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元月月半
嫌风尘女子丢人的村民忍不住说:“他才多大?懂得多也是从书上看的,很多书都是人胡编乱造的。”
周嫂子不爱听这话:“人家不懂,人家现在是官身。你懂,你天天在家种地!”
“官身”二字叫以为有热闹可看而走近的村民停一下,随即迫不及待地叫周嫂子解释清楚。
先前很多人见林知了年后不去城里找房子,也认为她遇到难事,便不如以前热情。看到她驾车离开,很多人只是笑呵呵招呼一声。
周嫂子问她要不要帮忙收拾店铺,早点收拾好早点开门。周嫂子的丈夫还要陪她进城。林知了怀疑周嫂子有别的目的,比如继续给她送菜和柴,可人家也是真想帮忙,林知了又寻思着反正都要走了,就告诉周嫂子实情。
周嫂子替她高兴,身为薛理的同乡她也因此感到光荣,就多嘴问一句薛理是不是还跟着太子做事。
林知了回答在户部管税收。
不是在东宫当差,日后陛下再头脑发昏废太子,即便会被太子连累,他也到不了下狱的地步。周嫂子越发高兴,跟薛大哥一起送她到马路边。
周嫂子直说薛理现在在户部当差,其他的她也不清楚。村民又问薛大哥,薛大哥也不清楚,只说他弟刚到京师,可能还会有变动。
近三十年丹阳县出过几个京官,但都是熬了半辈子才到京师,还是一名小吏。像薛理今年才二十四岁就到户部任职,莫说丹阳,怕是算上临安府城他也是第一人。也不说薛理日后会不会高升,只是此刻就值得记在村志上。
意识到这一点的村民就问村长在不在。
村长来了,他也听见了,便对薛大哥说:“这事不急。改日你问清楚阿理如今几品,我再记到村志上。”
村民们七嘴八舌地叮嘱薛大哥别忘了给薛理写信。
谁还记得薛大哥娶了谁啊。
且不说薛理发话,她人不好休了便是。据他们所知,花楼女子都很精明,凭薛理如今是官身,她也不舍得背着薛大哥乱来,也不敢乱来。
既然不会给族人蒙羞,这事就不值得他们揪着不放。再说了,村长和族长都管不了,他们不同意又有什么用。难不成还用把薛大哥一家赶出山东村作为威胁?
跟薛大哥关系较近的村民帮他把车推回去。
薛大哥没想到薛理的身份这么好用,简直受宠若惊。到了家门口,薛大哥才想到不能留他娘一个人在家,“娘,还搬吗?”
村长打眼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还搬什么。进屋歇一会就跟你娘回城。多大点事啊,也值得你赵氏置气!”
薛二婶听到村民的议论跑过来:“大嫂,我怎么听说阿理不在临安府在京师?”
薛母无力地点头。
薛二婶急吼吼问:“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那个林氏不是回城,她,早几天用马车拉一车东西是去京师找阿理?”
薛母再次缓缓点头。
薛二婶气得跳脚,嘴里骂骂咧咧。
周嫂子听不得她骂林知了:“是不是后悔去林娘子店里大吵大闹?老话说,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没想到太子被废还能起来,阿理没了功名还能当官吧。”
薛二婶没想到,因为她见识浅薄,不知道很多时候朝廷用人于大权在握的皇帝而言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薛二婶故意问薛母:“你怎么没去?”
薛大哥:“我娘不想去。不像有的人,想去去不成!”
薛二婶气得有口难言。
薛大哥转向她娘:“回城?”
