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穗穗长安
“这些人,全部带回县衙吗?”
禀报的人声音落下,马车内的人一言未发,耳边只有哗啦啦的雨声。
不知过了多久,有四五个官差从雨雾中跑了出来。
“大人,在林氏祖坟里面没有找到银子。”
马车里的人轻轻地掀开帘子,淡淡问道:“都挖了?”
那官差微微颔首:“是的,我们都挖了。”
马车里的人叹了口气,放下了帘子,沉声说道:“将这些人全部带回去!”
这雨一直下,林春桃她们走到了县衙了雨还没停。
虽然下雨,但爱凑热闹的人依旧出来看热闹,府衙外面的巷子里站了不少人,官差将他们带进去之后,直接关上了大门。
此时的公堂之上,四五个官老爷堂上坐,堂下跪着鼻青脸肿的林老头田氏还有林长海几兄弟夫妻。
林春桃看着他们,有些心惊,应该是审讯时候用刑了,几人都带着镣铐狼狈不堪的跪在地上。可以说是精气神都全没了。
去把她们抓来的官差向堂上之人复命道:“大人,只在林宏泰家里找到这十几盏银锭,其他几家什么都没找到。”
坐在正中间的那位大人幽幽抬眸扫了一眼院中的众人,眉头紧锁。
“全部押入大牢,挨个审问。”
“我就不信这银子能飞了?”
林春桃她们被全部送进了大牢,裴英是半个时辰后被带来的,他面色如常,身上的衣裳没有湿。
“外面雨停了吗?”林春桃问道。
裴英点了点头,他打量了一眼林春桃,有些担忧的问道:“你们怎么样?”
林春桃摇摇头,柔声回道:“我们没事,等着官爷问话。”
将裴英带来的官差就是带人去家中搜的那人,他淡淡的扫了一眼林春桃和裴英,随后转身离去。
待官差走了,林朵儿不知所措地拉着林春桃的衣袖问道:“姐姐,我们也会被打吗?”
林春桃低声安抚道:“不会,官爷问什么你就答什么,没事的。”
这一夜大家都没有睡,大人小孩全都被盘问了一遍。
林春桃是天快亮时才被喊去问话。
审问之人身着青色官袍,神色严肃,让人颇有威压。
那人先是问了她和林老头是什么关系,林春桃如实回答后,又问了她们为何分户?林春桃便将先前叮嘱过妹妹们的话拿出来说了,她说得很平静,眼圈通红却一滴眼泪都没有掉下来。
“官爷,我们只是几个被嫌弃的女孩子,平日里连肉饼都不配吃,怎么可能接触得到银钱?”
那官员静静地瞧着她,良久之后询问道:“若是你,盗走了数万两银子,你会藏在何处?”
这话把林春桃问懵了,她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官爷明鉴,民女死都没有那么大的胆子。”
“本官问*什么你就答什么,假设是你,你会藏在何处?”
林春桃深吸一口气,这么多的银子,林长海他们有这样的本事?不太像,但此时脏银又在他们的手中出现,会不会是不经意间弄到了一点边角料?其实那数万两都在盗匪手中?
她沉默了许久说道:“数万两的银子,用箱子装都要装好几箱,一个人是没办法做这样的事情的,至少得二三十人,并且,这么多的银子拿出来还要避过官爷的盘查极其不易,或许就近挖个深坑藏起来,以后再像松鼠偷粮似的一点点搬走。”
她话音落下,那官爷的眉头紧锁,盯着她的眼神有些凌冽。
“离得那么近,你如何敢回去?就不怕自投罗网?”
林春桃闻言反问道:“假设大人后面有两座山,盗匪伪装就住在了山下,他们从这座山里偷了银子藏到了旁边的山里,你们当时是盘查了山下的村民,可是你们会一直盯着他们吗?你们会不让村民进山砍柴捡柴吗?”
她说完后,那官员沉默了。
他轻哼一声,语气夹着一丝讥讽,似信又不信。
过了许久他才淡淡道:“你可以走了。”
旁边的官差准备把林春桃往牢房里带,那官员说道:“不用回去,你可以回家去了。”
林春桃站在原地抿了抿唇说道:“大人,民女的丈夫和妹妹还在里面,民女可以带他们走吗?”
“大人好心让你走,你得寸进尺!案子还没查清楚,岂是你说带走就带走的?”
