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花重
凤栎将自己的表情收敛的很快,光棍的道:“你怎么确定我是带了东西来的?你也说了,我今天来了就走不了,反正走不了,我又不是傻子,为什么要买一送二?”
许恕的脸色这才轻微的变了。“你耍我?”
“比起你哥哥耍我的,这还算轻的。”
许恕一凝眉。
他是个实干派,既然已经没什么说头了,那就直接动手。
凤栎弯腰避开他这一击,甚至还有心思调笑:“跟小的时候一样,一言不合就动手啊。”
许恕根本就没有搭理他的意思,又狠又利落的一个扫堂腿出去,险些让凤栎摔趴在地上,凤栎这才低骂了一声,认真起来。
沐月沉默的看着缠斗成一团的两人,痛苦的闭了闭眼睛。
本以为……此生都不会再见。
可是就如同相遇一般,相逢也是如此的不讲道理。
凤栎今天会出现在这里,是他的义气,这个男人看着吊儿郎当,但是骨子里全是侠肝义胆,正因此,就没什么地方可装的下儿女情长了。
……
许牧看着高脚杯里罗曼尼康帝干红,漂亮的红色在水晶灯光的折射下分外好看,带着令人炫目的艳丽妖娆。
然而在许牧身边巧言欢笑的美女,比红酒更加迷人。
美女穿的清凉,只堪堪遮住了重点部位,只需要他微微低头,就可以看见沟深峰紧一线天,但是许牧仿佛不解风情,没管美人的烈焰红唇,也无意诱人胴体,只是看着前方不远处巨大的投射屏。
那上面正在播放动物世界。
女人不懂这小孩子都不看了的综艺节目有什么好看的,偏偏这男人还看得专心致志,仿佛分不出半点精力应付别的事情了。
终于,许牧的眸光动了,下巴抬了抬,看着屏幕:“认识这是什么动物吗。”
女人愣了一下,心想这谁不认识啊,娇媚的道:“是豹子。”
许牧摇晃着杯子里鲜红的液体,轻佻的笑了笑:“豹子是一种独居动物,它们甚至不会和自己的伴侣居住在一起,纯粹的419关系,可以说是最冷漠的生物。”
女人不懂他的意思。
别的男人来这儿,不是来寻欢作乐,就是来泄欲发火,她根本没见过旁边端端坐着个美女男人却在认真看动物世界的。
许牧也没指望她能说出什么跟自己相同的见解来,仿佛只是随口一提,而后站起身,放了一张支票在玻璃茶几上:“把电视关了。”
女人赶紧站起身去关电视机,电视屏幕变得黑暗的一刹那,她觉得有哪里不对,立刻回头,却只看见了一片空荡。
那个男人在她关电视的这几秒钟里,从房间里瞬间消失了。
……
“劳驾。”霍拆将手中的保温桶递给门口的保镖。
保镖呆呆的接过来,见她转身就要走,赶紧道:“小姐……您真的不去看看主子吗?”
霍拆道:“不去了。”顿了顿,她又说:“你们没把东西的来历告诉他吧?”
保镖心说哪儿敢啊,这主子也没问啊,如果说了,到时候您给主子吹两句枕边风,我们不就完了?
