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陌骄阳
“哎呀!”夏檀一看转过头,又恼又怒。
原来李楣被捞出来时,身上不着一物,竟是白花花水滴滴的光着身体。
“前面是个花船,莫不是花船里的恩客吧!”夏檀身边的小丫头低语,“小姐,好秽气啊!”
齐文玉一听,也觉得秽气,可仔细看,竟是李楣。
“李大人,怎么是你!”
“……”此时的李楣,身体瑟瑟发抖,嘴唇发白,他双手环抱着身体,并没有第一眼认出齐文玉。
“拿件衣裳给他披上。”齐文玉拧着眉,实在难以想像像李楣这样的朝庭命官,竟然衣不蔽体的出现在这里。
就在此时,一艘极奢华的花船缓缓的开过来。
只听到两个奴婢大声说:“请问船主,可否救下一名二十余岁的俊朗公子!”
齐文玉是极自命清高之人,对男女风月之事更是不屑于顾。
他和夏檀相识于书生时,一开始也是以才情和读书相交,后来二人互生情愫,亦是止于礼。
他外派为官,心中记挂着夏檀,二人往来书信,也是正经的很,只谈读书,不谈风月。更别说他素来行事,谨守礼节,更不会去风月场所沾青楼女子。更恨一些官员书生失了身份,和风月女子纠缠在一起。
此时李楣竟光着身子落在水里,自己救了他,却被人家花船的婢子找上来门,他觉得恼怒又丢脸。
“你们是什么人?”夏檀大声问。
“我们船上坐的是芙蓉院的头牌巧倩姑娘,李楣公子在船上喝酒。李公子一时太高兴,跟巧倩姑娘多喝了几杯。二人在玩闹间,李公子不慎从船头落了水。我家姑娘此时心急如焚,正要救李公子上船来。”那婢女说。
齐文玉气疯了,看躺在甲板上的李楣裹着薄薄的外衣瑟瑟发抖。
他想,朝庭竟然任用这等人为官,真是家国不幸。
“玉郎,你且问问,这位公子可是叫李楣?若是叫李楣,将他送回人家的花船上去吧!”夏檀说。
此时湖上许多船都靠近,夏檀的声音不低,她在湖面上声音悦耳清脆,附近船上人自然听的清清楚楚。
“不用问了,这人是当今监察御使李楣。”齐文玉道。
李楣抓着衣裳缓过神来,仍然惊魂未定,看到齐文玉时,心中暗叫不好。
他刚要说话,嘴却有些哆嗦。
“既然是人家花船上的公子,就送他回去吧!咱们的甲板上沾了许多水,实在脏的很。”夏檀不悦的说。
“齐大人,我……”李楣想要分辩,但此时他冷的舌头打颤,直抽气。
“送李大人回花船吧!”齐文玉道。
“齐大人,这是一场误会。”李楣道。
“楣郎,你可在那边,快回来,我们继续喝酒。”花船之上,听到娇娇柔柔的声音。
一时间,在灯光绰绰之下,只见一个身着红衣,风情万种,娇俏可人的女子出现在甲板。
那面容妖娆而妩媚,那声音温柔而清楚,在湖面上被听的真切。
“没想到这芙蓉院的头牌姑娘,果然生的美啊!”
“可把你的眼睛看直了,也不知道是谁如此幸运,能进这姑娘的闺房之中。”
“可把你急的,你舍得使银子,保管你日日做新郎,做巧倩姑娘的闺房郎君。”
隐约旁连接船上,有数名公子如此议论。
“早知道就不救人了,真是丢脸。”夏檀是未出阁女子,怎么愿跟青楼女子沾边。
齐文玉也恼的很,万万没想到救个李楣,会变成这样。
李楣简直气懵了,这个巧倩,他曾经千叮咛万嘱咐的,绝不能透露自己的身份,如今大庭广众之下,叫自己的名字,还是当着齐文玉的面。
旁边似乎还有人,明日他夜宿花船,纵乐落水的消息就会传遍东安。
“送李楣李大人上花船!”齐文玉怒道。
李楣惊住了,他缓缓站起来,身上只披了一件薄衫,胳膊和腿都露在外面。
他这么一站,更是不雅之极。
不远处有几艘贵女的船,看到他之后,都觉得辣眼之极,赶紧避过不看。
“齐大人,今日可否借船让我避上一避?”若今日他当着众人之面上花船,他李楣的名声尽毁,明日若是传到宫中,定会龙颜大怒。
“文玉,这是我夏家的船,你若是跟让这等污脏之人留在船上,你我也不必见面了。”说着夏檀气冲冲的进船里了。
“此船留不得李大人,请李大人上花船吧!”齐文玉忍着怒意道。
说完立即命人送李楣离船!
“还有那衣裳,若是被这等人穿了,你的名声也不必要了。”夏檀在船内大声道。
那李楣吃了很多水,身体已经虚软无力。他摇摇晃晃被齐文玉的随侍架到船上。
谁知道夏檀话一落,他身上的那件衣裳被扒了下去,于是他赤身赤面的被移到花船去了。
“光天化日之下,竟如此失体统,还是朝中大臣,真是丢脸之极啊!”
