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鹊上心头
直到进入最后一间石室,楚少渊才知道为何这里血腥味这么浓。
只见宽大幽深的房间内黑漆漆的,中间竖着一个巨大的血池,池子里的血水已经变了颜色,黑漆漆得让人浑身发冷。
一个一脸阴霾的中年男子站在池子边,在楚少渊进来的那一刻就看了过来,也不知为何,他的眼珠都是一片赤红,看起来分外吓人。
楚少渊知道,这一定是大巫。
反正大巫已经被制服,楚少渊也不怕,他往前走了两步,用罗孚语问他:“你是大巫?”
大巫显然没想到他竟然会罗孚语,听罢微微一愣:“是吾。”
楚少渊没有在意他奇怪的发音,只是淡淡道:“你就是用这数千百姓的性命,巫咒的大梁吧?”
大巫倏然沉下脸来,没有说话。
无论大巫的巫咒成没成功,楚少渊都不会让他得意,便道:“你猜,你成功了没有?”
大巫开口了:“成功与否,只看心意,天神会降下神谕,会赞扬他最忠诚的信徒。”
楚少渊一听就知道他脑子有病,还病得不轻。
“所以你一厢情愿,用罗孚这么多百姓做赌注,只为你自己的信仰?”楚少渊一字一顿,“你可真无耻啊!”
大巫厉声道:“你大胆!”
一路走到这里,楚少渊反而心如止水。
他抽出长剑,一步一步行至大巫面前,盯着他的眼睛道:“你输了,你熟得一塌糊涂,罗孚已经完了。”
楚少渊把那柄长剑竖在大巫胸膛前,干脆利落把长剑刺入他的胸膛里:“去见你的天神吧,看他还会不会庇护你。”
大巫没想到他这么干脆就动了手,一双赤红眼眸瞪得很大,喉咙里发出“咔哒”声,最终只吐出一口血来,什么都来不及说。
就在此时,天际一道雷鸣,轰隆隆劈在点星台上。
一行人迅速退出来,才发现外面已是大雨忽至。
豆大的雨点坠落在台阶上,冲刷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色。
楚少渊站在那,遥望苍穹。
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陛下:有一件大好事发生了,咩咩咩咩~
第164章
此时的盛京,已从炎夏转入早秋。
只要金乌未高挂空中, 便很凉爽, 若再有些微风就更舒服一些。
今日是个大晴天, 碧空万里如洗。
苏轻窈刚用过午膳,准备消消食再去午歇,当她行至宫门口时, 外面突然一阵电闪雷鸣。
不过片刻工夫便阴云遮日, 一阵潮湿的冷风吹来, 大雨顷刻将至。
就在这时, 天际乌云密布,瞬间白昼如深夜,让人看不清远处情景。
苏轻窈站在宫门口, 遥望远方。
柳沁和娄渡洲陪在她身边, 也一起看雨。
这是一场难得的秋雨, 豆大的雨珠洗去夏日的闷热,带来秋日的凉爽。
不知道为什么,苏轻窈却觉得心中一轻, 仿佛所有压力都消失不见, 随着这一场大雨冲刷而去。
柳沁刚要劝她回宫歇歇,苏轻窈却突然道:“总觉得这是个好兆头, 说不定边关告捷。”
十日后, 苏轻窈接到边关八百里加急军报。
言说大梁军已打败罗孚,活捉罗孚皇室贵族数十人,并杀死罗孚大巫, 直接捣毁罗孚圣城。
军报又言,沈定安沈小将军已经平安寻到,大军不日便开拔回京。
苏轻窈看着这份军报,终于露出久违的笑容。
终于结束了。
建元五年十月初三,大军回京。
三品以上朝臣宗亲,亲出盛京二十里,只为早迎陛下。
太后领着苏轻窈临朱雀门,恭迎陛下凯旋而归。
距离陛下离京奔赴前线,已过去整整八个月,这八个月里苏轻窈未曾有一日懈怠,整个人比八个月前要瘦了些,可精气神却比以前更好。
她用自己的努力和聪慧,证明她真能做得同太后一样好。
重生而来,有这一场临朝主政,倒也不负她几十年的勤学,不负楚少渊对她信任如斯。
一切都值得了。
不过,累也是真的累。
苏轻窈站在城墙上,一手扶着太后,一边一瞬不瞬地看着朱雀大街,想要第一眼就看到楚少渊的身影。
太后见她满脸期待,那种开心是怎么都压抑不住的,不由笑道:“可是想皇儿了?”
