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静年
……
时间过得很快。
杜思苦原本签下的三年保密合同慢慢变成了四年, 后来又变成了五年,等她的项目完成,已经是76年了。
这一年发生了许多事。
三月。
杜思苦的保密合同终于到期, 到了她该离开的时候了。
“真不留下?”领导还是很舍不得杜思苦的,这杜同志能力强不说, 吃苦耐劳,脑子更是灵活, 要是留在这, 这福利待遇就不必说了,肯定不会差的。
杜思苦, “领导,我还是想出去看看。”
在保密单位一呆就是五年,虽然这些福利好, 待遇好,什么都好。但是, 这能去的地方太少了, 限制太多,一想到她要在这里呆一辈子, 杜思苦还真有点受不了。
说句不好听的,在这样的单位, 就算是存足钱了,也没地方花啊。
她还是想看一看外头的精彩世界的。
杜思苦在保密单位的这五年, 入了党了,职位升了,提干了, 可以说是前途无量。
“小杜, 你接下来是打算去哪个单位?”领导问她。
小杜既然要离开他们这, 这后面去哪个单位上面全帮她安排的,只要要求不是太过分,还是可以满足的嘛。
杜思苦早有想法:“我先想回学校,拿到毕业证,之后再去一个专业对口的单位。”
先把本科毕业证拿到,虽然工农兵大学生的含金量差了那么一点,但是没关系,首都大学是国内顶尖大学了。明年12月就能恢复高考了,之后会慢慢恢复研究生考试。
到时候她拿了本科证,后面再去考个研究生。
不过,想回到学校,得保密单位这边帮忙,开证明办手续。
领导:“没问题,你再等几天。”只不过,这得走流程,还需要几天。
“麻烦领导了。”杜思苦卸下了一桩心事。
接下来就去学校好好休息了,学校能有什么课?
“对了,小杜,你今年多大了?”
“快二十八了。”
“哎哟,这也不小了,你在单位这五年,耽误你了。”领导叹道,“小杜啊,咱们单位月底有个交友会,你要不去看看?”
杜思苦:“领导,我这都要回学校了,在这边交朋友,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又不是把你困在单位不让走。这次的联谊会可不只有咱们部门,还有别的……部门,都最一等一的厉害人。这脑子,这能力,那是数一数二的。”领导耐心怕劝着,“你看你,咱们这工作把你耽误了,总要给你想想法子。”
领导心里还嘀咕了一句,他们保密单位的小伙子这杜思苦都没瞧上。
不是矮了瘦了,就是肚子凸了头发少了。
唉。
杜思苦:“领导,我还有事,先去忙了,回头再说。”
溜了溜了。
之后,领导又找了杜思苦一回。
“领导,这事缓一缓成吗,我现在一门心思想回学校把毕业证办了,哪有时间去什么联谊会啊。”杜思苦坦白,“这毕业证不拿,我这心里不安啊。”
领导,“你看你,急什么。以你的能力,这毕业证迟早能拿到,可这婚姻大事就不一样了。这跟你差不多年纪的好小伙可不多了,哪个不是早早的结婚了,再就是离过婚的,这样你也瞧不上是不是?”
他苦口婆心的劝着,“小杜啊,这次去参加联谊会的好小伙真不少,都是过去的高材生啊,模样都挺周正的,去瞧瞧。”
唉。
领导在工作上雷厉风行,在这私下上怎么婆婆妈妈的。
杜思苦叹了口气,“领导,定的几号?”
