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似伊
尽管衣服很破,但是却异常的干净,叠的整整齐齐的放在柜子里面,在柜子的角落处,还放了食指长的一截香樟木,不知道怎么的,阮绵绵的眼眶一酸,她匆匆的收拾了几件衣服,想了想,又从兜子里面装了几颗糖,揣在兜里面。
便急匆匆的去了堂屋。
这会阮国成已经把木板车子上的模板给卸了下来,阮志武拿着抹布细细的擦了一遍,方秀兰把拿出来的一床厚被子给垫了上去,阮绵绵出来的时候,大家有条不紊的分工合作,周秀英已经躺在了木板上,双眼紧闭,眉头紧皱。
看到这般虚弱的周秀英,阮绵绵眼睛一酸,豆大的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在她的记忆里面,不管什么时候,奶奶都是虎虎生威的,哪怕家里最难过的那几年,奶奶都是咬牙撑了过来。
如今,却虚弱的躺在木板上,不能动弹。
阮绵绵咬了咬牙,把衣服紧紧的背在身上,歪着头看了片刻,又折到厨房,拿了一个搪瓷缸出来,里面装了一杯温开水,实际却是兑了甘露的,她把空间攒了许久的甘露全部都放了进去。
不管这甘露对奶奶有用还是没用,总归是要试一试的。
阮国华看到绵绵端着搪瓷缸出来,他皱着眉毛,打算让绵绵这会先别捣乱了,但是对上闺女那一双兔子一样的眼睛时,顿时把话咽了下去。
阮绵绵小心翼翼的给自家奶奶喂了下去,还在周秀英虽然昏迷了,但是绵绵喂她甘露的时候,她却自觉的吞咽了下去,不过喝的却不多。
还剩半杯,阮绵绵担心糟蹋了,直接递给了阮国华,“爸,您把剩下的喝完!”
“我不渴……”我不渴……阮国华这会哪里会渴,对上闺女那一双殷切期盼的眼睛,他手里的动作却更实在,直接接过搪瓷缸,咕咚咕咚灌了一气,喝的干干净净的,“去倒一边歇着,你奶奶有我们照顾!”
阮绵绵嗯了一声,也不反驳。
看着空空的搪瓷杯,这才松了一口气,如果说家里第一个要调养的是周秀英,那么第二个就是阮国华了。
阮绵绵拿着空着的搪瓷杯,也不打算放到厨房了,直接揣到了衣服里面,一块背在了身上,晚点去卫生院的时候,也能用得上。
林家虽然不是大队长家了,但是七垭村的那唯一一辆拖拉机还是在林家放着的,阮志文去的时候,二话不说,开着拖拉机就走。
男孩子对待这一方面似乎是天性,哪怕阮志文以前没开过拖拉机,但是他从小到大却是坐过不少次,而且自己也偷偷的捣鼓过,所以这才能甩掉林书杨,把拖拉机开上就走。
他也聪明,直接把拖拉机开到了阮家院子门口,阮国华他们趁着这个时间准备的东西,便刚好派上了用处。
木板的不大不小,刚够一个人躺上去,搁在拖拉机的后座上面,还能坐下去几个人。
出去的时候,自然不是阮志文开拖拉机了,而是阮国华开的,方秀兰、阮志武和阮志文还有绵绵四个人坐在后面的车兜子里面。
大房的人阮志刚想要跟上去,却被阮国年给拽了下来,阮国年看着拖拉机渐行渐远的影子,他脸上闪过一丝复杂。
直到这一刻,阮国年不得不承认,在遇见事情的时候,他不如老三。
阮国年转身的时候,就看到还站在门口的阮国成一脸担心的望着拖拉机,他淡淡的嘲讽,“老二,娘有老三一个孝顺的儿子就够了。”老二,娘有老三一个孝顺的儿子就够了。
原以为半晌都打不出来一个屁的阮国成不会吭声的。
谁知道,阮国成冷冷的看了一眼阮国年,“我们不是娘的儿子吗?”
“还是说,这么多年下来,直到现在才知道,娘养大的儿子,不过是一个个的白眼狼而已!”
