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陌骄阳
到了乾元殿,见皇上脸色并不太好,他心里更是突突的。
“见过皇上。”
“王爱卿,韩邪的来历你当真不知道?”景和帝问。
“回皇上,之前皇上突然生病,门子引荐了韩邪说他医术高明,又通奇门之术,臣才引荐给皇上,只求皇上能快些康复,臣当真不知道他有这等狼子野心。”王政君忙道。
“……”景和帝深深看着王政君,缓缓道,“爱卿,你事先可知道韩邪竟敢行刺皇后、九皇子和三公?”
“臣怎么可能知道?臣若是知道绝不可能引荐给皇上。皇上,臣想到此事亦是心有戚戚焉!”王政君看皇上神色阴恻恻的,立即跪趴地上,“臣有大罪,请皇上降罪。”
“你终于知道请罪了!”景和帝声音一扬,眸光更是严厉森冷。
王政君趴在圣前:“请皇上将罪!”
“你且自己说说罪名!”景和帝道。
“臣失察,引此贼子入宫,竟行刺皇后娘娘和九皇子三公主,乃谋逆之罪。臣罪大恶极,请皇上降罪。”王政君道。
“既然知罪,为何现在才来请罪?”景和帝道。
“……”王政君心里更是怕极,忙又道,“臣是不敢相信,不敢相信韩邪当真是那主使之人,臣愚昧!”
“你当真不知道韩邪要行刺皇后?”景和帝问。
“臣当真不知道,臣对皇上对大安忠心耿耿,若是知道他有此为轨之心,别说引荐给皇上,臣会先行将其诛之。”王政君忙道。
“可是韩邪招供,说是你跟他说,要扳倒太子,就先动皇后。否则太子以后登了基,便没有他的容身之处。”景和帝道。
王政君听了脸色一白,忙道:“皇上,臣绝对没有说过这样的话,韩邪信口胡言,请皇上明鉴。”
“……”景和帝深深看着王政君,拳头在袖中微微收紧,然后缓缓道,“朕也相信你不敢有此念,韩邪不过是一介术子,朕自然不会完全信他。”
王政君轻微微放下,但仍紧绷的跪趴在地上。
“但你失察之罪,不可不罚,朕就罚你停俸一年,在家里静思己过一个月,再行发落。”景和帝道。
“谢主隆恩。”王政君道。
景和帝见完王政君,便去见皇后。
他见皇后,莫名有些心虚。
之前二人吵架,皇后便说韩邪另有所图,不过是在蛊惑圣心。
景和帝却认为皇后不喜他修道,进而不喜欢韩邪才会如此。
其实自他修道后,反而体悟良多,对求仙问道便越发有兴趣。
若不是韩邪在景和帝面前进言,要他远着皇后,他亦不会心生疑虑。韩邪认为皇帝太过依赖皇后,有损于帝王威望。后来进献莲仙,劝他以此女为炉鼎修炼。
若是早些年,景和帝或许会上当,收用莲仙。
但这两年,景和帝好不容易修复了与皇后的关系,皇后又几次经历生死,景和帝其实知道皇后的底线在何处,二人便是闹的再僵,也不会当真那么去伤皇后。
皇后见皇帝仍不肯放弃修道,甚至不相信韩邪有异心,便决定以身试险,住到湖心小岛。故意让湖心小岛的守卫看似松散,以为有机可乘。
他同意了皇后试探,跟着皇后上岛的皆是精英护了,若是当真有刺客来袭,绝对有去无回的。
也是天赐良机,正好一场大雪将皇后一行困在岛上,让韩邪以为有了天赐之机,竟联合西蜀刺客上岛行刺皇后和李翩鸿。
一切被皇后料中了,景和帝心中胆颤又心虚。
他一开始并不认为韩邪敢刺杀皇后,认为皇后多此一举。谁知道韩邪当真敢行刺皇后,仔细一想皇后此举当真凶险。
“皇上来了……”皇后看景和帝在门口了,脸上微微露出一抹笑容。
“嗯。”景和帝轻咳一声,“朕来看看阿赤和阿白……”
“两个稚儿,刚吃了奶睡下。”
景和帝看看一双稚儿入眠,过了一会儿皇后命奶娘将一双稚儿抱下去,退了宫人。
景和帝看皇后如此,便知道她有话跟自己说。
他坐到皇后身边:“皇后此举实在凶险……”
“臣妾第一眼见韩邪,便知他是那邪妄之人。”皇后道。
景和帝心虚,咳了一声:“是,这次是朕失察。”
能让景和帝主动说这话已经很是不错,皇后也知道适可而止。
她声音不免放软温柔:“那皇上以后还修道吗?”
她带着一双儿女以身犯险,便是想绝了帝王修道之心。
“朕……阿沛你不明白……”景和帝去握皇后的手,想解释这道学中的奇妙之处……
“皇上,那些所谓的求仙问道都是子虚乌有,你为何要信?”皇后反握住他的手,言辞恳切,“你我到如今,能有阿赤阿白,佑儿现在又长劲。臣妾刚还收到阿难的信,她亦有了身孕,你也有外孙了。”
“如今咱们过的日子,难道比神仙差……”
景和帝看着皇后,将她轻轻搂到怀里:“朕知道……那韩邪固然意图不轨,说到底还是有几分本事的,朕的病就是他治好的。”
第1231章 是要来杀你的
“皇上……”
“朕不信道了,不信了,朕听皇后的!”景和帝不想因这个问题跟她吵下去。
“皇上,那日你跟臣妾说的话,当真是伤到臣妾的心了。”皇后说着眼眶微微泛红。
“你说臣妾只为佑儿才待皇上好,皇上摸摸自个儿的心肝,若臣妾当真只为佑儿,咱们能有阿赤阿白?臣妾这么多年来,哪怕与皇上关系再恶劣之时,难道不是尽心尽力打理着后宫,让皇上无后顾之忧?”
