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元月月半
薛理在心里冷笑连连,要不是想知道一向要强的母亲为何泪流满面,他早已拂袖离去。
薛母大抵也没指望薛理附和,也许只是想发泄出来,又说薛琬都二十岁了,村里像她这么大姑娘孩子都有俩,她又嫁过人,还想找个什么样的。二婚配二婚,她不能生,人家有孩子年龄大,可是家底颇丰,两人很合适,不明白她为何死活不嫁。
如今大儿子和大儿媳妇为了此事大打出手,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薛理怀疑不止如此。
果不其然,薛母透露出薛大哥要休妻。陈文君气得回娘家。今日薛大哥休息,薛母叫他带着孩子把人接回来,人不回来他也别回来。
薛理一听没出人命,起身离开。
薛母顿时感到不可思议:“理儿——”
薛理停下:“村里很多人家不在意生男生女,有些人家甚至希望女儿多过男儿,只因女儿家可以当厨娘做绣活。你为何那么重视长孙?为何因为大嫂生了儿子,先前她所做的一切你就可以视而不见?”
薛母:“那是因为他们有儿子。你大嫂生的是我们薛家长孙!”
薛理:“百年之后朝代更替,我们的后人不是死于战乱,就是祖坟夷为平地。长孙有个长孙又如何?清明还能为你为我添坟烧纸钱?”
“可是人家都有——”
薛理:“人家有我们就要有?别人家重视长孙,你也重视长孙?我高中探花,他们为何大字不识一个?日后少听二婶说三道四,多看看村里和睦长寿之家。否则你会从人人羡慕变成人人同情!”停顿一下,“我言尽于此,也是最后一次!”
薛母起身追出去。
薛理大步流星毫不留恋。
跟到门外薛母担心村里人看笑话不敢生拉硬拽,只能眼睁睁看着薛理离开。
走在回城的路上,薛理越想越气,梦中他和林蜻蜓成亲三年无儿无女,也没见母亲偏疼大哥的长子。难不成只因他当日在东宫做事?薛理不想承认他有个如此肤浅的母亲,转念一想捧高踩低乃人之常情。
可是为何叫他摊上这种人之常情啊。
薛理愁眉苦脸踏进家门,林知了打眼一瞧就注意到,待他坐下便问:“薛琬又找你了?”
“谁?”薛理愣了一下,“我没见到她。”
薛二哥:“这是怎么了?”
薛理猜大哥嫌陈文君的主意缺德,陈文君认为去贫困人家当原配,不如给富贵人家当继室,盖因贫贱夫妻百事哀,她撺掇薛琬嫁过去真是为她着想。
在这种情况下只要薛大哥反对,无论他说什么,在陈文君看来都是薛大哥对她本人不满借题发挥。
先前陈文君就对薛大哥颇有微词,比如嫌他只能当护院,她卖蛋糕赚钱,薛大哥非但不支持还强烈反对等等。薛大哥也对陈文君积累了许多不满,比如她不顾家,比如她钻进钱眼里等等。此事就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以至于夫妻二人再也无法粉饰太平。
薛理:“薛琬应该把大嫂干的事告诉了大哥,大哥因此跟大嫂闹起来,现在大嫂在陈家,大哥带着孩子去接她,若是接不回来……”给二哥一个你懂的眼神。
薛二哥不懂:“她还敢休夫?就她那样的品性,离了大哥谁受得了她?”
林知了:“二哥,话不能这样说,甲之砒/霜,乙之蜜糖!”
薛理瞥一眼林知了:“你是深有体会啊。”
林知了朝他肩上一巴掌:“说清楚?!”
薛理把她的手拿下来:“我的意思你敢休夫,便认为同你一样的女子也敢。”
林知了朝他手臂上掐一下,薛理握住她的手,林知了本能挣脱,瞬间两人闹成一团。
薛二哥看不下去:“你俩先别闹。大哥快三十了,带个孩子,咱家只有那一处房子四亩地,堪称一穷二白,以后谁敢嫁给他?”
刘丽娘白了一眼薛二哥,他的脑子呢?大哥这样的都叫一穷二白,村里其他人还怎么活!
薛理也不想理二哥,冲小鸽子招招手,问他吃的什么。
小孩递过去,薛理咬一口很是意外:“糖葫芦?怎么是扁的?”
