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桃花露
裴母看了一眼棉花,知道是从小闺女婆家布庄买的,眼神有一瞬间发飘,最终也没问什么。
小珍珠第一次见新锅,惊讶道:“娘,这个锅怎么不是黑色的,是亮晶晶的?”
浇铸的生铁锅,打磨以后呈现银灰色,不是用过的黑色。
沈宁笑道:“回头我们拿猪皮开开锅,再做几顿饭它就被烧黑啦。”
小珍珠哦了一声就拉倒了,小鹤年却好奇地问道:“铁是亮亮的灰色嘛?”
他以为铁是黑色的呢,他看到的所有铁家什儿都是黑色的。
沈宁笑道:“这叫银灰色。”
小鹤年莫名觉得银灰色这个词很高级,因为他们庄户人从来不会说这种词儿。
沈宁悄悄拐拐裴长青,让他以后找机会教教儿子数理化。
裴长青表示知道了,他还得先跟小子学识字呢。
他接过棉花拎到西厢去,一转身看到沈宁从背篓里拎出好大一堆药,瞬间眼神都直了,“媳妇儿,我这都好了,不用再吃药了吧?吴家不出钱,咱自己花钱太贵了。”
沈宁早就发现了,裴长青前世对她大方,舍得花钱,可其实他对自己可抠儿了。
现在不让抓药,一方面嫌苦,另一方面也是舍不得银钱。
毕竟他们太穷了。
她笑道:“这里面还有我们娘几个儿补气血的药,放心吧,我们陪你吃苦。”
听说里面有媳妇儿的药,裴长青立刻不嫌弃了,“你确实应该好好调理调理。”
小珍珠跟小鹤年也扒着窗台隔着窗棂朝裴长青笑。
小珍珠:“爹,你别怕药苦,大伯说过凉药苦口鲤鱼……鲤鱼……”
不知道了。
小鹤年小声道:“是良药苦口利于病。”
小珍珠猛点头:“对,就是这个!”
小鹤年:“爹,徐大夫送了我们小海螺样子的糖,等你吃完药就给你吃。”
裴长青有点生无可恋。
最讨厌喝药汤子了。
沈宁简单跟裴长青报一下账,带走一吊钱,管吴家兄弟要了四百,买锅、锅铲、棉花、药花了1195文,剩下的她放回钱箱里。
她叹口气,“钱真不抗花,一眨眼就没了一吊多。”
裴长青正在佩服媳妇儿又从吴家兄弟手里抠到钱呢,听媳妇儿叹息,大手在她后背上揉了揉,“咱们会赚到钱的。”
沈宁朝他莞尔,“你以后要赚大钱养我们,我要当地主婆。”
在现代想当包租婆,在古代想当地主婆。
裴长青笑,揉揉她的头,“好。”
沈宁简单吃了个晌饭,又去里正家说一声他们借到谭家房子的事儿,过几天会搬家。
高里正表示知道,明儿他正好有事去镇上,会跟谭家打个招呼。
沈宁租到谭家房子这事儿,高里正没有多惊讶,田氏和吴秀娥却惊讶得不行。
吴秀娥日常跟田氏有走动,毕竟自觉身份地位相当,不像那些愚昧村妇不可理喻。
吴秀娥上午回娘家把分家的憋屈抱怨了一通。
她娘安慰她,她爹让她且隐忍,等裴端考上秀才自然有她扬眉吐气的时候。
大哥却急着去镇上停了裴二郎的药钱,又暗示她早点把裴二郎看病抓药的钱算给她。
虽然只有那么三五百文,她现在却也拿不出,怎么也得等男人发了工钱才行。
甚至下个月的工钱领到手家里也不宽裕,还得跟娘家想借两吊钱支应着。
要交税,还要给男人和孩子买细粮吃,男人孩子还要买书,她还想买布做今年的新冬衣,成业和宝珠的棉鞋也小了,还有亲戚姊妹的人情随礼,还有男人老师同学的人情随礼,还想给爹娘做新棉鞋来着……
这么一算,这点钱哪够呀?
大哥还催着她给钱,怎么就不体谅体谅她呢?
以前她手里有钱,遇事儿不等大哥开口她就主动出钱,大哥二弟都待她真诚,她每次回娘家都开开心心的。
今儿却憋屈得很,不但没借到钱,还被大哥催药钱。
她如果有能不给吗?
