家跟她一起走。

这就不是一下子就定的。

虞铮只是嘱咐：“你想好了，我是愿意的。你慢慢来，我回到高凉县后，要留一阵子，你只管来就是。实在赶不及，就到时候往西河去。如今世道太平了，不必太担心。”

杏枝感谢过她，就先回去了。

她们都是京城长大的，虽然是侍女，可也见识过繁华世界。

如果是以前，兵荒马乱的，只求个生路，什么都不必说。

如今要是还有别的机会，自家姑娘还是比别人亲。跟着她，也算有个亲眷。

何况，日子也会变好，何乐而不为呢？

次日一早，虞铮与几位夫人话别。

她留下了一些从西河带来的礼物，特产，皮子，还有一些稀罕小物件。

也与几位夫人说好，日后要时常通信。

当然这话都是客气话，当不当回事，就看日后怎么维护。

但是毕竟这也是机会，关系不都是这么由生到熟的么？

告别几位夫人后，虞铮扶灵北上。

她穿着素服，棺木上都挂着白，有专人洒了纸钱，慢慢的远去。

山上的人远远看着那一队挂白的队伍，看着那些棺木渐渐远离。跪下来，对着那个方向磕了三个头。

那一刻，虞铮好似是心有灵犀一般，掀开了车帘往后看。

可是后头是车队，是城墙，是已经不太清楚了的绥州。

她也看得见远处的山，可她看不见山上的人。

她久久的没有放下帘子，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看什么。或许只是……只是在看七年前的那一天吧。

与亲人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幸福的。

可是哪一天，也不像那最后一天那么让人不敢回忆。

父母亲的笑，祖母的叹息，哥哥姐姐的纵容，弟弟妹妹的叽叽喳喳。

还有那些奴仆们，他们也个个鲜活，个个都有自己的故事。

他们也有自己的幸福，自己的爹娘，自己的快乐。

只是转眼，就化作了清风谷里的一具一具尸体。

虞铮终于放下帘子，就见慧娘木呆呆的坐着，眼泪已经流了满脸。

虞铮伸手给她擦泪，什么都没说。

往前看吧。

从绥州往高凉县去，气候是差不多的，要是快马加鞭，最多两日就能到。

不过如今只能这么慢慢走。

这一路都是畅通的，偶尔有些小波折，但是晋王府的侍卫和亲兵不是吃素的。

再说了，一般亮出了晋王府的招牌，也没什么事。

等一行人赶到了高凉县的时候，已经是九月十一了。

高凉县虞家族人也不能算特别多，但是还有十几户。

他们早就接了消息，如今天天都有人在城外等着，今日终于等到了。

高凉县外，一群族中人下跪，虞铮下了车，亲自将年岁最大的两位老人扶起来。

大家彼此都没见过面，但是一个宗族的人，还是不一样的。

【对不起，昨晚睡过去了】

第150章 微操

族老们早已安排好了，何况独孤钺也早就派人来这边安排过，现在还有几个侍卫在这里候着，这会子也一起来接。

下葬还是要看日子，今日不能葬，就先把棺木停在义庄。

虞铮这回要住的地方，是她虞家的宅子。

是的，当年虞家人要回来，自然是早就重修过祖宅的。

往年虞家长辈回乡祭祖，也住这里。

虞铮不知道这里后来有没有人住过，但是现在只有看屋子的。

当然也不再是当年的人了，这些虞铮都没有问。

族老们其实还是有些紧张的，按照以往来说，女子没资格过问族中事务。

可如今……

经历过改朝换代，这里的虞家人一样难过，失去了庇护，光是这些族中子弟困在高凉县，有什么出息？

如今，他们虞家还有这样显贵的后代，是女子又如何？

众人唯恐虞铮觉得他们不尽心，哪敢嫌弃是她是女子？

何况，晋王一早就派人来安顿，可见对这位侧妃的看重。谁敢怠慢了她一点？

虞铮更衣之后，族中人就来拜见。

虞铮在前院正堂见了人，免了长辈们的礼，她轻笑道：“我第一回回来，族中长辈都不认识，要是礼数不周，还请您几位原谅。”

“不敢不敢，娘娘头回来，自小没回来过，不认识很正常。”为首的老人忙道。

“我只是侧妃，称不得娘娘。”虞铮解释。

“是是是！”那族老忙改口：“侧妃这一路辛苦了，唉，没想到咱们虞家最有出息的子弟，就这么……还好如今能回归故里，也算落叶归根。”

虞铮点点头。

“这些年日子不好过，咱们族中也不是没有派人去打听，可路途远，世道又不太平，竟是一点都不得消息……”

这话真真假假虞铮都没计较，点点头。

也许真的找过，找不到。也许只是一句话，她从未对这些族人抱有什么想法，也就谈不上失望。

众人见她没有怨言，态度和善，也渐渐放心。

他们走后，慧娘道：“都是族人，可到底京城和这里离得太远，姑娘都没见过。别说是姑娘，就是咱们老爷在世的时候，都没回来过几次。”

“我知道。”虞铮不在意。

“当年，他们也没少受好处。”慧娘皱眉。

“我知道，可世事不就是这样么？如今我把爹娘亲人送回来，我不能住在这里，日后还是要靠他们打扫祭拜。只是族人，还能多亲呢？”

慧娘点头：“姑娘这样想，倒也好。”

“侧妃，您累了吧？今日想必没事了，您歇会？”梅雨想着：“族中人要宴请您，也得等老大人他们下葬后了。”

下葬的日子在后日。

虞铮点头：“叫听松来。”

听松进来，虞铮嘱咐：“你和照月辛苦一下，去盯着膳房做好饭菜，给那些侍卫吃好。外头的亲兵们那怎么安排的？”

“回侧妃，您族中的人已经送饭了，都提着桶来的。”

虞铮满意：“他们这一路辛苦了，你拿二百两银子给费将军，跟他说这些时候在高凉县休整，叫他分下去，好叫亲兵们吃好喝好。只是注意，不要闹出事来，要是惹出事来，我不能处置，回到西河也会叫大王发落。”

“是，奴婢这就去。”

不过如今的亲兵们倒是不至于，这些人是独孤钺的最核心的亲兵，吃过见过，不至于到了第一个地方就乱来。

远在西河的晋王府这阵子非常热闹。

每天都有人来请安拜访。

柳氏每天都不得闲。

之前白侧妃满月后，并没能出现。虽然她很想给孩子办满月酒，但是被柳氏拒绝了。

柳氏的理由实际上是很真心的：“妹妹还没好全，这孩子体弱，如今怎么敢折腾？”

这个时候假如晋王府死了个孩子，不是什么好听的事。

外人哪里知道那么多？

柳氏宁愿叫白氏不高兴，也不会如愿给她办的。

独孤钺本身也是这么想的，所以这事自然不成。

白侧妃有些失望，但是孩子体弱是事实。

到了如今两个月了，白侧妃依旧虚弱的厉害，她的孩子也是一样。长得很慢，吃的很少，哭声细弱。

奶娘们简直提心吊胆的伺候着，又怕孩子不肯吃，又怕孩子吃太多。

而白侧妃本人，从孩子出生，根本就没下过奶。

这时候的贵妇一般都不会自己喂奶，但是妇人生子后下奶是肯定的。

不喂的话过几天也就回去了。

她可好，根本就没下过。可见身子虚弱成什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