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静年
这两天她妈心情不好,工作的事,家里的事。
工作上是外人也就罢了,可这里人却是两模两样的态度,她妈说姥姥太偏心了,现在只惦记大舅一家,还有过世的姥爷,也只肯给老五找工作,不给她找……
这话说多了,文秀也记到心里了。
她对大舅一家的看法,也有些变了。
杜父今天回来得早,他还提了条鱼回来,说是铁咱那边发的。
杜母想着杜奶奶一直没胃口,就给做了鱼汤,准备给老人补补,毕竟给了二十块钱呢,怎么着也得给吃点好的。
所以,这晚餐的鱼汤,最嫩的肉,最大碗的汤都端到了杜奶奶的屋。当然了,杜母自然是偏心自家闺女的,老五一碗,老杜干活累,也得给一碗,剩下的才端上桌。
于月莺给自己的饭里舀了汤。
文秀一直往门口望,“大舅,我妈怎么还没回来?”
杜父往门口看了看,“她那么大个人了,心里有数的。”总不能一晚归就让他出去找吧,这两天他为了杜得敏的事去老厂长家,够心烦的。
杜母给杜父夹了鱼肉:“吃饭,吃饭。”
吃完再说。
把饭吃完,也没见杜得敏回来,文秀搬了椅子坐在门口,一直等。
于月莺也不时的看向门口。
贺大富一天没来了。
有人经过。
文秀一下子站起来,又坐了回去。
于月莺认出来了,刚才走过去的是沈江。
沈江有对象了,这于月莺的心一下子就歇了大半,贺大富家差是差点,但好在人实在,以后能拿捏。
他今天怎么没来呢?
隔壁,沈家。
沈江一回来,刘芸就把今天收到的信递了过去,“你的信,瞧瞧,谁写的。”语气还是那股嫌弃的味。
沈江打开一看,亲爱的沈江……
他往下看。
他的脸就没舒展过,谁写的信,这么肉麻。
“谁寄的?”沈江问,“是不是寄错了?”
“上面写的就是你的名字,怎么会寄错。”刘芸道,“我还想问你呢,什么时候招惹的姑娘。”这也太奔放了。
“妈,炉子还有火吗?”
有火。
沈江把信塞到炉子里去了,大火一烧,什么都没了。
可不能让小棠看到。
不然……
沈江不敢想。
贺家。
贺大富之前请了长假,今天加了班,晚上八点才到家。
屋里说话的声音很大。
家里有外人?
是不是于月莺过来了?
贺大富快步往屋里走。
“哟,瞧瞧,你家大富回来了,我就说嘛,这等等就能等着了。”一个大嗓门说道。
贺大富认了半天,也没认出这个是谁。
好像不是邻居。
贺母脸色不太好,“这是……”她半天才说把话全,“这是赵姨,这是她女儿小慧。”她都跟张婆子说了,大富有对象了,上回的事算了。
结果,这下午,这叫小慧的,她妈就带着她过来了。
姑娘家虽然长得差了点,但是看着踏实,就是不爱说话。
她家大富也是个不爱说的,这两人真凑成一对,这一天下来两人能说几句话?
这姑娘的母亲,姓赵的这位,给贺母的印像不太好。
这小赵太能说了,句句不离她那三个儿子,什么老张家的大功臣,什么她养大闺女不容易……话里话外,这彩礼不能给少了。
“小慧,快来瞧瞧,这贺大富虽然年纪大了点,可瞧着还不错,你说呢?”赵姨自个上上下下的打量贺大富不说,还把闺女拉来看。
小慧低着头,脸红得吓人。
贺大富看向贺母:“妈!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换人了!
贺母:“她们自个来的,我说了你有对象了……”
谁曾想,那赵姨却是笑了:“货比三家嘛,听张婶说,之前相看的那位是乡里的,没户口啊?”这贺大富是煤厂的,这冬天快到了,要是结成亲家,到时候让贺大富拖几车煤上他家去。还有贺大富的弟弟,说是酱油厂的,这以后酱油家里也不缺了。
贺大富还有一个妹妹,他家三个儿子呢……
要是年纪合适……
贺大富不爱听这话,“什么货比三家,这处对象没有这样的,我有对象了,”他想了想,“我弟弟倒是没说亲,”他扭头看向贺母,“妈,我这说了亲,也该给大贵也说个媳妇了。”
那赵姨眼睛一亮。
对啊。
这贺大富不行,那手底下不是还有一个兄弟吗。
“胡说什么!大贵有对象了!”贺母脸色铁青,她家老二脑子活,长得好,怎么能说这样的姑娘呢!
想都别想!
“走走走,下午就过来了 ,晚饭都吃了,难不成还想在这睡啊。”贺母这会半点都不客气,直把人往外轰。
杜家。
杜得敏是九点才回来,大程送她回来的。
铁路家属院这边已经熄灯了。
杜得敏回到杜家的时候,只有厅里点了一展油灯,还是文秀点的,女儿坐在那等着她。
其他人都回屋睡觉去了。
屋里。
杜母听到外头的动静了,“你妹子回来了。”她推了推杜父,“我说嘛,肯定出不了事。”
就是穷折腾。
让人过不安生。
杜父脸色疲惫,“回来就好。”
说完便闭上眼睛,准备睡了了。
杜母:“你就睡了,她这么晚回来,你不去说说?好歹也问问,要是日后次次都这么晚回来,那咱们晚饭可就不做她的份了。”
正说着,屋子外头传来了重重的敲门声。
“大哥,你睡了吗!”杜得敏在锤门。
杜父披上衣服,摸黑起来开了门,“又怎么了?”
油灯的光昏暗的很,隐隐约约的照着杜得敏的轮廓。
杜得敏半天才说:“我被冰棒厂的主任调到车间去了。”就是那个针对她的林主任。
她望着杜父:“你昨天晚上找老厂长,到底跟他说了什么?”
她怀疑有人使坏。
要不然,她在销售部干得好好的,怎么会调到车间?
销售员还有补贴,车间工人什么都没有不说,旺季还要加班。
杜得敏现在还只是个临时工,比正式工低了一头,回冰棒厂,真是处处受气。
杜父听杜得说话,觉得特别累。
他道:“我是你哥,我能害你吗?”
杜得敏扭过头。
杜父:“昨天我去找老厂长,说了你现在成了临时工,他说去问问是怎么回事。”还没答复呢。
总不好接着又去,像是催人家办事似的。
杜得敏一直没说话。
杜父道:“要是没别的事,你就回屋吧。”
说完便要关门。
他头疼,想休息。
杜得敏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门哐的一声关上了。
眼泪哗的一下流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