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天选之人
乾玟方不再?逗他:“那走吧。”
傅府以为邹以汀不会回?门的。
至少世女不会跟着?邹以汀回?门。
没想到,巳时,世女的马车准时出现在傅府门口,引得一众百姓围观,争先恐后地确认这两个邪种是不是“锁死?”了,又怕她俩过?得挺好。
世女下马车后,表情冷漠,仿佛很不情愿似的。
看来不幸福,大?家放心了。
乾玟与邹以汀一前一后走进傅府的大?门,她大?摆世女架子,除了傅云疏,谁也不给眼神,把傅瑗和傅珍两姐妹气得够呛。
要说也奇怪呢,傅珍怀疑成婚的题目世女提前偷了去,才答出了六首诗,傅瑗觉得自己当日一定是放水了,否则怎么可能输给世女。
二人如今再?看王知微,只觉奇怪,从前觉得王知微顶多就是个纨绔,怎么今儿见她,觉得哪哪都不爽利。
乾玟和傅云疏也没话好说,邹以汀本身就不多言,所有人便沉默着?坐在厅中干瞪眼。
好像堵着?一口气,谁先说话谁输似的,无论如何也没人开腔。
最?后还是傅瑗的父亲李氏出来打圆场,艰难地缓和气氛。
回?门要在爹家吃一顿饭的。
冷冰冰的会面后是冷冰冰的午膳,且规矩繁琐,用完已经是未时。
正?院的尽头,傅瑛立在门口,不满地“嗤”了一声。
这几?日,她寻不到王文?很不如意,邹以汀却好好地跟着?世女回?门来了。
是邹以汀搅合了他和王文?的关系,他和世女却相安无事,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在大?洲,男子月事期间若是得不到缓解,就不被允许见别的女眷,否则很容易出事。
傅瑛今日因为月事,不能出面,否则他还真想让世女闻点好的。
“世女的鼻子是捐了吗?还是说,世女尝过?了太多的男人,现在口味变得刁钻了,就喜欢这样气味奇怪的?”
傅瑛翻了个白?眼,“定是表面功夫……”
表面功夫都是假的,是很容易被戳破的,若在回?门日,王知微和邹以汀在傅府大?吵一架,传出去,邹以汀脸都别想要了。
思?及此,傅瑛想到他手里还有一块邹以汀的男香,是他特意在大?婚之日,贿赂一个去偏院帮忙的小厮叫他偷来的,本来打算寄给王文?,让她断了对?邹以汀的念想。
现在?他觉得用在这里正好。
他唇角一勾,吩咐小厮道:“去邹以汀的院子里,帮他把香点上,给她们夫妻俩助助兴。”
小厮笑道:“是。”
屋子内,众人已经沉默地喝完了下午茶。
乾玟:好漫长的回?门日。
李氏掐准了一个不会让外人笑话的时间点,终于起身:“以汀这次回?来,是收拾剩余的行李的吧。”
既然?给了这个台阶,邹以汀就顺势下了,要离开回?小院收拾行李。
乾玟冷道:“我也去吧。”
说罢,茶杯一撂,转身就走。
等她走出去,座上傅云疏“嘭”得把茶杯放下:“你们看看你们看看,真是无礼!”
傅瑗:“就是!”
傅珍:“好在把那邪神送出去了。”
李氏叹了口气:“都消停会儿吧。”
邹以汀在门前等了一会儿,待乾玟出来,二人方并肩往小院走。
一路上,安安静静的。
邹以汀神经微微紧绷着?,那毕竟是他多年来住的院子,非常私密的场所,乾玟虽然?翻过?墙,却没真的进入过?他的院子。
邹以汀:“院子有些小。”
乾玟眼眸弯弯:“无碍。”
她笑起来,比所有的春华都美。
邹以汀走在前面,面色不经意有飞出一抹红晕。
临到院门前,邹以汀忽然?眉头微皱。
有人故意点了他的男香。
为何?
他莫名得继续往前走了几?步,却觉身后倏然?没了声音。
回?过?头,乾玟愣住了。
直直愣在原地。
“这是什么香?”
邹以汀一愣:“这是……我的气味……”
死?寂。
落叶可闻的死?寂。
乾玟穿越以来,闻不到男子自身散发?的男香的,但是做成香的男香,只要点燃,她就可以闻到。
可正?常情况下,男子不会随意把自己的男香拿出来点,一般只会在夫妻行事拿出来一点助助兴。或是相亲的时候,给相亲对?象闻一闻,看看有没有感觉。
乾玟知道邹以汀对?自己的味道很自卑,所以一直不提,只等着?一个好时机。
只是,今日,她突然?闻到了。
猝不及防。
那是一种很复杂的气味,有青竹的清冽,有松木的清冷,还有浓郁的、甜甜的味道,更?尖锐的,是掺杂在气味之中,存在感十分强烈的,甜腥。
一想到这股甜甜的、却清澈的、鲜红的,十分矛盾的气味,她就想到大?婚当夜,她咬破他的手指尝到的那一抹血气。
也是甜甜的。
他连气味,都这样甜,甜在她阴暗的、病态的心口上。
乾玟几?乎是一瞬间感觉到不对?劲,仿佛吸入了强烈的定向催化剂。
她强烈地克制住没有后退,只是就这样站在原地,不敢再?向前。
这里眼线太多,她怕再?待下去,她的理智崩溃。
她不能在这里,对?他怎样。
得先离开。
邹以汀却彻底怔愣住了。
他忽然?想到洞房那天,屋子里全是他的气味,比现在更?加浓郁,她也没有任何反应。
他以为,她应该是……能勉强接受他的气味的……至少不厌恶。
可是。
可是。
她今天竟这样问他。
她问他“这是什么香”。
她的眼神透露出太多陌生,割到了他的每一寸神经。
他知道,一定是有人想要让他出丑,让“王知微”发?火,才故意在他屋内点燃了不知道哪里搞来的他的香。
这本不是什么大?事。
乾玟住了脚,只道:“我去马车上等你。”
说罢,便板着?脸离开了。
脚步匆匆,头也不回?。
邹以汀眼睫颤了颤,反身进了院子。
他进屋灭了香,沉默地把剩余的一些放凉、装起来。
然?后开始收拾那些遗留的东西?。
只是收拾着?收拾着?,手上的动?作越来越慢,越来越慢。
王文?。
闻不到男香。
他忽然?停下来,指尖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傅瑛说的是真的。
王文?闻不到男子身上散发?出来的男香。
但,她闻得到点燃的男香。
方才,是这么久以来,她第一次闻到他的味道。
那一瞬间,仿佛天旋地转。
心脏像是被捣烂了又重组,无限循环般,疼到麻木。
像是洪水之后的疫病,致命的后怕疯狂地席卷他的胸腔,漫漶五脏六腑,腐蚀着?所有的筋脉。
疼地叫他拿不住任何东西?。
原来如此。
她从来没有闻到过?他的味道。
他忽然?明白?了,自己遇到王文?以来,那上上下下反复溺水一般的心情,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优柔寡断到底是什么。
是患得患失。
他在对?她患得患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