村里人不在意薛大哥娶谁,薛母想到要是亲戚知道薛理去了京师,而苏娘子此人又经过薛理首肯,必然跟村里人一样认为她过于计较。
既然回村不能让她达成目的,薛母选择回城盯着苏氏,以免把她大孙子教坏。
薛二婶不希望薛母离开,她想问问薛理的情况,还有事要和她从长计议。薛大哥推着车前面走,不管他二婶跟她娘说什么。
院门都没打开,家里什么也没有,他娘不可能留下过夜。
果不其然,薛大哥推车走到马路边,帮他推车的乡邻乡亲们回去,薛母急匆匆赶过来。
到家中看到空无一人,薛母心慌,问薛大哥孩子呢。薛大哥回答在绣坊。薛母又忍不住埋怨:“又不是她生的,凭什么一声不响抱走。”
薛大哥往厨房搬东西。厨房搬完往卧室搬。儿子的衣物放他房中,如今他和苏娘子分房住,薛母不知内情,叫孙子跟她住。薛大哥问她是可以给孩子讲故事,还是能陪他读书。
薛母回答不出来,薛大哥给孩子整理衣物以及铺床。这孩子的床自然是小鸽子原先睡的。原本薛大哥就不如薛二哥话多,忙起来又懒得理他娘,室内只剩薛母呼呼喘气声。
薛母越想今天的事越委屈,三儿子有了官身不告诉她,二儿子背井离乡也瞒着她,大儿子还背着她娶个风尘女子,此刻连最贴心的孙子也不见了,待薛大哥从卧室出来,就看到他娘泪流满面。
薛大哥本能想安慰,可是一想到以前薛理说得口干舌燥都没用,也担心他娘蹬鼻子上脸,回卧室拿一贯钱放桌上,说一声去镖局看看就直接出去。
薛母擦干眼泪,屋里哪还有薛大哥的影子,空荡荡屋里屋外只剩她一人。
冷风萧瑟,寒意透骨,薛母心凉,忍不住问自己她错了吗?
天下无不是父母!
父母为了孩子好有什么错?没错!薛母打起精神到门外四顾茫然,她不知道绣坊在哪里,也担心街坊四邻知道绣坊是风尘女子办的对她指指点点,不敢找人打听。
薛母锁上门在街上游荡,试图碰到苏娘子,看到爱出来玩的孙子。
薛二婶比薛母脸皮厚,想起周嫂子跟林知了走得近,拽着人家问东问西。周嫂子是一问三不知,反而问:“你知道理兄弟在京师又有什么用?跟薛瑞过去找他?你觉得理兄弟现在是当官的,不敢把你关在门外?”
薛二婶正有此意。
第87章 财神爷
薛二婶的想法正是刘丽娘和薛二哥最为担忧的事。
两天后小鸽子和薛瑜终于习惯了随波晃动的船, 终于有了胃口,林知了要给他俩做点吃的,刘丽娘跟上去同她闲聊:“婆婆应该知道我们去了京师。她知道就等于二婶知道,你说二婶会不会?”
跟林知了聊天不用说太透, 林知了点头:“张丹萍敢!”
“那怎么办?以前三弟可以把薛瑞扔出去。要是到了京师, 三弟还这样做, 会被同僚, 怎怎么说——弹劾,会被同僚弹劾吧?”这个词还是听食客说的。
林知了:“我们不方便出面,不是还有个小的吗。”
刘丽娘恍然大悟, 随后又哭笑不得, 叫小鸽子放狗咬薛瑞,也就她想得到干得出。
林知了宽慰她:“别想太多。你当去京师是去临安啊?别说他们一家四口凑不齐一个脑子, 就你这样的, 上了运河也有可能被人卖掉。还去京师,爪哇国还差不多。”
刘丽娘没有听说过爪哇国,估计在哪个犄角旮旯里, “会不会跟人一块去?”
林知了:“二婶去我们店里闹事,认识我们的城里人谁不知道?把她带过去给相公添堵?人家图什么?”
蠢人可到不了京师。能到京师的人脑袋被驴踢了也不会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没了顾虑,刘丽娘眉眼松快许多。到了厨房,妯娌二人满脸错愕,盖因三个厨子都是熟人,竹林酒家的大厨子和两个小徒弟。
刘丽娘服了。
若是丹阳郡王在此, 刘丽娘都想叫他给刘掌柜磕一个,只因绞尽脑汁为东家赚钱的刘德全值得!
林知了好气又好笑:“难怪这几日我觉得米饭蒸的好,菜的火候和调料也刚刚好。我还奇怪是不是不用自己做,所以吃什么都香。”
大厨子笑着问:“林娘子饿了?”
林知了:“有没有菜?”