刘丽娘:“弟妹用磨芝麻的磨盘压扁的。说这样好吃。小鸽子,好吃吗?”
薛瑜连连点头:“好吃。三嫂,你真会吃!”
薛二哥轻咳一声,这一个两个想干什么?他还没死呢,就这么无视他!
刘丽娘看他尴尬又可怜:“着什么急。明天下午周嫂子过来问问她就知道了。”
薛二哥没听明白,周嫂子又不是他亲嫂子,她能知道什么。薛二哥还想再问,院门被敲响,来人请他看看马儿怎么不吃草。
翌日下午周嫂子过来送菜,林知了问她有没有见到大嫂。周嫂子不曾留意,听闻此话意识到好几天没有见过陈文君。这几日她只看到薛二婶一个人进城。
周嫂子问林知了出什么事了。林知了不想从村民口中听到“薛理他大嫂”如何如何,“正是不知道才要问你。担心她继续撺掇二婶把薛琬嫁过去。”
周嫂子信以为真。随后从刘丽娘手里接了钱就告辞,只因天黑了,她耽搁不得。
常言道,冬至大如年。
第二日便是冬至。山东村有冬至吃年糕的习俗。也有人选择吃汤圆。无论吃什么都要捣米。
周嫂子早早起来蒸米捣米做年糕和汤圆拿去城里售卖。她和吴氏一起出发。吴氏见着她便说看到薛母一个人带着孩子捣米有点可怜。
今天林知了店里人少,刘丽娘便出来买年糕和汤圆,正好碰到这两位。她俩也是发现林知了这边人多,跟很多人一样选择在巷口摆摊。
刘丽娘买了年糕和汤圆,周嫂子同她说落全村没有陈文君这样的,孩子丢给婆婆,婆婆打年糕她也不帮忙,估计这个时候还没起床。
刘丽娘半真半假地说:“可能大哥不同意琬妹妹嫁给那个老男人,她心里不高兴,跟大哥置气呢。”
周嫂子认为就是这样。
过了巳时店门关上,刘丽娘跟林知了说:“我看大嫂真想和离。”
薛二哥又忍不住心疼他大哥,骂他二婶脑子不清楚,哪能陈文君说什么是什么。他嘀咕两句“大哥和小侄儿以后怎么办。”没人理他,他感到无趣,去收拾他的药箱,查看常用和急救药丸还剩多少。
林知了料到陈文君要和离,也没想到这女人那么会恶心人,除夕当日提出此事。
薛母劝她过完年再说,陈文君不同意。薛伯仁的娘认为薛理对他娘有很多不满,凭他每月雷打不动送家用,说明心里还在意这个娘。王氏为了讨好薛理就叫薛伯仁来找他。
看着竹棚下准备好的菜,林知了叫薛理和薛二哥先过去。她和刘丽娘把菜放锅里和柜中,带着薛瑜和小鸽子回去。
薛瑜闹不明白:“二哥和三哥过去还不够啊?”
刘丽娘:“我们不出现,大哥会认为我们跟陈文君一样没良心。婆婆被人找上门欺负,我们竟然装不知道,村里人也会觉得我们心狠。”说完想起这事不知道闹到什么时候,叫林知了等一下,她回去用油纸包两把馓子和几块炸果子以及点心。
两把馓子还没进村就被她们四人吃完。
到村里林知了叫薛瑜带着小鸽子去周嫂子家,又把炸果子和点心给他俩,大过年不能空着手上门。
薛家门口全是本村村民,看到林知了,有人就说:“快去看看吧。你婆婆差点被陈氏气死过去。”
随后有人附和:“要帮忙喊一声。”
林知了一一道谢,同二嫂进去。
到院里隐隐还能听到“我就说林娘子会过来。你们还不信。她跟她婆婆再不好也是她婆婆,哪能叫外人欺负。”
“林娘子仁义啊。我看今天这事就要她出面。阿理读书人爱讲道理,不行!”
“跟这种人讲道理,就是秀才遇到兵!”
……
林知了很是好奇,陈家人干什么了,竟然可以叫全村村民口径一致。
第73章 钱财平分
陈家只干一件事, 要求陈文君和薛大哥这几年存的钱平分!
