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陌骄阳
“怎么了?”
“我在想,这是不是白狼国的最优选择?”李翩鸿有个习惯,与人对敌,便会先站在敌方立场想想,这个选择是不是最优的?
元佑听了十三这么说,不免也思索。
“朕会去封信到飞龙城,问问淑离的情况。”皇帝道。
“父皇,十三姨姨,那个蓝眼叔叔不讨人喜欢。”长乐说。
皇帝和李翩鸿谈这些素来不避着长乐,听到长乐说,二人竟都看向她。
李翩鸿不由问:“长乐为什么不喜欢?”
“他看芷儿姨的眼神,很不喜欢!”长乐说。
长乐多聪明呀,她年纪小,但是心思细腻,又擅长观察,既然让她看出来了。
“长乐说的对,她看人的眼神,的确不讨人喜欢。”李翩鸿道。
皇帝是知道宁芷和额尔敦前情后果的,不由在心里叹了口气。
宁芷回到侯府时,有些晕晕沉沉的!
她一生,活的迷迷糊糊,莽莽撞撞的。从跟木雨楼私奔那种幼稚傻气,到后来认真大胡子。
一开始当他是兄长,后来隐隐约约发展出感情。可当时她太幼稚了,加上阿绥哥哥的加入,她慌乱无措,不想被禁锢,只想逃跑!
可是,阿绥哥哥去岭南,改变了一切。
她不愿舍弃落难的他,他们在岭南吃了许多苦,但她至今觉得,从岭南开始,她才真的活的明白,活的清醒。
在岭南那段苦涩又甜蜜的时光,是她这一生最温暖的所在,她所有的幸福和快活都留在那里。
但阿绥哥哥死了!
她一度无法承受,生活失去重心!若不是有囡囡,她不知道如何坚持下来!
如今她慢慢走出来,却没想到会再见到额尔敦!
若是她真的有对不起的人,那就是大胡子额尔敦。
当年,她与他的分手亦是决绝而残忍的!如今再见,竟是五味杂陈。
“娘……”这一路回来,囡囡看娘一直不说话,眉头深锁,她对娘的情绪很敏感,一时囡囡也极紧张。
宁芷蹲下身抱女儿,在她的脸蛋上亲了一下:“囡囡,咱们出去玩这么久,出了好多汗,娘抱你去沐浴好不好?。”
囡囡点点头。
宁芷照顾女儿沐浴,换好衣裳便将她抱到母亲那儿。
就在此时,管家过来通报。
“县主,外头有人给您一封信……”
宁芷接过了信封,拆开信看,是熟悉的字迹,他约她今晚戌时在洋湖边见。
他约她相见,她要不要去呢?
她还是去了!
曾经,他潜到东安城,他想带她私奔,在洋湖湖边,在女学馆,他们偷偷见过。可是如今,这些记忆无比的模糊了。
额尔敦身着灰色长袍,一头黑发也学着大安人一样盘扎起。他身形高大壮实,既然是如此光线昏暗下,他仍十分打眼。
“你来了……”额尔敦发现她缓缓过来,转头看她。
现在的宁芷早已不是当年稚嫩的宁芷,她梳着妇人头,稚气从她脸上散的干干净净,秀美的脸上添了几抹女子娇妩风情,又因她长年行武行走江湖,又有几分英气飒爽。
“我来见你,是因为我欠你一声对不起。”宁芷缓缓道。
“对不起?”额尔敦拧眉。
“嗯,对不起!既替我跟你说对不起,也替阿绥哥哥跟你说对不起。”宁芷说。
“元绥不是已经死了吗?”额尔敦冷笑。
他远在极北,居然知道阿绥哥哥死了?看来他对南方的一切,知之极详。
“对,他死了,已经死了好几年了。”她道。
第1427章 断剑不复
“你知道他当年派人杀我,差点让我命丧大海?”额尔敦问。
“阿绥哥哥后来跟我说了……”宁芷道。
阿绥哥哥,倒是很亲密!额尔敦心中冷笑。
“你倒是很怀念他。”
“他是我的丈夫,我每天都很思念他。”宁芷回,“他当年派人追杀你,确实是他不对。他后来将他做过的所有坏事都告诉了我。”
那年他们成了婚,到了岭南。
在洞房那夜,他便将他一生做的所有错事,都告诉了她。
他告诉她,他是一个什么样的坏人。他曾跟元真勾结过,他千方百计害过太子哥哥,他因为嫉妒派人去追杀大胡子,他想帮助他父皇谋反
种种错事,一桩桩一件件,他都说了。
他由她自己选择,要不要跟他继续?
