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静年
她道:“等会抹。”
先喝了粥再说,上面的咸菜就着粥吃,好吃的很。
“小刘,你这腌咸菜的手艺可真好。老沈娶了你真是他的福气,不像我,一把年纪了,有儿媳妇有孙女,没个人管,连口热粥都喝不上。”杜奶奶叹着气。
刘芸一时半会的不知道怎么说。
便问:“黄姐这几天没搁家啊?”
“有事去了。”杜奶奶这几天对杜母很不满,昨天晚上吃了饭,碗也不洗。
搁锅里算怎么回事?
“老四呢 ,她一向最勤快的,我刚才看这锅里的碗,是昨天的吧 。”刘芸道心里存疑。
老四杜思苦在杜家是干活的一把好手。
不说这碗,单是门口角落里的那堆衣服,就不该堆在那。
杜奶奶突然警醒过来,老四的事不能往外说,得让老爷爷先查查,“老四她啊……”
正说着,杜爷爷回来了。
老四下落有了,现在他回来就是准备带老三一块去,正好有个帮手。
“小刘来了。”
“杜叔早。”
“不早了,”杜爷爷看杜奶奶喝着粥,摸着肚子,“家里粥还有吗,给我来一碗。”他一大早就去了肖家,早饭都没顾得上吃。
这会办完事回来,饿了。
杜奶奶没好气:“这粥还是人小刘给我的,家里哪有吃的,彩月一大早就领着她那个外甥女出了门,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杜父昨天也不知道是怎么时候回来的,今天一大早也是不见人影。
“老三呢?”杜爷爷又问。
老三又没正紧工作,不在家?
杜奶奶道:“我早上起来就没瞧见他。”老五上学去了。
粥吃完了。
她把碗放到旁边,刘芸把风油精递了过来,杜奶奶倒到手心上,往太阳穴抹。
这家成什么样了?
刘芸看老两口都在,脑子里一下子有主意:“杜叔,我家里有面粉,给你烙个饼吧,很快的。”顺手带上杜奶奶吃完的大碗,抬脚就往家里走了。
杜爷爷拉了把椅子坐到杜奶奶边上,“老四的事有信了。”
杜奶奶一下子坐直了,“没出什么事吧?”
杜爷爷道:“没事,她找个了机修厂的工作,把户口迁出去了。”听他这语气,还挺赞赏的,“这找着工作,也不是什么坏事,怎么不跟家里讲呢?”
原来是因为工作把户口迁走了。
杜奶奶彻底放下心了。
女孩家容易吃亏,没在外头被人哄骗就好。
“我中午等老三回来,带他一块去机修厂看看。”杜爷爷说道。
这机修厂远,他老胳膊老腿的,还是带个人一块去好一些。
杜奶奶往西屋看了眼,“老四愿意在厂里住,就让她住。西屋那个床她表姐睡着,我看彩月这几天都小于出门,是不是在办暂住证啊?”
要是这样,那个小于估计还要在她家住一阵。
杜奶奶嘀咕道:“那小于可不勤快,你瞧瞧那,衣服都堆成一团了,没人洗。”她又指了指晾衣绳,“你看老三都知道自己洗衣服。”老三还是个男的呢。
杜爷爷看着那堆衣服 ,脸都黑了,“家里的活没有干?”
他站起来,“得敏呢?”
“你怎么扯到得敏身上了,小郭得事让她心情乱得很,本来就病恹恹的,哪有力气洗衣服。”杜奶奶赶紧护着女儿。
要是老四在就好了,家里也就没这么多事了。
机修厂。
二车间。
余凤敏从食堂回来就看到她师傅要出门,“师傅,您去哪啊?”
“食品厂那边生产机器出问题了,我们这边要派几个人过去看看。”她师傅姓舒,年纪不大,长着一张可靠的脸。
之前鹏子哥带她到二车间的时候,只有她师傅舒晨愿意接收她这么个新人。
其他人,看到她是的女的都不接腔。
小看人。
他们瞧不上余凤敏,余凤敏还不爱搭理他们呢!
“师傅,你带我一个呗。”余凤敏立刻就要跟上去。
杜思苦都跟鹏子哥他们去纺织厂了,都是新人,没道理她不能去食品厂啊。
“上头说让去三个人,多一个,财务那边不好报销。”
“我自己贴钱去还不行吗。”余凤敏就要去。
她师傅不在二车间,这车间其他人也不教她东西,哼。
“那走吧。”
得先去总务,把介绍信开好,上面还在再加一个人。
报名处的李主任在总务帮忙呢,看到余凤敏很热情,听说了余凤敏要跟舒师傅三人一块去食品厂,就把余凤敏添上去了。
不光介绍信上有她的名字,而且啊,这次的路费跟饭钱都报销。
“小余,你跟报名处的李主任关系这么好啊。”没看出来啊。
二车间都以为余凤敏是个新来的二愣子呢。
没想到还是有关系的。
报名处的李主任别看事不多,可是只要厂里招新工人,都在从他手上过。
这油水可不少。
“还行吧。”余凤敏小下巴又是一抬。
大伙都笑了。
这丫头瞧着下巴看人,但其实人不坏。这几天相处下来,都知道小余是个热心人。
就是脾气有点大。
“那走吧,食品厂那边派车来接了。”
很快四人就上了食品厂的车,是货车,前面加上司机,能坐三个人,后面车厢是用来拖货的。
余凤敏是女同志,大家就让她坐前面了,跟她一起的还有她师傅。
二车间的另外二个男同志在后面的车厢里。
东风食品厂在市区里头,生产好多东西。有桃酥,饼干,点心,还有糖果,到了季节,还会做罐头,这个季节就有卖黄桃罐头。
机修厂在城郊,食品厂在市里头,这开车过去得三十多分钟。
这是食品厂的车,到了门口大门就开了,司机直接把他们拉到了食品厂里面,停到了车间门口。
这样他们一下来就能进车间,去修机器了。
效率高。
挺快的。
机修厂的三人是个干活利索的,进了车间给人看了介绍信,就开始看故障的机器了。
余凤每跟在后面四处打量着。
她闻香味了。
好像是奶糖的味道。
余凤敏的师傅舒晨不光会焊工,也是个钳工,当然他就是钳工转到焊工的,两样都会。
问题最严重的那台机器零件老化了,齿轮磨损精度下降,得换零件。
两台要换零件,剩下的那七台得做保养,“你这七台看着没毛病,但是里面灰尘多,影响散热,等到过年那会,就会出现问题了。”
“舒师傅,就麻烦你了。”车间主任拿出烟,一人递了一根,到了余凤敏这,卡了一下。
这姑娘家应该不抽烟。
这机修厂还有修理机器的女同志?
舒师傅给余凤敏派了任务,“小余,你负责这台机器的清理,记住,用小刷子一点一点的刷。”这种活锻炼耐心。
小余就缺耐心。
“好。”来都来了,还能怎么办呢?
余凤敏带上师傅带来的白口罩跟帽子,戴着手套,拿出大小刷子,开始慢慢清理。
灰尘大,得戴口罩。
这是师傅教的。
正干着活呢,食品厂的工人过来了,给每个人倒了水,还带了一把糖果,“同志,你们干活辛苦了。”
糖果用红红绿绿的纸包着,怪好看的。
余凤敏就爱这甜东西,清理到一半,过来了,扯下口罩跟手套,剥了一颗红色的糖果放到嘴里。
真甜。
“同志,你们机修厂需要糖果吗?”
余凤敏一琢磨,还真需要,“这用红糖纸装的糖可以当喜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