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陌骄阳
“哦。”宁岚一双水眸看着他,她要张口,可是陵安和芷儿皆在,她却不知要从何说起。
容非被她看的心头发热,她欲言又止的模样,心头不免起伏。
“岚儿姨,你也来看鱼呀?”陵安忙道。
“有鱼吗?”宁岚心不焉。
“有呀有呀!”陵安说,“那鱼在冰下面游,好漂亮。”
“陵安,你别靠的太近,小心摔到湖里。”宁岚看她趴在岸边,这模样实在吓人。
“姐姐,你就放心吧,我会照顾陵安的。”宁芷道。
“这冰看着薄,倒是能承些重,她们只在岸边边,应该无事的。”容非在她耳边道。
他的声音极是温柔黯哑,宁岚只觉得右耳一烫,转头看他,却发现他离自己不过一只手的距离。
他语气温柔,凤眸明亮,看的她面红耳赤。
“芷儿,今日公主府客人极多,你们看看便是,不要脏了衣裳,一会有客来了,失了礼数。”宁岚胡乱的说着话。
“姐姐好爱操心。”宁芷叹了口气,“容非哥哥,你与我姐姐去那边梅林走一走,我和陵安看看鱼就去找你们。否则她在旁边惊了鱼,我们就看不成鱼了。”
“是啊,岚儿姨,你无跟我舅舅玩一会儿。”陵安忙道。
“宁安县主,不如我们去梅林走一走好了?”容非道。
他的眼睛实在好看,他专注看人的时候,说的每一个字更是有极大的吸引力
她不免想,当日洋湖之上,她落入水中,无水的冷水呛住她,她以为自己要死了。
却听到有人叫自己,睁开眼时,看到的便是他的眼睛。她想,我最先喜欢他的,其实就是他的眼睛。
此时他说要独处,她自然求之不得,点点头。
二人一步步进入梅林。
梅林之中,林中白雪皑皑,梅花娇艳,凉风徐来,还有片片花瓣飞舞,实在是极美。
宁岚此生经不会想到,有这么一日,还能如此和他站在一起看梅赏雪。
“我……”宁岚艰难的开口,可是她素来不擅于此,心里又是紧张又是期盼,却不知从何说起。
“你刚才那么急过来,可是什么有什么事?”容非问。
宁岚停下脚步,抬头看他。
看着看着,想到数月里自己起起伏伏,心思煎熬,不由鼻酸,眼眶一红。
看她眼眶红了,容非亦是慌了:“岚儿,你别哭,可是我说错做错什么?”
宁岚见他如此,心中不由生出一股恼怒来:“你做什么叫我的名字?你不是最喜欢叫我宁安县主吗?”
“我……”
“我是宁安县主,未来太子妃,你见我不都行礼吗?”宁岚越是着恼,越是委屈,原来那些话也不问了,只想先气他一气。
“对不起……”容非不曾见她如此她从来不知道,她也是如此有脾气的!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哄她才好。
“你对不起我做什么?”她这么一问,她又呵呵一笑,“哦,你的确对不起我。我听闻你竟随身留着当初我给你的《瀛州曲》谱,当初是你了断你我之间的情谊,你做什么留着我的曲谱。”
“我马上要做太子妃,那是我的私物,你留着就是陷我不义,你现在还我!”
“那是你当初送我的……”容非脑海中一片空白,先是想她如何知道我身上留着曲谱的?
他刚听到太子也在府上,难道太子跟她说的?
她如今只爱太子,所以着恼他留着曲谱?
“我现在要你还我?”她伸出手,眼眶里尽是眼泪,却一滴也没有流出来。
“若是我不还呢?”这是他唯一留的念想,若是失了这个,他不知自己还有什么。
“你……”她两行清泪才滑落下来。
容非呆了,看她落泪心痛难忍:“岚儿,我……”
“你当初不是说你我就此别过,再无干系吗?你留着我的曲谱做什么?如今你我早不相干,为何不将曲谱还给我!”宁岚含泪反问。
她记得,她竟还记得他当日说过什么!
“那是我生平做过最后悔的事情。”容非道。
“什么?”宁岚一双水眸之中尽是他的身影。
“那日在法光寺藏经阁内,我与你说的每一句话,都让悔的我夜不能寐,每每想到此,都觉得自己可恨可怜。”
“……”
他在说什么?他说他后悔了!
“当日我与你断绝后,容家倾覆,我本想跟父亲兄长一起被处刑,谁料到宁将军出现在牢中,让我做他的马前卒。”
“我在宁家军中,无数个不眠夜里,便会回想在法光寺里的每一次相见。观音菩萨前,我为金童,你为玉女,你我相识,定情,绝别。亏我容非还被人称之为神仙公子,自诩不凡,竟那么轻而易举的将你弄丢,我实在混帐!”
