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静年
杜得敏给自己打气。
她也不想想,当时路丽珍跟小程都把屎盆子泼到她身上,到最后都没有洗清,是杜家愿意和解这才没立案的。”
若厂里真去路丽珍那边查,只怕杜得敏还不知道被说成什么样。
尤其是,她这些年以来跟路丽珍的关系极好,外人说的厂里人不信,杜得敏最好的朋友路丽珍说的,他们还能不信吗?
铁路家属大院。
杜文是下午两点半的火车,原本是二点的,火车晚点了,就迟了些。
等杜父三人送完人回到家,已经三点多了。
杜家院门口挂了锁。
屋里静悄悄的。
杜母正纳闷呢,杜奶奶脚腿不好,这会也出门了?
隔壁刘芸家没人。
杜母想找人问问也找不着人。
杜母拿钥匙开了门,三人进了屋,杜父眼皮突突然直跳,他进屋直奔杜爷爷的屋。
空的。
没人。
杜父摸了摸床,冷的。
这床铺的被子是拉开的,应该是他爸睡过的,被窝是凉的,看来是出门有一会了。
老三也跟过来了。
“爷爷出门了?”他问。
“应该是,”杜父想到杜有军说下午要出门买东西,想了想,“可能是老二陪你爷爷出门的。”
老三看到了书桌上的信。
怪了。
爷爷出门不带信吗?不是说要寄信给老朋友吗?
老三心里觉得奇怪,他走过去准备看看这信是写好要寄的,还是中午没写完的。
一共七封信。
信不光写好了,还贴了邮票,写了地址,只等寄过去。
老三随便翻看了一下信封。
有一个没贴邮票。
老三再一看,上面写着两个字,遗书。
他的手有些抖,“爸,你快过来!”
怎么是遗书?
中午他们走的时候爷爷还好好的,怎么会是遗书呢?
杜父听老三叫得这样急,赶紧过来,看到遗书两字,他脑袋发晕。
“去医院! ”
老爷子早就把遗书备好了,那肯定是身体不舒服了,这会老二又不在,可能是去医院了。
医院。
杜奶奶扑在抢救室的病房上哭得死去活来,“老爷子,你睁开眼睛看看啊……”
杜二站在一边,医生正在跟他说话:“人送来的时候就没气了,你们放在这也没用,救不回来了。还是送到太平间去吧,那边温度低,可以保持几天。若是放在外头,大太阳一出,没两天这人可就不能看了……”
会腐烂。
杜二心里难受得厉害。
老爷子中午还吃了两大碗米饭,有说有笑的,回屋写信的时候精神翼翼的,后来躺到床上是说累了,睡个午觉。
好好的人,说话中气十足。
怎么会突然就没就没了呢?
不说奶奶没法接受,他也没法接受。
那会奶奶说爷爷心脏不跳了,催着他把人送到医院来,他去了代销点给杨大头打了电话,就近送了辆三轮车过来,这才把爷爷送到医院的。
奶奶一块跟过来的。
死活要跟着。
杜二深深吸了一口气,说服自己后,去了病床边,蹲下来,跟杜奶奶说:“奶奶,这是喜丧,爷爷没受什么罪,该高兴才是。”
杜奶奶抹着泪,衣服袖口擦眼泪都擦湿了。
她哭得眼睛都快看不清东西了。
杜二慢慢劝:“爷爷的后事还得您跟我爸他们商量着来,是大办呢,还是怎么样,人葬哪?”一堆的事。
杜奶奶捂着胸口,哭得说不出话来。
杜二站起来,对身后的人道:“大头,你去趟我家,要是我爸他们回来了,你跟他们说一声,我跟奶奶在医院。”
“我这就去。”杨大头走了又折回来,“武哥,要不要去借辆四轮车过来?”想办法搞一辆。
杜二:“你可别跟人借运货车。”人家那是运猪肉的。
这样不好。
杨大头嘿嘿一笑:“怕什么,咱们不说,谁知道。”
杜二:“少做缺德事。”
至于爷爷,“我爸跟我二叔会有办法的。”派出所的肖叔肯定能搞到车。
“好嘞。”
杨大头走了。
机修厂。
杜思苦跟舒师傅参观完五金厂的自行车配件车间,已经是下午四点了。
回的时候是五金厂的原主任派车送他们回来的。
到机修厂还不到五点。
五金厂的车停到机修厂门口,舒师傅露出脑袋,对保卫科的说道:“麻烦开一下大门。”这货车后面有几样自行车的配件,他们从五金厂拿回来的样品。
本来说是要买的,原主任非要送。
保卫科的人问:“几个人?”
舒师傅:“四个人。”算是五金厂的司机师傅,一共四个。
他报了名字。
他,大猛,杜思苦。
他想起来了,早上他们是从食堂那边走的,没过机修厂大门,难怪保卫科查得这么紧。
“杜思苦在车上?”保卫科的同志听到杜思苦的名字俱是一惊,“你快让她下来。”
舒师傅听出保卫科同志的语气不对,便问,“你们这边是有什么事吗?”
保卫科的同志直接没回答,直接朝车里喊,“杜思苦,你下来一趟,吴队长找你。”
货车里。
杜思苦听到了,打开车门下去了。
“舒师傅,你们先回去吧,一会下班了,我直接去食堂。”杜思苦没手表,也不知道现在是几点。
反正,差不多到下班的点了。
“好,那我们先进去了,晚上我要去二车间加班,一会你回来那边找我。”舒师傅说道。
要是杜思苦没去找他,他就到保卫科这边来看看。
确保杜思苦没事。
“好。”杜思苦答应了。
她是觉得保卫科这边不会有什么事,不过舒师傅为人心细,这样做也行。
机修厂的大门打开了。
货车进去了。
杜思苦则是随保卫科的同志去了吴队长的办公室 。
里头有人。
杜思苦本来还说在外头等一会,没想到送来她的同志直接喊出了声:“队长,小杜同志来了。”
吴队长出来了。
杜思苦透着门看到办公室里坐了一排的人,有七八个,好像是在开会。
难道是早上红卫小将的事?
“刚才你三哥来了一趟,留了个口信给你。”吴队长把对折的纸交给了杜思苦。
杜老三写的时候,吴队长看到纸上的内容了。
杜思苦打开信。
上面只有浅浅的一行字:爷爷去世,速归。
三哥的笔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