苏轻窈有些不好意思,却还是坦诚道:“是,毕竟已经八月不曾见了。”
太后拍了拍她的手,低声说:“以后再也不会了,将来啊就都是好日子了。”
婆媳两个说着话,朱雀大街上的百姓就发出一阵欢呼声,苏轻窈心中一紧,忙望了过去。
只见沈如心身穿盔甲,骑在高头大马上,一骑当先,率先入了城。
苏轻窈眯着眼睛,想要看清她的面容,却发现阳光刺目,怎么都看不清楚。
在她之后,是几位立了战功的将军参将,待这一行武将走完,楚少渊的仪驾才出现在朱雀大街上。
他穿着玄色铠甲,身姿英发,随着百姓们的欢呼声,冲他们挥手致意。
远远看去,他整个人都在发光。只看他身形比以前还要高壮挺拔,整个人便如未出鞘的宝剑,气势恢宏又敛而不露。
看到他的一瞬间,苏轻窈只觉得心中剧颤。
她只觉得自己双手都有些抖了,看着他由远及近,竟是舍不得眨眼。
此刻她才发现,楚少渊在她心中到底有多重要。
他人不在,她一颗心就空落落的,在无安定。
苏轻窈深吸口气,喃喃自语:“你回来了。”
仿佛是为了回应苏轻窈的话,楚少渊突然抬起头,向朱雀门上看了过来。
苏轻窈看不清他面容,却能看到他璀璨如星辰一般的眼眸和嘴角那灿烂的笑容。她看着他冲自己挥了挥手,嘴唇微动,似乎在说。
“我回来了。”
此时此刻,苏轻窈才觉得心安。
她的陛下,终于回来了。
大概是回到打了胜仗,平了罗孚又杀了大巫,楚少渊近来心情极好。当他回到盛京,抬头便看到苏轻窈和太后,心情自是好到了极点。
以至于之后进行一系列漫长又复杂的典礼时,楚少渊都没不耐烦,不仅笑着同重臣们道谢,感谢他们这大半年来为国分忧,甚至也没有换茶,陪着喝了不少酒。
大宴结束,楚少渊便略有些微醺,回到乾元宫时眼睛都睁不开了。
他不是个会撒酒疯的人,一般吃醉了就是睡一觉,第二天便又生龙活虎,一点都不影响生活。
再说,他平日里也绝对不会把自己吃醉。
今日确实喝得有点多,他原本想去景玉宫跟苏轻窈好好说说话的,却不料在乾元宫沐浴更衣完就睡着了,就连苏轻窈过来寝殿看他都不知道。
苏轻窈知道他这一路很是辛苦,便也没拦着他喝酒,现在看他睡得香甜,便也坐在那看他笑。
凑近端详他,才发现他这大半年来黑了不少,一张英俊面容更是棱角锋利,眉目之间也多了几分杀伐之气,却越发有男儿气概。
便是此刻闭目沉睡,也好看得叫人移不开眼,苏轻窈伸出手,偷偷捏了捏他的脸。
唔,倒是比以前粗糙了些。
不过苏轻窈知道他真吃醉了不容易醒来,便直接掀开他的中衣,往他身上模过去。
穿着这么多衣服,她不知他受没受过伤,他又绝不肯说这些,只好自己动手看。
这会儿刚深秋,寝殿中也不算太冷,楚少渊便只穿着中衣,苏轻窈摸了一会儿,很轻松就把中衣给他脱了下去。
上下检查一番,只在他手臂上看到几道伤痕,因为颜色太浅,也早就愈合,苏轻窈这才放下心来,知道他没受太重的伤。
若他真的受伤,便是想隐瞒,起居舍人也不会让他隐瞒,肯定都一五一十写在起居注中。
待检查完了,苏轻窈也松了口气,给他穿好衣裳盖上锦被,起身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这才回景玉宫。
次日清晨,楚少渊早早就醒来了,前一日吃了些酒又睡得早,自然睡得很香,早晨起来也觉得舒服。
他打了个哈欠,神了伸懒腰,这才坐起身来。
娄渡洲正在外面等候。
听到殿中动静,便近来问:“陛下可要起了?”
楚少渊“嗯”了一声,问他:“娘娘呢?”
娄渡洲道:“娘娘昨夜里来过,看陛下睡得熟,便回了景玉宫。”
楚少渊起身,宫人们伺候他沐浴,楚少渊就问娄渡洲:“这些时候都如何?”
他问得很含糊,但娄渡洲却听明白了。
知道他问的是阁臣们对苏轻窈态度如何,这也是他特地留下娄渡洲在乾元宫的原因。
娄渡洲简单说了几句,道一开始年轻的两位阁臣还不怎么服气,后来发现皇贵妃娘娘真的很厉害,才沉下心来好好做事。
楚少渊比较满意,点点头没再多言。
“走吧,去景玉宫用早膳。”
苏轻窈跟他都是老人习惯,每天生活都很规律,用膳的时辰,入睡的时间几乎每天都一致,不会随便更改作息。
现在天色未明,苏轻窈应当刚起身,还没来得及用早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