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今妙
嗤,就会弄些融化人心的小花招,封辞给妹妹披上一件长外套,牵着她的手往花房走。
花房里的花草们被兄妹俩照顾得很好,百花齐放,争奇斗艳,每天热热闹闹的。
“想好要送什么花了吗?”
莓果巡视一圈,拿着小剪刀坚定的走向开得娇艳的芍药面前:“哥哥,介花大。”
扫墓通常首选菊花,白色或黄色,不巧的是乔桐不喜欢菊花,所以花房里没有,说起来她也是受瓦莱丽亚的影响。
瓦莱丽亚喜欢明艳火热的花,花房里的芍药、玫瑰是她最喜欢的。
莓果想着要给奶奶包一束最大最漂亮的花,拿着小剪刀快把花房的花们剪光了。
封辞从一大堆花里探出个头,制止道:“可以了,再剪花房里只剩草了。”
莓果停了手,扭着屁股跑到另一边,招手说:“哥哥,罗兰草很快就要长出小精灵了。”
封辞耳尖一动,狐疑:“真的?可我看它好像没怎么长大。”
他瞧着既没变高也没变胖。
莓果指着绿得有些发红的叶子:“叶子变色了,就代表要长大了。”
小胖孩的一句话让封辞的中二之魂再次燃烧:“那我们需要做点什么?”
“嗯,比如,小精灵需要穿衣服吗?”他问,“第一顿吃什么?”
一问一个莓果的知识盲区。
小孩儿往外走:“哥哥,我们快帮花包上被子吧。”
花房里漂亮的花都被剪了个遍,兄妹俩一起包了束巨无霸出来,莓果抱着能没过她脑袋的花束,喜滋滋拿去给乔桐和封琛看。
乔桐惊了下,旋即笑了笑:“宝宝,抱着重不重?”
“有一点。”莓果蹦都蹦不动了,不过这点辛苦都算不什么,她一个劲说,“妈妈,好香,奶奶会香得活过来吧。”
乔桐低头嗅着香气,喃喃轻声:“假如是这样,妈妈愿意把全世界的花都送到奶奶跟前。”
她弯下腰接花:“宝宝,去换衣服和鞋子,妈妈和爸爸在门口等你们。”
“好的妈妈。”
小孩儿一阵风似的跑开了,乔桐和封琛站在落地窗前说话,早已换好衣服的封琛弯腰在鞋柜边穿鞋,莓果从他背后窜出来,从鞋柜里拿出一双粉色雨靴。
封辞看了眼窗外的天色,“今天不下雨,你穿雨靴干什么?”
莓果穿上雨靴蹦两下,蹲着抠鞋身上的塑胶小粉猪玩:“介个鞋子只见过雨天,我想带它见见太阳。”
粉猪雨靴封辞看着眼生,他了然的哼笑,明明是想穿新鞋出去显摆。
他刚收回目光,小孩儿就挪到他身边,踮起脚尖和他说悄悄话:“哥哥,我想吃小鸡全家,爸爸妈妈不带我去。”
“所以?”
莓果:“你带我去。”
“嗯?”封辞挑眉,“爸妈不带你去,我就会带你去?想什么呢。”
“因为我有一颗爱你的小脑袋。”莓果双手放在头顶上比爱心,亮出一口小白牙,“你一定不舍得看我的肚子难过。”
花言巧语的,封辞曲起一根手指弹了弹小孩儿眉心,假笑道:“错,我很舍得。”
莓果捂着额头,挺着小胸脯祭出杀手锏:“我用罗兰草小精灵跟你换。”
封辞嘴角轻扯,捏住她肉乎乎的脸来回晃一晃:“小胖崽,贿赂我没用,爸妈交代过,最近你都不能吃垃圾食品,你要减肥。”
好一个铁石心肠的哥哥,算盘落空的莓果气呼呼地把手搭在鞋柜上挠了挠,换好鞋子的封辞起身一关柜门。
“呀!”
“呜。”
谁能想到倒霉孩子临出门被鞋柜夹肿了手指。
看着莓果红肿的手指,封辞心底涌上担心又心虚的情绪,毕竟是因为他的疏忽,导致这个小意外。
他闷闷地站直了等着挨批评。
乔桐将女儿的小手握在手心里,不敢碰那根红肿的指头,用嘴轻轻吹了吹:
“宝宝,痛不痛?爸爸去拿药了,等下妈妈给你擦一擦。”
莓果闭着眼感受了下:“妈妈,我不痛,就是感觉小手胖胖的。”
小孩子的痛觉神经还未发育完全,感受到的疼痛没有大人想象中的强烈,除了刚开始那一下疼了点,现在没多大感觉。
乔桐觉得这个形容有点可爱,惨兮兮的又有些好笑。
“以后不要把手指伸进任何缝隙里,这个行为很危险,一不小心可能会夹断手指的,知道吗?”
莓果小嘴一咧:“没关系,我很会吃肉,马上就会长出一个新的手指头。”
乔桐忍俊不禁,拧开药瓶盖子,用棉签沾了点消炎膏均匀涂抹在莓果的指头上。
“宝宝,手指断了就是断了,长不出来的。”
她耐心解释:“只有头发、指甲断了能重新长出来,手指胳膊大腿不能长,所以我们要爱惜自己的身体。”
莓果一听,赶忙说:“妈妈你帮我多涂一点。”
“涂了很多,宝宝。”乔桐也不想吓着她,“你的手指没有断,不要担心。”
莓果盯着自己的手指,突然嘎嘎乐起来:“妈妈,我的手指胖胖的也很可爱,对吗?”
