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元月月半
薛理以为这事就过去了。
薛理从屋里出来看到他很意外,忍不住问:“怎么没去京师参加春闱?”
“知府大人请我去府城任教,知县大人的意思难得得到知府青睐,我不该放弃这次机会。我也想攒两年钱再去京师试一试。”来人春风满面笑着回答。
府教属从七品,不像丹阳县办的万松书院院长只拿俸禄,薛理觉得很好,他的性子适合任教不适合官场。
官场缺他这样的人才,可是他朝中无人,家中无银,宁折不弯的结果有两个,得到陛下青睐平步青云,其次是成为贪官污吏的替死鬼。
陛下虽然称不上年迈,然而几年前生了一场大病。也是那次病重陛下令太子监国,东宫成了小朝廷,贵妃和二皇子才着急生事。
陛下没有精力培养新人,太子东宫门人用不完,哪有空提拔他啊。
若是成为某朝中大员的乘龙快婿也是一条路,然而他的长子比小鸽子还要大上几岁。
薛理恭维几句,接过他带来的点心和鸡鱼肉蛋便请他去店里。
这位举人不是第一次过来,之前来过几次,可是依然无法忍受他的住房如此逼仄。以前不敢贸然开口,如今觉得即将离开此地,薛理生气也没法逮住他打一顿,“薛先生,你应当有钱出去租房吧?”
薛理:“房租年底到期,届时找一家大店。”
“原来如此。”举人此番除了道谢,还向薛理请教如何教学。
薛理:“平日里因材施教。考前分析考官喜好和朝中大事。一切以考上为前提。考不上满腹经纶也无用武之地!”顿了顿,“终归一句话,灵活变通!”
这位举人不由得皱眉,薛理在他看来样样出类拔萃,唯一令他感到不适的便是这一点。
薛理见状失笑:“从我这里到你家不是只有一条路。同样要达到某个目的也不是一定要走光明大道。”紧接着又解释只是个人见解,仅供参考。
随后两人又寒暄几句,薛理便送他离开。
林知了从屋里出来:“向你辞行?”
“算是吧。过几日去府城。好在府城提供住房,不必再同妻小分居两地。”薛理去店里把对方带来的东西拿出来,点心和鸡蛋放入柜中,鱼和活鸡放案板底下。
林知了过去看一眼:“像自家养的。”
薛理点头:“今日年初二,市场没人卖活鸡。这几份点心应该是年前买的。小鸽子,吃不吃?”
小孩才吃过早饭饱饱的:“不吃。姐夫,他是去府城当官吗?”
薛理:“去府城官学任教。府城给的俸禄高。”
林知了:“他中举后知县没点表示?”
“知县赏了书院。院长给我的那份被我换成了炭和文房四宝。”原先计划拿到凌云书店的分成就拿出一部分银钱买炭和笔墨。没想到去年学生那么争气,五位秀才家人捐款足够万松书院用两年,薛理便打消这个念头。
林知了:“是不是没有多少钱?”
薛理点头:“先前考上五个秀才,县里一高兴赏多了。估计也忘了去年还有秋闱。即便想到,也没想到上天继续眷顾丹阳。”
小孩好奇地问:“姐夫,秀才很难考吗?”
薛理:“过两年你试试就知道了。”
“还要两年啊?”小孩失望地摇头,“我要和大花玩去。”
难得休息,薛理和林知了没什么事想陪小孩出去。然而家中不止他们仨。林知了问二嫂去不去。
刘丽娘嫌累,小孩和大花精力好,每次出去都要半个时辰。刘丽娘决定等薛二哥回来他俩一块出去。
林知了想起一件事,“二嫂,要不要拿点点心回娘家?到村头叫上二哥。下午你回来,二哥留在村里。”
刘丽娘:“大嫂闹的一出,我娘家跟她娘家离得不远,肯定知道这事。想到他们问东问西就烦。过几天风头过了再去吧。”
闻言林知了让她在家好好休息。
小孩牵着大花前面跑,薛理和林知了慢慢跟上。
“林娘子?”
带着犹豫的口吻传过来,薛理循声看去,是位半老徐娘。其穿金戴玉,感觉有点风尘气,林知了怎会认识这样的人。
林知了顺着薛理的目光看过去,很是意外:“钱夫人?你怎么在这里?”
第75章 馊主意
半老徐娘正是梨花院管事老鸨钱夫人。她走近几步, 看到薛理的相貌很是意外,在花街半生也没有见过几次身材颀长眉清目朗的男子。
罩了件月牙白外袍的薛理日日在书院中捂白了,不苟言笑时清清冷冷,宛如皎皎明月。这样的气质哪会沉溺酒色花丛。
不过钱夫人对男人没有好感, 在她看来天下乌鸦一般黑, 再好看的皮囊里面裹的也是龌龊。她只是多打量两眼就转向林知了:“林娘子家在这里啊?”
林知了朝不远处的小院看去:“在那边。原来你也住这边?”
不曾碰到过钱夫人, 林知了倒也不觉着奇怪, 毕竟她昼伏夜出。
钱夫人笑着说:“我不在这边。我——”犹豫要不要说出来。
小鸽子牵着大花过来仰头打量钱夫人。钱夫人感觉他跟林知了的年龄对不上,不太可能是她儿子:“这是?”
“我弟弟。大名林飞奴。小鸽子,这位是钱夫人。”
小孩这几天逢人就问好, 闻言脆生生地喊一声“钱夫人, 过年好!”