以前手头宽裕,她不觉得如何,现在没钱心里就生出诸多委屈,觉得爹和大哥对她不如以前好。
可她不会怪自己的亲爹和大哥,只会更加怨恨沈宁。
路上她翻来覆去地咒骂沈宁,都是沈宁让她破财的!
破财这事儿吧,它有延后痛感。
当初当着长辈的面儿给二房钱的时候她脑子木木的,没有特别大的感觉,可分完家昨天晚上她翻来覆去睡不着,一点点回想那些钱是什么时候得的,花了多少还剩多少,原本计划着要怎么花。
这一切都泡汤了。
连地一起差不多是四十两呀。
她可以给自家买四亩地了!
她当初为什么不多给自己买点银簪子银镯子?
现在拿出来就能当银钱用呀。
懊悔和破财的痛感后知后觉地涌上来,细细密密的,如蚂蚁噬心让她寝食难安,想起来就难受,进而越发讨厌沈宁,听见沈宁有好事儿就无比难受
她只想听沈宁倒霉!
回来的路上她拐到里正家找田氏,想听田氏吐槽沈宁。
昨儿傍晚她不是去里正家开户帖了吗?
田氏肯定讨厌她!
她想听田氏骂沈宁,结果却听田氏叹道:“吴妹子,你弟妹还挺有能耐呢,单枪匹马去镇上找谭家,竟是把房子借到手了。”
幸亏她姓田,倒过来还是田。
吴秀娥不信,“借?谭婆子能借给她?”
“嗯哪,不花钱,自己修修自己住。以前可没看出谭家这么大方呢。”
吴秀娥不信,谭婆子长了一双势利眼儿,会舍得不要钱白给住?
肯定是沈宁花钱租的!
想到沈宁花的钱都是自己的,吴秀娥整个人更不好了。
破财那把刀深深地扎进她心窝,呼吸都痛,一动扎得更深。
她辞别田氏,想回家骂沈宁、骂婆婆,结果一进家门就听见西厢传来刺耳的欢声笑语。
、
头会儿裴母去大伯家借了砂锅,把他们和裴长青的药一起熬了出来。
俩孩子原本也不喜欢喝苦药,但是有海螺糖吊着,所以喝得很主动。
小珍珠端起放温乎的药,“咕咚咕咚”喝光,然后张大嘴巴,“啊——”
沈宁立刻捏了一块小海螺塞进她嘴里。
这是饴糖熬制到浓稠时用小棍子卷出来的形状,等凝固以后就是棒棒糖了。
小珍珠就幸福地眯起了眼睛,朝着裴长青抿嘴笑,“爹,你快点喝,别怕苦,娘也给你吃小海螺。”
裴长青:“……”
他不要面子么?
小鹤年捧着药碗,小口小口地喝,斯文得很。
小珍珠急了,上手掀着碗底,“快喝吧,急死我了。”
小鹤年被迫“咕咚咕咚”一口干了,喝完苦着一张小脸要哭不哭的样子。
小珍珠哈哈大笑,“娘,快点!”
沈宁已经眼疾手快地给儿子嘴里塞了一块糖。
她笑道:“咱们的药根本就不苦,还甜呢。”
里面有甘草,甜丝丝的,只是也有当归熟地这种,所以会有一点怪味儿。
小鹤年舌尖拨弄着糖块,哇,好甜,好幸福。
沈宁给裴长青使眼色,示意他赶紧的别磨叽。
裴长青自然不能输给孩子,便深吸一口气,咕咚干了,朝沈宁张了张嘴。
沈宁便迅速往他嘴里投喂一块糖,却被他故意咬住了指尖。
他没用力,却让沈宁惊呼一声。
这人太不正经了,孩子还在跟前儿呢!
俩崽儿却以为爹生气药苦才咬了娘,一起歪头瞪他。
小珍珠立刻上手帮沈宁把手指抢回来。
小鹤年则戒备地看着裴长青,生怕他又变回以前暴躁的样子。
裴长青松开沈宁的手指,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小珍珠给娘呼呼手指,小鹤年则松口气。
爹不是发脾气咬娘的,还好还好。
小鹤年悄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摸摸毛,吓不着。
沈宁喊裴母过来喝药,裴母却不肯。
她觉得补气血的药这么贵,她不配喝,便说自己没病不用喝药,只让沈宁和俩孩子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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