说完,他不管阮国年铁青的脸色,拽着李秋菊离开了院子。
进了屋内。
阮国成看着他们刚分到手的百来斤粮食,直接从又找了一个袋子出来,从里面倒了一小半,背在了自己身上,对着李秋菊说道,“我拿着这些粮食去老支书家换些细粮和鸡蛋,你在家把两只老母鸡给伺弄好了。”
他们二房没钱,不能像三房那样,把娘送到卫生院去,但是阮国成在尽自己的能力去对周秀英尽孝。
李秋菊看着阮国成背走的一小半粮食,动了动唇,嗫嚅,“国成,你把这换成细粮和鸡蛋给娘吃了,我们吃啥?”
这百来斤的粮食,他们两个人根本都坚持不到秋收去。
更不用说,一下子又少了一半去。
阮国成深深的看了一眼李秋菊,“我拿的是我那份口粮,不用你管!”说完,头都没回的离开了老阮家,直奔老支书家去了。
李秋菊看着地上半敞开的麻袋子,粮食有有些洒在外面,她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我命苦啊!”
刘爱枝本来就有些烦,小儿子和儿媳妇都被公安带走了不说,一进屋就看到李秋菊在那哭,她就更烦了,看到地上敞开的麻袋子,还有不少粮食,她眼珠子一转,伸手就要去捧两捧,打算中午做饭吃,还能省一些粮食。
谁知道,李秋菊下一刻跟老虎一样,扑在了麻袋子上,恶狠狠的说道,“谁敢抢我粮食,我就跟谁拼命!”
李秋菊是下了狠劲儿去咬的,把刘爱枝的手腕子咬的鲜血淋漓,刘爱枝杀猪一样嚎叫了一声,两人便撕打在了一块。
阮家后来的闹剧,阮绵绵他们并不知道,他们这会被拦在了路上,原本拖拉机好好的,谁知道走到了一半,竟然熄火了,不管阮国华怎么打,就是点不着。
若是平时拖拉机罢工就算了,这会周秀英可是昏迷着的,急着要去卫生院的。
可不能路上给耽搁了啊!
连一项冷静的阮国华这会都不禁骂了一声,狗娘养的!
阮绵绵从拖拉机上跳了下来,看了看拖拉机,见这一时半会肯定是修不了,对着阮志武说道,“大哥,剩下的路你要辛苦点,背着奶奶走!”顿了顿,她又看向了阮国华,“爸您和大哥一块,路上可以和大哥两人换把手,衣服啥的让妈在旁边拿着。”
“"那我呢???”阮志文这会看向小妹,不自觉的问了出来。
“这拖拉机是村子里面的活祖宗,坏了可不是小事,二哥你腿脚快,现在往回跑,去找人来帮忙,把这拖拉机给拖回去!”
“我就在原地看着拖拉机,你要快点,处理好了拖拉机,我们还要往县城赶!”这已经是阮绵绵能想到的最快的解决方案。
她不得不承认,在体力这一块,自己觉得是一家子里面拖后腿的那个。
大哥背着奶奶去县城卫生院,她不仅帮不上忙,反而跑的是最慢,还要大家等她,要她回去村子通风报信,同样也没有自家二哥腿脚快。
阮国华和阮志文不过脑子转了一瞬间,就知道绵绵这个方案是最好的了,“成,就按照绵绵的方法来!”
有了分工以后,方秀兰立马把换洗的行李背在了自己身上,阮志文和阮国华两人把周秀英给扶了起来,架在了阮志武的背上。
父子两人同时感慨,老大平时吃的多,也不是没用的,这不关键时刻就派上了用场。
临到大家都走了以后,方秀兰一步三回头,“绵绵,你一个人在这里能行吗?”
“妈妈,这里交给我,你放心,我肯定可以的!”阮绵绵郑重的点了点头,她也不是以前那个出门就让家里人担心的小傻子了了,“爸爸和大哥,虽然力大,到底是不方便,也没你心细,我把奶奶就交给你了!”
如果可以选择,阮绵绵更倾向于自己去亲力亲为,但是条件不允许,她在现场等救兵是最好的方案。
闺女这般郑重的模样,方秀兰觉得自己身上的担子好重,她也点了点头,“放心,我们一定会照顾好娘的!”