“朕明白,朕怎么会不明白呢?是朕贪心了,朕太想让阿沛多在意些朕……”景和帝不舍皇后流泪,忙拥紧了她。
“臣妾知道,兮儿被立为太子妃,如今阿楚又被你任予要职,自然有人议论宋氏一族要起势专权。可是皇上,你应该是了解臣妾的。臣妾若真有那心思,就不会这么多年都让宋氏一族安居汀州。”皇后说到这里不免动容,心中真的涌出几分委屈来。
“朕何尝不明白,朕知道这么多年来,阿沛为朕做了许多牺牲。”景和帝道。
“那皇上可有疑心佑儿?”皇后又道。
景和帝心微惊,忙道:“朕怎么会疑心佑儿?”
皇后再了解皇上不过,他若是没有疑心佑儿,就不会由着王政君一派那般压制佑儿,但她不能说破。
“皇上,其实你是了解佑儿的,他以往性情散漫,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从无争权夺势之心,是臣妾推着他走到这一步的。”
皇后说着落下泪来:“当日臣妾以为自己垂死之际,怕皇上最后还是要立元真,拼着最后一点情份求的皇上。佑儿他自个儿也是懵懵懂懂的就坐上太子之位,他位置没坐稳,就吃了那么多苦头,皇上也是知道的。”
“朕知道……”景和帝被皇后说的有些动容。
“佑儿心性最是纯善不过,所有皇子里他活的最是潇洒自在,无拘无束。可现在哪里还有以前的半分影子,如今皇上可见过他真正高高兴兴笑一场。每每臣妾想到这里,便回想当日臣妾推他坐太子,是不是错的?”
“阿沛……是朕错了,朕没有见疑佑儿!”景和帝被皇后哭的心慌意乱,忙给她拭泪。
“佑儿如今做的每一件事,都不是他想的,臣妾有时候在想,他大概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而是知道自己必须要做什么。皇上,他如今在尽心尽力的做大安的太子呀,皇上还要疑心他?”
“朕没有疑心他,朕怎么会疑心他?”景和帝忙道。
“臣妾只希望皇上与太子不要被第三者无端离间,导致父子离心,若是父子离心,不仅臣妾心痛,更是大安之祸啊!”皇后语重心长的说。
“朕明白,佑儿是了孝心的孩子,朕一直是知道的。”景和帝被皇后一席话说动,亦有些悔之前不该对佑儿那般严苛。
“皇上能明白,臣妾便心安了。”皇后道。
“朕许久不曾见阿沛如此,阿沛快不要哭了,仔细哭伤了眼睛……”哭的这般伤心,与他说这么多话。
“臣妾一时失态,皇上不要见怪。”皇后微微平复情绪。
“朕怎么会,朕只希望你什么话都与朕讲,你我二我不要再离心了。”景和帝道。
“到如今臣妾最不愿的便是跟皇上你离心,更别说臣妾如今也没什么可瞒皇上的?倒是皇上,那莲仙身带异香,又年轻貌美,可有让皇上动心?”皇后道。
“朕可一点没动她,如今朕哪里还有那心思,阿沛定要信朕!”景和帝忙道。
其实皇后并不是那么在意,不过随口一说让皇上高兴罢了。
“那就好,那等女子想来也入不了皇上的眼。”皇后说着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景和帝看皇后笑了,才缓缓松一口气。
“臣妾听闻元真到东安城已多日,臣妾想,也应该去见一见他了。”皇后道。
“你还见他做什么?他如今只剩一条残命,你见他怕是污了你的眼睛。”景和帝道。
“到底母子一场,臣妾去见见他吧!”皇后道。
“朕让佑儿安排,你便去见他吧!”景和帝道。
元佑得了命令,次日便安排玉辇,接皇后出宫去紫微行宫。
“母后要带阿赤和阿白去?”元佑看皇后身后还让抱着弟弟妹妹,有些意外。
“到底是他的弟弟妹妹,让他见一见。”皇后道。
“……”元佑没有多言,让傅嘉宁加派了人手,一路护送皇后去紫微行宫。
元真身体其实越来越差了,他被关在紫微行宫,元佑倒没有亏待他,照顾他照顾的周到。
近来天冷,屋内的炭火还加了,一点没有冷着他。
元佑行事素来如此,即便他再恨自己,都不会在生活上冷待他。
他现在被关在这里,元佑命人送给他送了些书来,他便整日坐在轮椅上看书打发时间。
突然门开了,他缓缓抬头,看到熟悉的身影时,握着书本的手不由脱力,心莫名的慌乱,忙又抓紧了手中的书本。
他不是没想过,自己被禁在这里,母后不可能不知道的。
她会不会见他?若是见了他这般模样,母后又是什么反应?她若是真的来了,他又该说什么?
如今母后来了,他下意识的拿书想挡住自己的脸,不想让她看到自己这般模样。
“都出去吧,本宫与他说说话。”皇后道。
元佑便让人都出去,而皇后坐在元真的对面,一双凤眸看着大儿子。
“你不见见本宫吗?”
元真放下书本,咳了两声,看到眼前的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