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元月月半
皇帝忍不住说:“那三年你也不是日日混吃等死!”
太子只是笑笑。
殊不知被废的当天太子非常害怕,白天不敢睡,晚上睡不着。过了半个月,送进东宫的食材和往常一样,他除了出不去什么都没变,显然皇帝废太子只是一时冲突。太子该吃吃该喝喝,闲着没事就教养几个儿女。
贵妃的父亲礼部尚书入狱后,太子感觉离他出去不远了,那个时候才开始琢磨朝政。然而太子一筹莫展,只觉得前途渺茫。
薛理笃定的神色令太子坚定心中所想。后来太子仔细回想,他不是不知道怎么做,只是缺少坚定的支持。那个人不是薛理,是太子的亲舅舅,亦或者太子的表兄,太子也可以勇往直前。可惜他舅非但不敢替他做决定,反而事事找他拿主意。
太子:“儿臣先前说的这些都是以后的事。父皇打算如何处置丰庆楼掌柜的?”
皇帝叹气:“大理寺无法可依,只能令其回家。还有他那些亲戚。账房抹掉的是合理支出,把他收押也是关几天。算了。换个账房和掌柜!”看向太子,“此事你怎么看?”
太子就想说出他的看法,耳边再次响起薛理的提醒“天下是陛下的天下”,“你丰庆楼的事问我做什么?要不是丰庆楼掌柜的告刁状,会有现在这些事?”
皇帝噎了一下:“……朕错了?”
“父皇亲疏不分,宁愿相信少府监,也不相信儿臣,您说呢?”太子没好气道,“仁和楼以前入不敷出,如今月入上千,差那么多儿臣能不问问这个钱是怎么来的?儿臣会任由林氏同丰庆楼打擂台?说句大不敬的话,你丰庆楼如今赚再多,日后也是儿臣的。儿臣抢丰庆楼的生意,不是左手倒右手?”
何止丰庆楼,以后天下都是太子的!皇帝噎得有口难言,在心里骂一句,牙尖嘴利!
皇帝起身出去,先前结账的伙计迎上来:“客官吃的可好?”
内侍本能挡在前面,意识到他过于紧张,微微颔首。
伙计:“那要不要打包?”
皇帝停下,回头看去:“打包?”
伙计点头:“客官不用不好意思,别看我们店不如丰庆楼,一样每天有很多王公大臣来吃饭。每次都打包。有的时候是点心,有的时候是馒头。不瞒您说,小的还去太子妃娘家送过菜。”
皇帝不禁瞥一眼太子,太子神色尴尬,皇帝想笑:“你知道太子妃姓什么吗?”
“姓李!”伙计的声音不高不低,说起话不急不躁,“刑部侍郎的小公子跟我们家小公子是把兄弟,他叫太子妃的弟弟珩哥。李公子应当姓李,单名一个珩。您这样问,是知道些什么?”
太子妃的弟弟确实叫李珩。皇帝注意到前一句:“你家小公子?”
伙计:“我们林掌柜的弟弟林飞奴,同小章公子是同窗。刑部侍郎是姓章吧?”
皇帝下意识点头。
“你看,我没骗客官。”伙计又问要不要打包。
皇帝看着满桌汤汤水水:“怎么打包?”
“我们家有食盒,可以放食盒里面。贵人可以给我们一笔食盒钱,下次过来用饭把食盒带过来,我们就把押金还给您。分文不取!”
如此一来二去,岂不是时不时来吃一顿,这个伙计倒是会做生意。难怪极力叫他打包!皇帝还以为伙计心疼那些饭菜,“儿啊,你看呢?”
皇帝阴阳怪气的语调叫太子心烦,指着魏公公:“你问他!”
魏公公哭笑不得:“那就打包,带回去奴婢吃?”
