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八月薇妮
仙草睁圆了双眼:“冯绛!”话音未落,冯绛张开双手又向她抱来:“索性多亲两口!”
仙草无法承受,又恐怕她真的如此,便惊笑着躲闪:“不要!冯绛,你还闹……快停下!”
挣扎之中,冯绛扑上前,竟把仙草直直地压倒在了榻上。
“看你还往哪里逃?乖乖地别动,给我香一个……”冯绛摁着她,故意挤眉弄眼,像足了轻薄的纨绔子弟。
仙草呼吸都困难,羞恼交加:“我、我真的生气了……”
正在这时,身后有人重重地咳嗽了声,同时有人怒道:“冯昭仪!”
冯绛猛地回头,却吃了一惊。
原来在二人身后,竟站着数人,当前一个却正是皇帝,皇帝左侧是雪茶,右侧身畔站着的,却竟是徐慈。
三人立在原地,神情各异。方才出声的却正是皇帝。
冯绛咽了口唾沫,忙从仙草身上爬起来,跳下地。
她咳嗽了数声,讪讪道:“参见皇上。”随意一屈膝。
赵踞咬紧牙关,看她衣衫不整的样子,恨不得一脚把她踹出宝琳宫。
偏偏这一幕还给徐慈也看见了,情何以堪。
这会儿仙草也从床上爬了起来,她的样子比冯绛更加的“荒唐”,毕竟是给压在下面的那个,衣衫凌乱,发鬓微散,脸色发红,娇喘微微……
看起来简直像是给人非礼过了一样。
皇帝窒息,生生地咽了口唾沫。
冯绛转头看了仙草一眼,忍不住吐了吐舌。
雪茶红着脸走上前扶住仙草,一边低低问道:“你们在干什么?”
仙草诧异,看雪茶忸怩的样子,才反应过来他是误解了:“我……”
冯绛却恍若无事人般,笑道:“皇上,这位是?”
赵踞冷冷地说道:“这是工部的徐主事。”
冯绛听说是徐慈,索性睁大眼睛直直地盯着看。
却见徐慈生得一副贵宦公子模样,又因飘零憔悴,发鬓微白,别有一番沉郁气质,令人倾倒,只可惜居然残了一臂。
冯绛忍不住点头道:“果然是‘匡山读书处,头白好归来’……徐主事,幸会啦。”
徐慈因方才也目睹了冯绛抱着仙草的姿态,也有些不自在,不过他毕竟是见多识广,面上却也仍是淡淡的:“徐某微末之才,不敢跟太白相提并论,娘娘实在赞缪了。”
冯绛笑道:“原来你也知道杜工部写给李太白的这诗?”
徐慈还未作答,皇帝却忍无可忍:“冯昭仪,你还不赶紧……回宫去。”
当着徐慈的面,赵踞生生地把那个“滚”压了回去。
冯绛笑道:“臣妾遵命。”她临走又回头看向仙草,挤了挤眼睛:“娘娘,今儿没……尽兴,我改日再来看望。”
皇帝再度窒息。
冯绛大摇大摆地从皇帝身旁走过,出宫去了。
这会儿雪茶已经飞快地给仙草整理妥当了衣裳,定了定神,又说道:“今儿皇上召见徐主事,因为他是工部当差,近来宫中又在修缮紫麟宫,所以叫他进来看看。”
仙草此刻已经镇定下来,闻言抬眸。
皇帝勉强咳嗽了声,飞快地瞥了仙草一眼,又回头看向徐慈,道:“你们且先说话,朕去去就来。”
徐慈躬身相送。
皇帝转身往外而去,雪茶却留下了。
见皇帝去了,仙草才快步走到徐慈身旁:“哥哥!”
徐慈握住她的手,眼中漾起笑意,可想到方才所见,不由问道:“那个冯昭仪……”
“她是闹着玩儿的。”仙草窘然。
徐慈笑道:“倒也是个有趣的人。”
仙草便问起徐慈在工部当差之时,徐慈一一回答,又问她别来后如何,住在宫中可还习惯等等。
两人说了半晌,徐慈自知时间不多,便压低声音道:“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就是有关拓儿的消息。”
仙草一震,反握住徐慈的手:“怎么样?”
徐慈说道:“我们在南崖分部的人发现了夏叶跟她那个怪人师兄,当时夏叶带着个孩子,但我们的人行踪暴露,那怪人便又带了他们逃之夭夭了。”
仙草睁圆了双眼:“拓儿、好不好?”
徐慈道:“南崖分部的人亲眼所见,拓儿很康健,已经会走路了。”
仙草听到这句,先是本能地一笑,可笑容乍现,眼中却又刷地有泪涌出。
徐慈忙安抚她道:“你不该伤心,该高兴才是,当初拓儿的病难以医治,又给那人带走,大家担心是理所应当的,可是如今看来,却像是因祸得福,毕竟那人最擅长疑难杂症,起死回生,我不就是个例子?所以你该替拓儿高兴,他虽暂时跟你分开,但毕竟性命无忧了,且除了我们的人,高五等也在紧追不放,母子重逢,指日可待。”
第188章
就在清流社的人跟丢了夏叶和那怪人后,南崖城外的天福山中,碧波潭边上,有个小小地孩子坐在一块青石上,乖乖地动也不动。
这孩子看着大概只有一两岁,穿着一件简陋的鹅黄色衫子,小小的脸却生得十分的俊美,只是看着,要比寻常的小孩子多一份沉稳安静似的。
他看着脚底下荡漾的碧波潭水,潭水清澈,底下有些游鱼自在的游来游去。
忽然小孩子回头看向身侧。
原来在他身旁十数步远的地方,正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人正是夏叶,站在夏叶对面的,却是个身量瘦削的青年男子,长相并不难看,只是略偏阴柔了些。
此刻,夏叶正说道:“我已经答应你了,你为什么还是这样的执迷不悟?”