“而你原谅了他!”额尔敦神色冰冷。
“是,我原谅了他,我与他成婚多年。我们彼此承诺过,要做好人,多做好事,以赎他曾犯下的罪行。”宁芷道。
额尔敦听了这话,实在刺耳的很。
“可他还是死了,可见他犯的罪,要用他的命来赎。”他道。
宁芷听了这话,眼眶一红,心头涌起阵阵的怒意和伤心。虽然她知道阿绥哥哥确实做了很多坏事,但她仍容不得旁人这般说他。
“而你却还在为他的命伤心缅怀,宁芷,你们大安女子当真奇怪。”额尔敦又道。
“不管他是好人还是坏人,他都是我的丈夫。他的确做了坏事,哪怕他已经下了地狱,来日我死了去地府,也一样会去寻他。”宁芷赤红着眼道。
额尔敦冷笑,不由忍妒火中烧!
他冷笑:“你们大安女子,是不是都讲究从一而终?”
她立即:“不管是哪里的女子,都只会为她所爱的男人从一而终。”
额尔敦脸色铁青,狠狠的瞪着宁芷,怒火几乎喷出来,但还是生生忍住了。
宁芷并不想跟大胡子生怨,她也不想再跟额尔敦谈论阿绥哥哥。
她没有忘记自己此行来的目的。
她道:“大胡子,我很对不起你,阿绥哥哥也对不起你,事到如今除了跟你说对不起,我亦不知还能做什么?总之我欠了你一份情义,以后若是我可以报答的,我一定会报答的。”
“小芷,这世间最无用的就是对不起,我不要你的对不起。而我要的报答,你只怕也给不起。”他说着碧蓝的眼眸在夜色之中越发幽深,竟有些森森可怖。
“……”宁芷莫名生起一丝惧意,她不由后退一步。
她亦知道,说对不起,真的毫无用处的。
“这把紫电剑,你还记得吗?”他拿起紫电剑。
她记得,他曾经赠给她,后来他们决裂时,她还给了他。他一时怒急,将他的配剑青霜剑相碰,两剑折断了。
“当年你与我绝裂,我一时怒极将紫电青霜折断,可是我还是将断剑带走了。我一路艰险回到黑榆林,始终把断剑带在身边。后来到了泰西通,寻到了能工巧匠,我又镶好了。”他说。
“……”她看着紫电剑,却是面无表情。
“现在我再赠给你,你要不要?”他将紫电剑拿到她面前。
“……”宁芷看向他,“这把剑当初我还给你的时候,就没想过要再接受。再说了,断过的剑就算镶的再没有痕迹,还是断剑,早已不复当初。”
“你打算替那个人守一辈子吗?”额尔敦问。
“这世上,我再也不会喜欢除了阿绥哥哥以外的人。”她说。
额尔敦冷笑:“呵……”
“你约我出来,还有什么事吗?”她问。
“你我到底是结拜兄妹吧,这么多年不见,叙叙旧也不可以吗?”额尔敦道。
“我家中有女儿,不便出来太久。”她道。
“你们大安女子,是不是都像你这般绝情绝义?”额尔敦冷声道。
“大胡子!”宁芷听着拧眉。
“什么……”
“你做了白狼国的王,可有妃子?可有子嗣?”宁芷问。
额尔敦脸色一变,没有立即回答。
“必定有对不对?”她轻轻一笑,“所以你我之间,虽然我曾对不起你,但是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你有你的生活,我也有我的,你我相视一笑,一笑抿恩仇,不是很好吗?”
额尔敦没有说话,只是深深的看着她。
宁芷回来时,囡囡还没有睡。
“她一直不肯睡,说要等你回来。”陈氏说。
“娘,你快去睡吧!我带囡囡睡。”宁芷说。
陈氏看女儿仿佛有心事,其实她也有心事。
她操心女儿的终身,这几年一直要给芷儿说媒,都被她推了出去。这阵子又有合适的,想芷儿说媒的。男方家世一流,她就怕芷儿还是不肯。
她本想开口,看女儿这神色,最后什么都没有说。
宁芷抱着囡囡进内屋睡觉。
“娘,你今天不开心了吗?”囡囡在宁芷怀里问。
“谁说娘不开心了。”宁芷亲亲女儿的发顶,“娘答应过你爹,要每天都活的很开心,囡囡也一样,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