先前陈文君冬至没有回来,小年也不曾出现,薛母不想接受也不得不接受,这个儿媳妇留不住。
薛母是偏心, 偏疼长孙, 对陈氏的种种和善是看在长孙的面上。一旦陈氏不顾孩子, 在薛母眼中她便是生产前的陈文君。
薛母把陈氏存钱的箱子搬走, 趁着孩子睡觉又把屋里翻找一遍,金银细软全部拿走,这些是她大孙子的, 谁也别想碰。
陈氏今早过来, 卧室空了一半,柜中只有她的衣物, 莫说她的钱, 首饰盒都不见了,顿时感觉天塌了。
陈氏了解薛大哥,他没有这个脑子。陈氏也认为她了解薛母, 薛母极少去她房中,也不甚在意钱财,是以陈氏一气之下回娘家就没有想过把钱带走。
可是家里只有三个人,总不能是仅仅两周岁的小孩干的吧。
陈氏找薛母要首饰。薛母给了,只给她的嫁妆。
陈家在村里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可是也没钱给闺女打一副头面。两根孤零零的细银簪不足二两哪能让陈氏满意。陈氏因此和薛母吵起来, 言辞激励,句句捎上林知了,说活该林知了厌恶薛母,又说三个儿子没有一个儿媳妇在身边, 连女儿跟她都不亲等等,句句戳心窝。
隔壁邻居扒着墙头看到薛母身体摇摇欲坠要出大事,也想到薛理在意这个娘,看在他的面上过来劝架。
如今薛二婶同薛母的侄女一块卖蛋糕,又因陈文君要走了,不再是薛家人,她自然向着薛母,还把薛琬和薛瑞叫来帮忙。
陈家五个人——陈氏和父母兄嫂,薛家这边算上邻居七人,陈家不敢先动手。
薛母因为人多势众稳住心神,薛二婶帮她骂陈氏不守妇道,又骂她除夕和离缺大德不得好死,陈氏讨不到便宜要请村长和族长主持公道。
常言道:清官难断家务事。
村长和族长不想掺和。薛瑞请了三次,二人才先后走出家门。好巧不巧,到薛家门口碰到薛理和薛二哥,“腿脚不便”的村长步履轻松地随薛理进去。
村长劝薛母和陈氏各退一步,林知了到薛理身侧就开口反对!
“你——”村长想让她闭嘴,回头一看顿时觉得肩上没了负担,“理儿媳妇啊?你说说为什么反对。”
陈文君闻言心里咯噔一下,林知了什么时候来的?去年除夕都没回来,今年怎么都回来了?老天爷是不是故意跟她作对?!
林知了:“因为家里的钱是大哥赚的!”
陈文君料到她会这样说:“这几年我给他生孩子养孩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陈母附和:“我们也不是天天在家吃白食。”
林知了不急不躁地说:“亲家婶子可能不知道,我家旁边有个卖文房四宝的蒋记,一天到晚在门外卖鸡蛋糕,去我店里用饭的食客几乎都会买一份,他一天才赚两百文。”
此事是蒋掌柜自己说的,林知了估计蒋掌柜即便谦虚也是把零头抹掉,毕竟如今街上不缺流动小车。
林知了:“大嫂和二婶以及表妹三人合作,去掉房租,每天能分多少钱?一百文?我算大嫂两百天,是不是二十贯?”
陈文君脱口道:“二十贯就不是钱?我可不像你财大气粗。”
“你也别阴阳怪气。”林知了见状可以断定陈文君每天分不到百文,去掉下雨天,这些日子最多赚十贯。否则她会说“你看不起谁”之类的话。“先前你把凉皮、彩糕和猪皮冻的做法卖给别人,后来我把这三样公布出去,人家回来找你要钱,不可能只要给你的那笔钱吧?”
陈文君脸色煞白,她怎么连这事都知道?
村长不敢置信:“——你脑子被驴踢了?人家有个秘方藏还来不及,你居然往外卖?”
邻居想起什么:“难怪阿理突然把那三样公布出去!你你,你真不要脸!”转向薛大哥,“这样的女人你不休了还留着过年?”
陈文君接道:“这事他也知道。我无耻他也不比我高贵!”想起什么,“是不是你告诉她的?没想到你——”
林知了:“你别乱咬。大哥看在你给他生个孩子的份上从未跟我们说过你卖食谱。怎么可能说你赔人家多少钱。大哥,都这份上了,是不是该告诉我们赔人家多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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