伙计高兴地应一声:“您稍等,我去拿食盒。我看了一下,应当需要三个。现下客人少了许多,我可以帮客官送过去。”
魏公公:“不用。我们有两辆马车。”
伙计一听不用他跑一趟,愈发高兴,噔噔噔下楼。
皇帝不禁说:“林氏很会调/教人啊。”
魏公公低声说:“老爷有所不知,仁和楼的伙计和厨子是林掌柜的徒弟。他们的厨艺是林掌柜教的。虽然伙计跟厨子比起来不擅长做菜,若是以后另立门户,一个馒头也能叫他们养家糊口!”
皇帝听明白了,伙计和厨子们用心帮助林掌柜经营仁和楼,太子就不会换掌柜的,林掌柜便会继续教他们。
皇帝问太子:“我们先下去?”
魏公公:“外头日头毒辣,老爷去北边透透气?”
皇帝移到北窗,看到院里晾晒的衣物眉头微蹙,正要收回视线,看到菜园子和花园。皇帝颇为意外,问太子:“自己种菜?”
魏公公低声回答:“伙计住在店里,晚上也要用饭。葱姜蒜和煮面的青菜,用量小不值得出去买,自己种吃起来也方便。”
话音落下,两个伙计拎着三个食盒上楼,其中一位是个宫女,以前在东宫打理花圃。这位宫女见过皇帝,跟魏公公很熟,看到伙计指着魏公公说:“这几位客人打包。”
宫女僵住,魏公公疾步上前不动声色地接住即将落地的食盒:“姑娘忙去吧。”
宫女同手同脚下楼。
林知了查看还剩多少饭菜,不经意间瞥到她魂不附体的样子:“楼上客人欺负你了?”
这位宫女下意识摇头。
“那是怎么了?中暑了?”林知了奇怪。
宫女张张口:“我,我去后厨看看。掌柜的,你,待会就知道了!”说完躲去后厨。
林知了愈发奇怪,她到柜台后面,倒要看看上面是何方神圣。
随后看到下来一位中年男子,细看看,其年过不惑,身后跟着同他有五分相的男子最多三十岁。两人应当是父子。再后面有一位中年男子没有胡须,气质好像有些阴柔,林知了觉得奇怪,看着自家伙计,明白过来,像太监。
林知了正寻思着是不是哪个伙计的亲戚,魏公公一手拎着一个大大的食盒从楼上下来,身后还跟着店里的伙计。林知了起身,想问他什么时候来的,看到前面三位顿时意识到什么。
三人走到门边,离林知了只有三步之遥。
皇帝停下打量一番林知了,见她身着一身黄红相间的劲装,头巾也是红色,仿佛店外的太阳一样火辣。在皇帝印象中薛理是个书读傻了的书呆子,脾气耿直,更像是块硬石头。皇帝心底诧异,石跟火居然也能过到一块去。
林知了张口结舌:“您——”
太子打断:“林掌柜忙吧。我们还有事。”
林知了下意识点头,意识到这样失了礼数,赶忙从柜台后面出来。
魏公公笑呵呵说:“林掌柜留步!”
林知了终于回过神,不禁瞪他!
魏公公疾步跟出去。
林知了去后厨,看到厨房有俩人,想起宫女先前的样子,定是到楼上才知道来人是谁。指着小太监:“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小伙计很是心虚:“他们一进来我就看见了。我正想告诉你,就被魏公公一把推上楼。先前我一直在楼上候着。可能怕我不收钱,就找个不认识主子的人去结账。”
林知了想起随魏公公出去的伙计,“齐小甲没有见过魏先生?”
“没有。先前他过来拉银子,一次赶上齐小甲回家送钱,一次赶上他去茅房。齐小甲前几日还说,过两天发钱,魏公公再过来,他一定要看看东宫管事是黑是白。”小太监有些担心,“掌柜的,东家和东家爹怎么突然来咱们这里吃饭?”
林知了上哪儿知道去:“兴许就是闲着没事出来走走。要是真有事,不可能叫你瞒着我。”
小太监点头:“我觉得也像。那下次过来,还收钱吗?”
林知了:“收!不收钱,你们一个个少分几文。自己掂量!”
俩人不敢掂量。
可是掌柜的敢,他们就敢!