此刻船还在运河上, 运河两岸人家会划着小船卖东西,船上不缺菜,还有一扇猪肉。今早买的,只因猪肉便宜,买的多跟陆上价钱相差无几。
林知了:“说起来还是我连累你们被刘德全派过来,也不能叫你们无功而返。”
大厨子拱手道谢,听她吩咐。
林知了:“以前店里忙,没空琢磨,累了一天也没心思琢磨吃的,正好船上没事,今天就做几个费时的吧。但我有言在先,不可外传。兴许我到了京师还要靠这几道菜立足。”
“这是自然。”大厨子满口应下。
林知了想叫二嫂帮忙,忽然想到船上不止自家人和三个厨子,还有许多水手和郡王府管事以及竹林酒家伙计,哪怕林知了几人一人做一盘也不够吃,于是五人割五块里脊肉。
林知了用刀把里脊肉拍松软再切再腌。待林知了把排骨剔下来,三位厨子和二嫂的里脊肉也腌好了。
林知了把排骨分成五份,她随便挑一份腌上。
刘德全是料到林知了会进厨房,所以船上各种调料齐全,连腌肉的团粉也有满满一坛。
排骨腌上备用,林知了和面。船上没有擀面杖和案板也难不倒林知了,加了盐的面用温水揉好醒发,林知了趁机准备配菜。青菜看着不少,可对船上的人而言不多。林知了就没有动菜,她问大厨子有没有河鱼。
大厨子不爱吃河鱼,可是在运河之上也没法天天买肉。若是天天喝粥吃菜,船工也没力气扬帆起航。是以厨房日日备有鲜鱼和咸鱼。蒸咸鱼就粥,烧鲜鱼就饭。
林知了又问他除了河鱼还有什么。大厨子指着坛坛罐罐。林知了走近闻闻,打开其中一个拿出三把酸菜,叫小徒弟杀四条鱼后片出鱼片。
林知了把酸菜洗干净备用,刘丽娘帮忙准备姜和花椒等调料。
一切食材准备齐全,林知了和二嫂把面揉成条,切成小剂子用手捏扁扔到水盆中醒发。林知了和刘丽娘趁机做腌好的糖醋里脊,后做糖醋排骨。与此同时,几个厨子用两口锅煮鱼头鱼骨汤。
糖醋里脊和糖醋排骨先后做好用盘盖上保温,鱼骨汤也好了,厨子把骨头捞出,林知了在一口锅里加酸菜和鱼片,一口锅里加了少许酸菜和鱼片,又把面扯开放进去,这样一来菜有了汤有了,还有一道可以喝汤的酸菜鱼。
林知了问大厨子:“今天这顿饭可以回去给刘掌柜交差了吧?”
大厨子笑着点头,忍不住尝一块糖醋排骨:“林娘子,鱼汤怎么这么白?我原先以为煮面的缘故,可是这一份不煮面也白。”
林知了:“兴许跟我用猪油煎到两面金黄,热水煮汤,又加了一点蒜有关吧。”
大厨子闻言不禁问:“你也不确定?”
林知了:“以前我又不是厨师,每道菜都是摸索的,怎么可能事先知道。”
大厨子惊了:“可是我刚才看你吩咐我们杀鱼片肉像是老手啊。”
林知了:“我还能叫你给看出来,这三年岂不是白干了?”
大厨子哑然失笑。
刘丽娘毫不意外,只因先前就听薛瑜嘀咕过,别看三嫂信誓旦旦的,其实她虚着呢,三哥说的!
林知了请小徒弟帮忙端碗。
大厨子给林知了一份糖醋排骨一份糖醋里脊,一碗酸菜鱼和五份面。林知了本想说四份,可一想二哥食量大,他吃一碗半,小鸽子吃半碗,不会浪费,便没有拒绝大厨子。
小徒弟很想尝尝酸菜鱼,放下面和菜就跑去厨房。林知了把瘦了一圈的弟弟拉到身边,“喝点酸汤好不好?”
脸色发白的小孩乖乖点头。
刘丽娘把薛瑜拉到身边,也让她先喝两口汤再吃面。
面和菜都有点酸,他俩胃口大开,面吃的干干净净,又吃了许多酸菜和鱼,里脊和排骨用了几块,剩下的便宜了林知了、刘丽娘和薛二哥。
这条船有几个卧室,林知了和刘丽娘以及薛瑜住的是管事的卧室,薛二哥带着小鸽子跟管事住一块,伙计跟厨子住一块,船工等人睡大通铺。此时薛二哥就在林知了和刘丽娘住的屋里用饭。
管事原本想去他临时住处用饭,一看几个菜和一份面,他嫌端过去麻烦,就跟厨子在后厨用饭。
管事在郡王府有幸吃过一些山珍海味,然而像糖醋排骨和汤色奶白的酸菜鱼还是第一次见。他倒是喝过汤色泛白的羊肉汤。可是肉跟鱼的口感完全不同。
难得河鱼没有土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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