新春佳节谁都想听到吉利话,钱夫人很是高兴, “你看大过年我什么也没带。”想起有个小小的玉葫芦, 前些日子买首饰掌柜的送的扇坠,她随手放在了荷包里,“拿去玩吧。”
林知了笑着拒绝她的好意。
钱夫人塞小鸽子手里, 不在意地说:“质地不好。”
林知了微微颔首,小鸽子收下就道谢。林知了问:“来这边探望朋友?”
钱夫人:“不瞒你说,有个姑娘在西南边买了一处宅子,找了几个绣娘做起绣活生意。我趁着今日有空过来认认门。”
林知了灵光一闪:“全是姑娘啊?”
“可不是吗。”
林知了:“方便告诉我具体地址吗?”
“这有什么不方便。”钱夫人以为她又想做绣活,指着先前出来的小巷,“从这里往南再往西十几丈, 看见一棵桃树就是了。”
林知了点点头表示记下:“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钱夫人很有眼力见儿,只说她还有事,该回去了。
薛理看着人出了巷口从马路上往东去才问:“娘子,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二婶和二嫂每次问你帮琬妹在哪里拿的绣活, 你都讳莫如深。现在看来怕是找这位钱夫人拿的吧?”
林知了心惊,故作淡定:“什么绣活钱娘子?”
“我说的是钱夫人,不是钱娘子!慌了?”薛理又问,“这位钱夫人用的脂粉味比你继父身上的鱼腥味还重。不是我想的那样?”
林知了依然强装镇定,白了他一眼。
饶是薛理已有心理准备,也不敢相信她如此大胆:“你——你一个人去的?”
林知了一脸无辜:“相公说什么呢?”
薛理:“见不得人?”
“我又没有作奸犯科!”
此事说起来不大,只是几件绣品。然而涉及到的人和环境复杂。薛理心里不安,步步紧逼,容不得她蒙混过去:“为何不能叫我知道?”
林知了原先一直不提是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怕薛理个古人胡思乱想。现在见他好像只是想知道,没有别的想法:“若不是我一个人去,过去两年了,我能瞒得滴水不漏?”
薛理对她简直要五体投地。再想想她去的地方,薛理又不禁咬牙切齿:“——你真令我刮目相看!”
小鸽子听糊涂了:“姐夫,阿姐,你俩说什么呢?”
薛理:“跟大花玩儿去。大人的事少打听。”
小孩气得拽着大花往前跑。
薛理边走边问:“哪家店?”
“你应该还有印象。”
薛理仅仅去过一次花街,停留时间最长的便是扮成胡姬跳舞的梨花院,“梨花院的管事娘子?琬妹做的都是梨花院艺伎的物品?”
林知了:“自然是她们的物品。寻常人家或者布店哪舍得拿出一贯钱做团扇。”
薛理一直以为袁家公子牵线,薛琬做的团扇是他堂姊妹亦或者表姊妹的。先前考虑到涉及了闺阁女子,薛理才没有刨根究底。
薛理有些后怕,可是林知了的样子好像只是一件寻常小事:“不担心进去出不来?”
林知了:“如今官府严令公门中人狎/妓,花街多是卖艺不卖身的艺伎,我除了读过几本闲书就是种地做饭,留我在里面做什么啊?况且我一看就有家人。家人找到县衙,即便花街后面的东家是皇亲国戚,平下此事也要费一番周折。得不偿失啊。”
薛理很是意外:“你倒是考虑周全!”
林知了:“我光明正大走进去,很多人都看见了。我出了事钱夫人百口莫辩。兴许还会被东家推出来一命抵一命!这种抢夺哪有晚上偷白天拐顺手省事。”
薛理一时不知该夸她聪慧,还是要夸她了解那些居心叵测之人,“我在京师的那些日子,你只是去花街拿绣品?”
林知了:“我倒是想听艺伎弹琴唱曲——”
薛理难以置信:“你——”
“也得我有钱才行啊。”林知了打断他。
薛理呼吸一滞:“有钱就可以去了?”
“要不我们一块去?”林知了问。
重点是跟谁去吗?薛理梦中也没有去过花街,顶多把艺伎请到家中。突然感到有口难言:“不许再去!”想起方才她同钱夫人的谈话,“你问那家绣房在哪儿,是要帮琬妹拿绣品?钱夫人提到姑娘时含糊带过,莫非是梨花院的姑娘?”
林知了:“梨花院又如何?放荡不堪啊?世间女子多艰难。倘若那姑娘好吃懒做自愿入了勾栏,即便红颜不在被梨花院撵出来,她也会做最下等的暗/娼。愿意做绣房,显然是想干干净净做人。这样的姑娘多是被迫沦落风尘。”
若是以前,薛理闻言会很意外只是读过几本书的农家女竟有此番见解。这两年林知了看过许多杂记,翻过多本史书,兴许很多秀才也不如她懂得多见识深。
薛理:“应当论迹不论心。”
林知了点头:“我正是这样想的。”
“所以你真要帮琬妹?”
林知了:“薛琬缺的不是钱。即使你为她安排好一切,她不改改性子,无论嫁给谁都会吃苦受罪。”
花街女子长袖善舞八面玲珑。先前钱夫人又说那位姑娘招了几个绣娘办了一家绣坊。薛理瞬间明白林知了的打算:“我来安排。你不能出面。”
“知道我想做什么?”林知了有点不敢信。
薛理:“知道。换个人像馊主意。对琬妹而言未尝不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先过去吧。你看他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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