乔桐还没回答,封辞噗嗤笑了下:“那你误会了,你不是手指胖胖的,你是全身都胖胖的,小胖崽。”
莓果慢慢鼓腮:“妈妈,请掌哥哥的小臭嘴。”
*
一家四口来到A市最好的公墓处,封琛和乔桐走在最前面,莓果揣着小手,由封辞抱着坐在他胳膊上。
兄妹俩低着头窃窃私语,“刚刚在家为什么不跟爸妈说,是我夹伤你的?”
“是贪心的柜子咬了我的手。”莓果一脸实诚的表示,“我两只眼睛都看到了。”
“是我关上的柜门。”封辞定定地瞅她,“你为什么不跟爸妈说实话?”
其实即使乔桐和封琛知道了,他们也不会责怪封辞,因为孩子的第一责任人始终是父母。
封辞就是好奇莓果为什么不打小报告。
“我寄几把手放进缝里的,因为你不带我吃小鸡全家,所以我手痒痒。”
前因后果倒是理得挺清楚,封辞挑起一边眉梢:“手痒就把手放缝隙里,啧啧,你的手跟着你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莓果虽然没有完全听明白,但她隐约知道不是好话,于是用脑门去撞封辞下巴。
封辞连忙用手固定住她的脑瓜,“谁家公主一身牛劲。”
小孩儿卯着劲左摇右摆的挣扎,封辞淡淡问:“不想吃小鸡全家了?”
关键词输入正确,莓果摆正脑袋,乖乖地点头:“我想。”
封辞压低嗓音,悄摸说:“明天周末带你去吃。”
莓果一下紧紧贴住封辞的脸,软乎乎的奶香糊满了他鼻腔:“哥哥,从今天开始你才是大奴才,爸爸是小奴才。”
莫名上了个位的封辞:“……”完全高兴不起来呢。
一家人来到墓地前,摆好贡品和鲜花,乔桐望着墓碑上的照片哽咽低语。
晴天穿着粉色雨靴的小孩儿站在阳光底下蹦来蹦去,最后她站在墓碑前,神气活现的扬起脸蛋,说:
“奶奶你看,妈妈给我买的新鞋子,爸爸给我买的新衣服,哥哥给我扎的小揪揪。”
“现在有多好人爱我,我把爱分给你,你可以做一朵快乐的小花啦。”
暖风拂过,吹起小孩儿的发丝似是回应。
回去的路上气氛仍旧有点沉闷,乔桐眼圈微微发红,望着窗外的景色发怔。
坐在宝宝椅里的莓果牵住乔桐一根手指:“妈妈,以后我们每天都要来这里看奶奶吗?”
乔桐飞快揉了下眼睛,温声:“有时间了就可以来。”
“那你来了不许哭哦。”
莓果小大人一样严肃的看着她说:“因为奶奶现在变成一棵小花小草了,她能听见你哭,你一哭奶奶就会吃不下泥土,小花小草就会枯萎。”
乔桐眼睫眨了眨,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回应道:“宝宝说的对,妈妈以后都不哭了。”
“好乖的妈妈,快让我抱抱你。”
乔桐成功被她逗笑,她刮了下莓果的小鼻子:“你那么小,怎么能抱得动我。”
“等你变小了我就能抱你。”莓果开心地晃动小脚,“妈妈,到时候我把我的漂亮衣服都给你穿。”
乔桐被女儿哄得心花怒放,再看不到一丝悲伤,坐在驾驶位和副驾驶的父子俩默默对视一眼,封琛感叹,自己绞尽脑汁不如女儿灵机一动。
*
莓果胖的很均匀,像一个白白胖胖的实心包子,乔桐和封琛都觉得这孩子不能继续再横向发展下去了,心一横决定给莓果吃减肥餐。
说是减肥餐,其实也只是减半了莓果的零食,菜比肉多一些而已。
莓果一撒娇,两口子就心软,她再挤两滴泪,两口子直接忘本,一来二去小孩儿不仅没瘦,反而又圆润了些。
封辞看得一阵无语,想来想去,这个家里也就她能治一治小丫头,最后一次月考结束,封辞从父母手里接下监督妹妹减肥的重任。
为防止两口子误事,铁面无私的封辞委婉的把俩人劝离家,剩他和莓果一对一度过两天的周末。
减肥不是突然开始的,乔桐和封琛都提前打过了招呼,只是照旧吃吃喝喝的小孩儿没当真。
直到爸爸妈妈离奇消失,封辞端上一盆小青菜迎面走来,小女巫的减肥之路拉开帷幕。
“果果,吃饭了。”
“来了来了。”高高兴兴爬上饭桌的莓果眉头一皱,举起小手,“哥哥,没有肉。”
一个小朋友没有肉肉吃,生活还有什么奔头。
“谁说没有,你看。”说着,封辞又端出一小碗香气飘飘的粉蒸排骨,“你吃完青菜就吃排骨。”
“不要。”莓果眼睛从头到尾就没从排骨上下来,“我要先吃肉。”
现在的莓果早已不是那个给啥吃啥的小女巫了,那些小青菜小白菜已经成为冷宫弃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