容非说着,也红了眼眶。
这个画面,我写的非常非常的难,无数次的想二人应该会如何对话?唉,本来四千多字,变成两千字,本想把这个画面一次更完的,但写的实在难,自己也哭哭停停的。所以先放一张给大家看。。。。
第875章 风大迷了眼
宁岚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听着他说的每一个字。每一个字,都震动到了她心里。
“在雪狼城,我与太子曾深谈一次,他说愿意成全你我。我当时心中雀跃,可是又隐隐不敢奢望。”
“我认为太子给不了你幸福,那我容非当真就能给你?我如今不过是边关守兵,还是戴罪之身,不知何年才归……”
“当日法光寺中,我难道不知道容家艰难,你的将来不可期吗?”宁岚立即反问,“我若在意这些,当日就不会与你定情。”
“我要的是什么,你当真不知吗?”
她只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她只要的,是执子之手,与子携老,一生一世一双人罢啊!
其他那些世俗,身份,对她而言不过是束缚,是枷锁!
“我这一生大多随波逐流,以前我许嫁卢昭,虽知他不是良人,却想女子一生大多如此,本想认命了事。后来嫂嫂助我解了那场婚事,我当时还想,便是一生不嫁也极好,省得被人蹉跎。”
“谁知洋湖之上,你救我一命,我的心不由自主的落在你身上……”
一时间她有些说不出口,她素来自持,又极在乎家族名声,更怕自己累了父亲。
那时心中喜欢他,也不敢多说。
容非心大为触动,原来她的喜欢如此之深,如此之早。而自己那时,虽微微有所觉,却不曾敢深处去想。
更别说父兄存了不好的心思,他心中就更加避忌,不愿自己与她成为父兄与宁华斗争的工具。
此时听到她说这些,竟是万分心疼,只恨那时自己为何碍于种种而不曾好好去爱护她,让她那般辛苦。
“岚儿,是我不好……”
“这与你无关,我心中喜欢你,是我自己的心事,虽然有些苦楚,但偶尔也觉得甜蜜。”
“后来与你定情不过短短数日,于你断绝亦是了了数日,于我而言便是做了一场似假似真的梦。你下狱之后,太子与我许婚。太子是正人君子,待我极为尊重。皇后娘娘更是视我为亲女般爱护,我心中感激不尽,生怕自己不能尽太子妃之责。”
“其实我知道太子并不喜我,待我不过是因为嫂嫂和皇后娘娘皆喜爱我的缘故,而我怕也不能一心爱他。如今与他了结,倒也是互相成全。即便我与太子了结,我亦不曾想过,自此要与你如何?”
容非凝视着她,仔细听着她说的每一个字,一动不动。
“我父亲是大将军,兄长承了爵位,他们身居高位,被天子看重,自然是众矢之的。家中亲眷更是要谨行,我亦怕自己所作所为,累及家族名声,累及父兄。”
容非心中大为震惊,他发现自己远远不够了解岚儿,她的思虑极如此之重,却又是如此让他心疼。
“我今日从太子处得知了你……你的心意,我才来寻你。其实我来寻你,要说什么,要做什么,我自己也不知,我……”
她话没有说完,容非再也禁不住,将她拥入了怀里。
宁岚从小到大,哪里跟一个男子如此亲密过,她当下怔了,身子不由一软。
他的胸膛很暖很厚实,他身上的气息也清新很舒服,她吮到了他气息,他的手臂坚实而有力,牢牢的扣在她的腰背之上。
她就在他怀中,她听到自己的心脏在怦怦跳动,泪水再次涌出来,她迟疑了片刻,手缓缓的爬上他的背。
如此相拥,她既是酸楚,又是难过,又是不曾有过的欢喜,一时间更是哭的厉害。
容非紧拥着怀里的人儿,她是那么柔弱,又是那么坚强,那么惹人怜惜。
“对不起,岚儿,岚儿……”
宁岚只专心的哭着,亦哭湿了他的衣裳。
他也不再多言,只拥着她,让她尽情的哭着,只一遍遍的抚着她的背。
许久之后,宁岚手微撑在他的胸前,却低着头不看他,声音微哑的问:“你再也不会变了吧?”
听了这话,容非只觉得心神俱碎,他竟让她忧惧至此。
他低头看怀中的人儿,看她的雪颊挂着泪珠,眼眶红红的,微微抽咽着,这般模样更是让他怜之更甚,只盼她以后都无忧无惧,能快快活活。
他低声道:“我容非有生之年,绝不负你。”
她要的,不过是他这句话罢了。
她亦知自己哭的厉害,仿佛这些年,自己落的泪,都没有今日多。
容非万分心疼,用手去拭她的泪。
她抽咽了一下,从自己袖子拿出帕子轻轻抹泪。
“姐姐,容非哥哥,你们在哪儿啊?”
宁芷的声音远远的传来!
两个人情绪未定,听到宁芷的声音,下意识的分开许许,宁岚忙着拭眼泪,而容非则专注的看着她,挡住她的身影,不言宁芷看到她在落泪。
“舅舅!”陵安的声音也传来了。
他一回头,便看到宁芷和陵安跑着过来了。
“你们不看鱼了吗?”容非问。
“不看了,刚才嫂嫂命人来传信,知道你在此,叫你去前院一起说话呢?”宁芷看姐姐背对着自己,还低着头,“姐姐,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