领导一喜:“下个月,30号。”他道,“本来说是这个月的,可有些单位的同志离得远,手上活时间紧,赶不过来。”所以改成了下个月的三十号。
“好,到时候我过来。”
四月初。
杜思苦拿着单位开好的介绍信跟一系列的手续,还有自己的学籍户口,回到了首都大学。这边的学习还是跟五年前一样,没有什么变化。
课程不多,学生还是经常离开学校,去厂里,去农村,去部队,进行实习。
所以,这次杜思苦回来是想在今年六七月办好毕业证。
“杜同志,来,你把主席语录背一遍。”工宣队的人说道。
杜思苦记忆力一向好,一口气背了下来,连停顿都没有。
工宣队的人极为满意,“你想要毕业,还要看接下来的劳动表现。”至于学业情况,那是次要的。
杜思苦:“我会好好表现的。”
阳市。
机修厂。
这五年来,机修厂的车间跟宿舍几乎没有变化,还是前厂长在的时候建的。新厂长鲁厂长上任以来,机修厂的效率越来越低,盈收是一年不如一年。
食堂饭菜更是一年差过一年。
用鲁厂长的话说,工人嘛,勤劳吃苦,这食堂的菜能够吃饱就行了,大鱼大肉是要不得的。
这五年来。
机修厂跟家具厂合作的床垫业务被鲁厂长分出去了,包副厂长想办法从机修厂离开,调到了‘东方床垫厂’,成了负责人,当了厂长。
随着床垫的出口越来越多,‘东方床垫厂’的规模也越来越大,包副厂长想了法子,找政府新批了一块地,把床执厂整个搬了过去。
原机修厂二车间的电风扇业务,鲁厂长心里颇有想法,阳市机修厂作为一个机修厂,该以为修理为主,做什么电风扇啊,自行车啊,都不是主营业务,把该修理这块捡起来。
所以,这五年,鲁厂长在机修厂是把‘修理’这块看得最重的。
只可惜,机修厂‘修理’业务是起来了,但是吧,这块盈利与其他的项目比起来,还是差远了。
机修厂利润下降,可每年还在招人,老员工新员人的工资加起来,都不是一笔小数目了。
每月工资都会延迟两天发。
到了今年,已经延迟五天了。
厂长办公室。
鲁厂长把四个车间的主任都叫过来了。
“今天把你们叫过来,是有件事想跟你们商量商量,看看你们的想法。”鲁厂长说,“你们别站着,都坐。”
顾主任与其他三个主任坐了下来。
“小顾,你也是老同志了,咱们市的自行车厂,原先就有出口的项目,这次他想买下咱们厂折叠自行车,放他那出口,你觉得怎么样?”鲁厂长看向顾主任。
顾主任慢慢抬头,“厂长,咱们厂参加广交会都有五六年了吧,这折叠自行车的出口咱们厂自己就可以出口,为什么要跟他们合作?”
这自行车出口,不比卖给国内赚得多?
为什么要搞得这么复杂。
他们新式自行车早就有了固定的合作伙伴。
鲁厂长道:“这广交会那边的出口,进账慢,这跟咱们市的自行车厂合作,他们下个月就能把款打过来。”
来钱快。
虽然比出口少了一些,但是这资金一进来,厂里就能周转了。
顾主任:“厂长,上头的外汇任务年底就下来了,要是把折叠自行车卖给自行车厂,那咱们这任务指标就完成不了。要是上面问起来,那只能您去跟他们解释了。”
鲁厂长听到这话,表情严肃起来:“那还是先完成上头的指标吧。”
他没想到今年上头又下了指标。
“好的。”顾主任说完,再不言语了。
之后,鲁厂长又把主任打到了二车间的电风扇项目上了,二车间的徐主任倒是没有出口业务,在鲁厂长的步步紧逼下,只能先挪出一半的货,给鲁厂长谈好的合作单位。
这价钱比以前卖的低了十块钱。
至于三车间的主任,现在是阮子柏,这位是阮副厂长的儿子,鲁厂长掠过了他,没找阮子柏的事。
五年前,鲁厂长上任,阮副厂长没转正,病了一场。
后来阮副厂长回到厂里,发现这个鲁厂长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的,口号喊得响,但是这实事没干几件,还把厂里折腾得够呛。
阮副厂长就又精神起来了。
鲁厂长吃了几次亏。
谈完话。
四位车间主任从厂长办公室出来了,二车间的徐主任下楼后,与顾主任挨着走。
离开办公室,去车间的路上。
徐主任低声与顾主任说:“咱们厂交税一年比一年少,听说上面要派人来查。”他听到了风声,但是不确定消息真假,所以想问一问顾主任。
顾主任是他们中消息最灵通的。
顾主任道:“咱们好好干活就是了,剩下的事不归咱们管。”
不管是税收少了,还是厂里钱赚少了,都是厂长的事。
上面派人来查,那也是查厂长跟查财务。
徐主任:“我侄女还在财务科呢。”
是休假,还是调走?
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