官差对着她厉声呵斥,那官员缓缓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昨儿个下午带回来的,都可以放回去了。”
官差有些惊愕,对上上峰的眼神,他拱手道:“是!属下这就去办。”
很快,几家人都被放出来了,三个妹妹还有裴英都和林村正他们在一起,瞧见站在外面的林春桃,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大家都被放了,只有林老头还有田氏他们没出来。
林春桃其实想问一句林老头他们,但想到从林家搜出了银子,还有那恶臭又暗沉的牢房,她此刻都还没踏出县衙大门,只得作罢。
她们刚走出衙门口,还没走出那条长巷子,就听到了林老头他们落罪的判词。
十四年前贺知府家的祖坟被盗,盗贼林长海和林长波今日抓捕归案,其家人知情不报形同盗贼,七十岁以上十五岁以下的可归家,其余所有人各杖一百,罚没所有家产田地,贬为奴。
林老头和田氏并不到七十岁,不得回家。
十五岁以下有六个,林长宏家三个,林长福家三个。
而且现在只是判了还没放人,大家伙也没等,她们现在只想赶紧回家。
几十口人一起回去,但路上却是静悄悄的,大家都一言不发。
出了城门走一段后,林春桃突然感觉自己有些腿软无力,她紧紧的抓着裴英的手才能往前走。
裴英瞧着她脸色不对,在她面前蹲下,低声说道:“上来。”
她也没力气矫情,直接就趴了上去。
其他的孩子害怕还有爹娘有爷奶在,她还得护着点林春杏和林朵儿她们,从昨儿个下午到现在她都是一直紧绷着的,出了城门走到了熟悉的回家路上,她才泄了气,泄气的一瞬间,她一点力也使不上了。
林春杏牵着林春荷和林朵儿,尚还能走,一直跟在林春桃后面,眼神里充满了担忧。
大家伙到了村口,林村正才说道:“一晚上没睡,大家回去后洗洗睡个觉,已经没事了。”
众人点了点头,各自回家。
林春桃她们回到家门口时,发现桂枝婶在院子门口站着,瞧着他们几个回来了忙迎了上来。
林春杏她们喊了婶娘,裴英也跟着唤了一声。
桂枝婶探头看向裴英背上的林春桃,忧心地问道:“春桃怎么了?”
裴英说道:“她有些不舒服。”
听到桂枝婶的话,林春桃撑着一口气直起身来唤道:“婶娘。”
她的声音虚弱,眼神虚浮,桂枝婶微微蹙眉,眼底满是心疼。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桂枝婶说着扬起了手中的柳枝,轻轻的在她们几个人的身上扫了扫,嘴里低声快速的念叨着除晦气迎福运的话将几人送进了院子里。
“我也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只想着在这里等会儿碰碰运气,也没带吃的,但我煮了玉米粥,你们先回屋歇会儿,我去给你们端来。”
裴英本想说不用,但桂枝婶速度很快,小跑着就走了。
林春桃不舒服想躺下,林春杏迅速收拾了一下床铺让她先躺下。
家里被那些官差翻了乱糟糟的,几人一起麻利儿的收拾,还没收拾完桂枝婶就来了,端了一锅的玉米粥。
桂枝婶亲自给林春桃端了一碗过去,她还没醒,林春杏上前说道:“婶娘,我来吧,我姐好像是病了,您别靠太近。”
桂枝婶说道:“昨日你们走时下着雨,应该是着凉了,家中有没有姜?煮一碗姜汤给她喝。”
裴英刚生着火,听到桂枝婶这话说道:“有的,我正准备烧火煮。”
桂枝婶点了点头,看着她们还有条有理的,也没留下打扰她们,只叮嘱她们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情去喊她。
裴英谢道:“婶娘不用担心,家里有我,您忙。”
送走了桂枝婶,裴英煮好了姜汤,一人喝了一碗还剩下一些,林春杏把剩下的倒入了大碗里的装起来。
等着姜汤凉了,裴英想端去给林春桃喝,但那床不是林春桃一个人的,妹妹们也一起睡,他不便坐,也不便去扶林春桃,只得让林春杏端去。
林春桃做了个梦,梦里光怪陆离她也不知身在何处,她跌跌撞撞跑了许久,忽然听到耳边呼喊声。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只见林春杏端着碗坐在她旁边,满眼担忧地说道:“姐姐,姐夫煮了姜汤你喝一点再睡。”
她一只手端着碗,一只手伸去把林春桃扶了起来。
“已经凉了,姐姐我喂你喝。”
林春桃耷拉着眼皮喝完就躺下继续睡了。
大家都熬了一夜,林春杏她们也是又疲惫又困,裴英有些担心林春桃,感觉她的状态不太对。担心林春桃出什么意外林春杏她们睡着了不知道,索性就把人抱到了他的屋里。
看着林春桃睡下之后,裴英烧了一瓦罐的水端进屋内。
睡了一个多时辰后林春桃忽然喊冷,裴英摸了摸她额头有些烫,嘴唇也发白发干,他迅速拿了竹筒过来打了点刚才烧好的水,把林春桃喊醒喝下去。
喝了水没多久,林春桃就突然吐了。
额头也越来越烫,再看她的脸颊也通红,裴英起身去敲了隔壁的屋门,喊醒了林春杏说道:“你姐姐好像发烧了,我带她去县城看大夫,你带着妹妹们在家里,插好门闩自己做饭吃。”
林春杏很是担忧想跟着去,裴英说道:“你姐姐病了你得看着家里,你放心,我肯定把她好好的带回来。”
裴英装了一竹筒水带上,背着林春桃出了院子走了。
昨天今日都有雨,山边飘着云雾,天空也是一片灰暗,林春杏出了院子,看着裴英背着林春桃走远后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了下来。
她哭了好一会儿才擦干眼泪回屋。
林春桃很瘦,背在背上也很轻,裴英感受到她呼吸出来的热气加快了脚步。
裴英去的老何医馆,接诊的大夫一眼就认出了林春桃,他再看了看裴英说道:“你不是在贺家肉铺杀猪的那个?”
裴英微微颔首,那大夫询问道:“这丫头怎么了?”
“昨日淋了雨应该是着凉了,今天上午她突然间酸软无力,回家后就睡觉,喝了一碗姜汤,半碗玉米粥,一直睡到半个时辰前,我感觉她额头烫给她喂了水,但刚喝了水没过多大会就吐了。”
“今天吃菌子了吗?”
裴英摇摇头:“没吃。”
何大夫说道:“把她背到里面的长椅上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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