“快避避,别被污了眼。”
李楣听到别处隐约有这样的谈话声传来,只觉得面红耳赤,羞于见人。
他被扔在花船的甲板上,人一个踉跄摔倒在甲板上。
而巧倩已经迅速进了船内,那两婢女也跟着进去,船门被紧紧的关上。
第718章 殿前失仪(一)
李楣光着身子,湖面上风大,吹的他十分痛苦。
“巧倩,你还不扶我进去!”李楣大声道。
李楣如此喊叫,却无人回应。
他光着身体,看到自己的侍从倒在甲板上,似乎已经晕倒了。
他爬过去推自己的侍从:“阿福,醒醒,我醒醒!”
阿福缓缓醒过来,看到自家大人光着身体,惊呆了。
“大、大人!”
“你怎么在这儿?”
“小的也不知道,大人跟巧倩姑娘说话,小的在外面候着,突然被人打了一下,就在这儿了。”阿福说。
“巧倩这个贱人,竟敢这么对我!”李楣恨恨的。“你把你的衣服给我穿穿。”
阿福看自家大人光着身体,忙脱了自己的外衣给李楣。
李楣挣扎着穿上衣服,由阿福扶着,摇摇晃晃的起来去拍船门。
“巧倩,开门,开门啊!”
可任凭他再怎么开门,里面灯火通明,愣是无人回应,更没有人给他开门。
李楣感受到了冷风嗖嗖,一转头整个湖面全是白色的灯,无数的船划过,仿佛都能看到他。
脚底的寒气直冒脑顶,一时间他竟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
就在此时,花船里响起了琵琶声,唱的还是艳词曲调,令人听着脸红。
可他再没有激荡之心,心里把巧倩恨了个遍。可船就是不靠岸,游游荡荡的在湖心飘荡,让他被无数人指指点点。
李楣这些年的脸面,在这一刻被丢了精光。
齐文玉在夏檀的船上,也极不好过。
夏檀气极坐在船上,齐文玉忙进去。
“你怎么会认识这等人?真是秽气。”夏檀不悦道。
“我本不太喜欢李楣为人,他为人太过圆滑,行事功利。却没想到他竟是如此下作之人,是我看走了眼。”齐文玉道。
“你还有眼色吗?”夏檀说着气不打一处来。
“你这人,古板而不知变通,看个事情只问黑白对错,却少了人情冷暖。太子是未来天子,宁驸马是天子近臣,静平公主是天子最宠爱的公主。”
“他们如此看重你,给你安排要职,成全你我婚事。而你呢,竟被有心人利用,去做陷害宁家之事。”
“你这等行为,就叫以怨报德,恩将仇报,跟李楣那等小人八斤八两。我以前如何欣赏敬重你,现在就如何恼恨你。”
夏檀早就想骂他了,如今让他见到李楣这般面貌,才痛快骂他。
“……”齐文玉被宁毅也骂过,如今又被夏檀这么骂,自然面红耳赤。
“你看看李楣这等人,污脏无耻,毫无羞耻之心,你竟跟他同流去斗宁家,我……我真是看错了你!”夏檀说着说着越是难过,不由冒出来了眼泪。
“阿檀,我……我原先只想为梅氏翻案。”齐文玉也懊悔的很,他一心替梅氏一族翻案,哪里想到梅氏早是被人操纵的棋子,他一片刚正之心付诸了流水。
“你只想替梅氏翻案,我看你根本就是猪油蒙了心,那些史书都白读了。梅氏一案是什么时候,是大安初初建立,天下初定,各方族势不明,梅氏又是地方大族。”
“一时站队不明,被天家狠心处置也是意料之中。便是错杀,又岂会是一般的屠杀案,你做了人家的棋子还懵懂不知,真是蠢人!”
齐文玉被夏檀骂的还不了嘴,只在低头不语。
夏檀越哭越伤心:“我这几日都有些想不通,你为何要参宁荣?是不是因为先前父亲要将我许给宁荣做平妻,你心有不愤,才会如此。”
“阿檀,我……我承人一开始知道你要嫁宁荣为平妻时,心中便觉得他不是那等好人。所以梅氏一案,我便有些先入为主。是我心胸狭碍了,我当真错了。”
齐文玉想去替夏檀拭泪,但是夏檀根本不许他碰。
“你……你真是……”夏檀听了这话更气,“那个婚事是父亲做的主,后来那婚事做罢,也多亏了公主和驸马爷。他们根本不是那等欺凌之人,你竟心胸狭碍之此,我真是看错了你!”
齐文玉也觉得自己错的极重,一时间不知是好?
“你做的那些事情,件件都是万恩负义之举,甚至将我陷入不义之地。我与岚儿交好多年,她将我视如姐妹,知道我与你钟情更是用尽法子帮忙成全你我。而你所做所为,我已经无颜再见岚儿。”
“我与你一起,做了那忘恩负义之人!”
齐文玉见夏檀哭成这样,也难受的很。
“檀儿,是我错了。”齐文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