阮绵绵想了想,从兜里面掏了掏,掏出了三张大团结来,一块塞到了阮国华手里,这是她身上的最后家当了。
这会阮国华也顾不得问自家闺女钱是哪里来的了,也没客气,直接收了下来,去县城卫生院看病,确实花钱。
他身上有,但是却不一定够。
等大家都走了以后,阮绵绵绷紧的那跟弦瞬间断了下来,她坐在拖拉机的主位上,望着已经看不到的身影。
抬起手腕,看了看,叹了口气。
只能耐心等待着,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听到了安静的小道子上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声音。
阮绵绵眼睛一亮,站了起来,眺望远方,原以为是自家二哥找的救兵到了。
谁知道,从不远处却驶向了一辆气派的小汽车。
车子越来越近,阮绵绵脸上闪过一丝抑制不住的失望。
车窗摇下,露出一张面冠如玉,孱弱病态的俊脸,白起琛扬了扬眉毛,似乎也没想到在这里遇到她,小姑娘站在拖拉机上,穿着一身红色的小短掛,白净的小脸上没了往日的笑颜,反而带着几分忧愁,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眼眶发红,可怜的不像话!
不过一瞬间,白起琛的脑子里面转了几个弯,他低声,“要帮忙吗?”
“小薄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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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阮绵绵睫毛轻颤, 上面挂着的晶莹泪珠也跟着滚落了下来, 她吸了吸鼻子, 轻声, “可以吗?”
她的声音很轻,还多带着几分惊慌,白起琛下意识的滚动着手上的佛珠,心想, 到底是个小姑娘。
安静的空气中, 只听见吧嗒一声,车门打开了,白起琛以实际行动告诉阮绵绵可不可以。
车子有些大, 阮绵绵爬了上去以后, 低低的道了一声,“谢谢!”接着她看向窗外的拖拉机, 犹豫的咬了咬唇, 想要说些什么, 却觉得自己这个要求有些无理了, 到底没有说出口。
白起琛扫了一眼, 似乎一下子就明白了阮绵绵的意思。
他对着田六子吩咐道,“六子,你留在原地等人!”阮绵绵一听这话, 猛地抬头,眼睛亮晶晶的看着白起琛。
他这话一说,田六子猛地抬头, 有些不情愿,“您一个人我不放心!”
阮绵绵也知道这个要求有些为难人家了,她低声,“要不……要不你们也跟我一块在原地等一会可以吗?”
白起琛挑了挑眉毛,“你家人还在前面,应该是出事了吧!”
他的语气是肯定,而不是疑问。
之前发生的事情,并没有人跟白起琛说,他却凭借着阮绵绵的反应,以及现场的环境推断出了一切。
阮绵绵想到还在前面靠着两条腿背着奶奶跑的大哥,她点了点头。
头一次,有些进退维谷。
若是没遇到白起琛,她只能老老实实的在原地等待自家二哥带着帮手一块过来,可是白起琛的出现给了她一个更多的选择。
那就是选择离开这里,小汽车毕竟是四个轱辘,可要比人的两条腿快上不少,而且他们现在追上去,指不定还能追到前面的阮志武他们。
看着小姑娘的一张小脸上变幻不定,白起琛直接给阮绵绵做了选择,抬手打开了副驾驶的门,对着田六子说道,“下去!”
这次的语气是陈述,是命令,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田六子心塞了一瞬间,却还是老老实实的从车上下来,临到了,他还劝阻,“白少,您在路上小心一些!”
原本还想说些什么话,在对上白起琛那一双幽深的眼睛时,田六子瞬间把话都给咽了下去。
转而交代起了阮绵绵,“小姑娘,若是在路上出了什么事情,你记得保护下我家少爷!”
阮绵绵眨了眨眼睛,一双清澈的眼睛瞅的田六子有些心虚。
他觉得自己好像挺过分的。
这小丫头这么小的一个,若是真遇到了事情,指不定被被人一指头都给干翻了。
更别说,保护少爷了。
阮绵绵有些头疼,她是不是不应该坐上来,起码不会有危险。
但是转念一想,她奶奶那边却是等不及了,七垭村离县城有些远的,更不用说卫生院在县城的另外一端,位置相当偏,这一趟跑过去的时间,更是不知道要消耗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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