阴柔男子不屑一顾道:“你上次也答应了我,可一转头,你就跑到夏州去向那个禹泰起投怀送抱了!”
夏叶道:“你瞎说什么?谁投怀送抱了,我只不过是想去向德妃娘娘报信,让她安心而已!”
阴柔男子冷笑:“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怕是恨不得向他投怀送抱罢了,那天我可是听的很清楚,你当着他的面儿骂我呢。”
夏叶给他的蛮不讲理气噎住,她硬生生地咽了口气:“好,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能答应我把小皇子放回去?”
阴柔男子想了半晌,终于说道:“那也简单,你要是也能给我一个孩子,我就放他回去。”
夏叶怒道:“莫不亢,你不要太过分了!”
阴柔男子冷笑道:“还说什么以后会跟着我,不会离开,我一试就露出马脚了,我平生最恨人背叛我,这次你休想再哄骗我,我绝不会放过那孩子,你要是敢再胡闹,我索性杀了他!”
夏叶气的浑身乱颤,听了这句更是大怒。
她想也不想,抬手一掌打了过去。
那阴柔男子明明可以躲开,却偏没有动,硬生生吃了她一巴掌,嘴角顿时有鲜血流了出来。
夏叶一怔之下,仍旧无法平息愤怒的心情,指着阴柔男子怒道:“你还手啊,你索性先杀了我!”
就在这时,突然间听到“啊”地一声叫。
夏叶忙回头,却惊见坐在青石上的拓儿正在往下滑,他似乎是想跳下来,但是旁边就是水潭,这孩子一不小心就会掉入水中。
夏叶大惊失色,忙纵身向着拓儿跃去。
那叫莫不亢的阴柔男子也随着跃起,他的轻身功夫显然比夏叶要高明些,瞬间闪到青石旁边,就在拓儿即将跌落的时候张开手臂及时将他抱住。
正好夏叶也奔了过来,她焦急地打量拓儿:“小皇子,你怎么样?”
莫不亢见状,便冷冷地把拓儿放在地上,夏叶忙一把抱起来,悬着心仔细打量,生恐他有何不妥。
拓儿则仰头看着莫不亢,又看看夏叶,小手抓着夏叶的肩头衣襟,一边摇头。
夏叶本来不明白,看了半晌突然醒悟:“小皇子,你、你是说不让我跟他动手?”
拓儿点点头,夏叶呆呆地看着这孩子,眼圈突然一红。
她回头瞪着莫不亢:“你听见了吗?你说要杀了他,他却还一心维护你,你还是个大人,你羞愧不羞愧?”
莫不亢哼了声:“他是小孩,当然不懂好坏了,我羞愧什么?难道我跟他一样?”
夏叶给他满口的歪理邪说气的不怒反笑:“难道你比小皇子更懂好坏?”
莫不亢坦然道:“当然,如果有人说要杀了我,我一定先下手为强杀了他,只有蠢人才会心慈手软呢。”
夏叶见拓儿一眼不眨地听着莫不亢的话,心中一颤,忙抬手捂住了拓儿的耳朵:“你不要当着小皇子的面说这些!”
莫不亢笑道:“难道你还担心我教坏了他?哼……如果那个德妃真的像是你说的一样受宠,将来他只怕就是这天下的主人,要知道这天底下最坏的人就是皇帝了,我教一教他也算是做了好事。”
夏叶自诩自己也并不是什么好人,但是跟这莫不亢一比,却俨然如同圣人一样。
她几乎给莫不亢气晕过去,竭力定了定神,才终于将语气放的温和了些:“先前追咱们的,是清流社的人,之前还有镇抚司跟宫内的人,以他们的能力,一定会很快又追到,师兄,你要还不放小皇子,迟早晚会闹出大事。”
“什么大事?”莫不亢冷笑道:“逼急了我,我先把他……”
“师兄!”夏叶提高了声音。
莫不亢白了一眼拓儿,却见他仍是静静地看着自己,不慌不忙的。
“嘿嘿,”莫不亢俯身,笑道:“不过说来,这小家伙是有些怪……”
夏叶很不想让他接近拓儿,生恐他伤了拓儿一丝一毫,当下紧紧地将拓儿抱入怀中。
“就这么提防我,”莫不亢却道:“你不要忘了,还是我救了他的命呢,当初把他从夏州抢出来的时候,已经有小鬼儿拉着他的腿往阎王殿托了……若不是我,他还能有命在?这会儿你却什么也不惦记,只想着过河拆桥了?”
夏叶听他提起这个,心头一软:“师兄,我当然是百般感激你的,如果小皇子在咱们的手上有个万一,我、我也只能一死向德妃娘娘谢罪了。”
莫不亢脸色立变:“你说什么,你敢死!”
夏叶温声又道:“幸而是师兄医术高明,才保住小皇子无恙,我当然不会死,以后一定言出必践,陪着你就罢了。所谓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你既然做了一件令我感激的大好事,何不再大发慈悲,把小皇子送回去?”
片刻,莫不亢悻悻道:“我可不稀罕做什么好人,但我也不稀罕留着他,可谁叫你不能让我安心呢。”
夏叶见他有些松动之意,正要想法子再劝,突然间莫不亢转头道:“什么人!”
话音未落,有几道影子从树林中急急地飞身而出,当前一人身着黑衣,气质比莫不亢更加阴柔冷绝,却正是高五。
在高五身后紧紧跟随的,却是谭伶。
夏叶见是高五,脱口叫道:“高公公!”
高五瞥了她一眼,淡淡道:“夏姑娘,又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