殊不知林知了嘴上说得轻巧,心里慌着呢。午后没心思数钱,就把这事交给薛瑜。她把弟弟接回来就和采买去市场。
昼长夜短,林知了从市场回来太阳落山了,但离天黑还有大半个时辰。林知了叫薛瑜驾车,三人到家天边布满晚霞,正好做晚饭。
林知了不想煮面就蒸米饭,然后炒个豆角茄子,又拍个黄瓜。看到黄瓜总感觉少点什么,随即想起少什么——皮蛋!
林知了脑海里浮现出一段不属于她本人的记忆——原身吃过皮蛋!林知了挺意外,想想如今商业发达,有人研究出皮蛋好像也正常,便不以为奇。
“鱼儿,要不要吃皮蛋?你驾车和小鸽子去买几个?”林知了问。
薛瑜点头:“好啊。”
话音落下,薛理回来。林知了叫他骑马去市场。
薛理把皮蛋买回来,豆角和茄子还是热的,但是不烫了,正好可以拌米饭。
连吃两大碗,薛理才慢下来。林知了递给他一块西瓜,“歇会再吃。你怎么这么饿?”
薛理:“未时左右用饭,三个时辰过去,我没有饿晕过去,全靠年轻身体好!”
林知了顺嘴问:“忙什么呢?”
薛理把“少府”两个字咽回去,坦白丰庆楼掌柜的告御状,被太子知道,太子应该是把皇帝架起来,皇帝不得不令大理寺查丰庆楼。
皇帝没有刻意隐瞒此事,大理寺卿这几日日日进宫打听到的。因为少府的事还在查,薛理就把少府监隐去。
林知了张口结舌:“——太子再不好也是皇帝的亲儿子!他说白了就是皇帝的奴仆!跟东家告少东家的状,他,他脑子被驴踢了??”
薛理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可能觉得他是陛下的钱袋子,此举也是为陛下好。可丰庆楼才多少钱。哪值得陛下同太子动怒。真正的钱袋子是户部!日后太子想不开把手伸到户部,户部尚书上告陛下,可能会叫陛下动怒。”然而有他在户部,太子敢伸手,他定会毫不留情一巴掌拍回去!
林知了:“难怪父子二人今天来店里用饭。合着是看看丰庆楼掌柜的所言是否属实啊。”
薛理差点咬到舌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林知了:“来的很巧,正是店里最忙的时候,我没留意。临走前我看到魏公公才意识到他们是谁。”
薛理急忙问:“陛下有没有说什么?”
林知了摇头:“太子挺和善,叫我忙吧。”
薛理悬着的心落到实处:“看来陛下对这顿饭很满意。”
“满意!”林知了想起三个大食盒,“齐小甲个机灵鬼,希望他们常来,还把食盒借给他们打包!”
薛瑜吃呛着。
林飞奴咬到舌头,瞬间眼泪飙出来。
薛理赶忙把小舅子拉到身边:“我看看有没有流血!”
林知了把手帕给小姑子叫她擦擦,朝弟弟看去,“哪有那么娇弱。你俩怎么回事?”
薛瑜又咳几声才缓过来:“打包?”
林知了:“齐小甲不认识他们。他的想法是下次来还食盒,即便不留下吃饭,也会打包两份点心。这不就是回头客?”
林飞奴吸着舌头问:“他叫打包,他们就打包啊?”
林知了:“齐小甲说魏公公吃。不过他原话是‘那个老奴’。”
林飞奴忍不住说:“什么时候发钱?魏公公还来吗?我一定拉着齐小甲在院里等他!”
林知了:“四天后,六月六,你休沐!”
六月六,林飞奴暑假第一天,天蒙蒙亮,薛理骑马,林知了驾车载着薛瑜和小鸽子去仁和楼。
林知了驾车是跟薛二哥学的。薛理要教她骑马,日后她骑马先去店里,他等弟弟妹妹睡醒了,再驾毛驴车载着他俩去店里。
只是闹市人多,林知了担心撞到人,打算有机会去乡下薛二哥家再跟薛理学骑马。
到店里,林知了叫醒他俩,俩人习惯了,一个无意识地去北屋,一个无意识地去女工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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