霍拆点了点头,“送进去吧。”
其实她是真正的十指不沾阳春水。在陆家的时候陆溏深就没打算让她学这个,后来离开陆家,她更是对厨房的事厌烦,想要学习也是无从下手。
前两天她在厨房里折腾了半个上午,终于折腾出了一罐能看味道也还可以的皮蛋瘦肉粥,代价是油溅出来三个火泡,手上添了十来条菜刀的痕迹,在张牙舞爪的宣誓她到底是有多么的笨手笨脚。
霍拆看着自己的手,那手还是白皙而曼长的,只是当年她被宁乐双强行注射海洛因的时候,这双手被她踩在脚底下狠狠的碾磨,伤了筋骨,已经再不能弹钢琴了。
但是她对于乐器,是很有天赋的。
霍拆抬眸看了看医院雪白的天花板,把摘掉的半边口罩戴上,打算离开的时候,忽然看见了一个熟人。
宁乐双穿着一条雪白的、没有任何花纹、活像是丧服的长裙,化了点淡妆,慢条斯理的从走廊另一头走了过来,她似乎一时间没能认出霍拆,正在跟人打电话。
霍拆停住脚步,站在原地没动,宁乐双也停步,偏头看着她,忽然一笑:“陆堇,我就知道会看见你,”
霍拆不想看见她——她怕自己控制不住的一刀捅死这个女人。
宁乐双跌下了娱乐圈的神坛,但是依旧是宁家的大小姐,反而比以前清闲了许多,似乎对她没有任何影响。
原来她当年拼命想要越过去的,只是别人丝毫都不在意的东西。
何其的可笑,何其的可悲?
霍拆抿唇,转身想要离开,保镖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神色古怪:“小姐,主子醒了,说要见您。”
霍拆一愣:“他怎么知道我来了?”
而且不是说陆溏深这几天大部分时间都在病床上昏睡吗?她一次也没有见到过他,都怀疑他其实已经死了。
保镖为难道:“这我们也不知道啊……但是主子就是知道您来了。”
霍拆无动于衷,并不想去,偏偏保镖又说:“主子说可能是最后一面了,请您慎重考虑一下。”
霍拆心脏一抽,咬了咬唇,宁乐双似笑非笑道:“放不下就是放不下,你要是不见他,他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她意味不明的说完,向前面更远的一间病房去了——她不是来看陆溏深的。
霍拆听着她高跟鞋的声音,垂下长长的眼睫思索片刻,道:“走吧。”
……
陆溏深的病房是这层楼唯二的病房,非常大,并且设施齐全,简直就是一个医院版的总统套房。
但是也同样的呆板而刻薄,没有丝毫软和的地方。
陆溏深躺在雪白的床上,他的脸也是雪白的,仿佛大限将至的老人。
第696章 你只能是我的
但是他的脸还是年轻的,心却仿佛已经跋涉过三千里,苍老的没了声息。
听见她进门的声音,陆溏深才睁开了眼睛,看了眼放在床头柜上的黑色保温桶,“你做的?”
霍拆没理他。
陆溏深继续说:“之后别做了,很难吃。”
霍拆:“……”
她心疼他去死。
陆溏深咳嗽了一声,忽然抬头看着她,“小堇,你愿意回来么。”
霍拆愣住了。
回来?
……你以为经历过了这么多,我们还能够像以前那样没有任何芥蒂的相处吗?
你对我的见死不救,你对我的冷眼旁观……都已经被刻进了骨头里,再也洗不掉了。
陆溏深按了按床头的呼叫铃,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立刻拎着公文包进来了,将一份协议递给了霍拆,“陆小姐,这是正式的收养协议,只要您签字,就是名正言顺的陆家二小姐,只要陆先生去世,陆家的一切财产势力都归您继承。”
律师在心里默默咂舌……这姑娘是被天上掉的大馅饼砸头上了啊,陆家的所有财产……那是多么庞大的一个数额!
然而霍拆只是盯着那份价值千金的协议,好一会儿都没说话,就在沉默蔓延的时候,霍拆突然笑了:“陆溏深,就算你要死了,你也不愿意娶我是不是?就算认我当妹妹,也不愿意娶我是不是?!”
她声音分外的平静,平静的甚至让陆溏深都说不上话来,他微微垂眸:“小堇,我们不可能的。”
我是你的哥哥。
也只能是你的哥哥。
从前我总担心自己死的太早,如果太在意你的话,等我死后,没有人会保护你,但是现在我还活着……我还可以保护你一辈子。
霍拆嗤笑一声,“我不签。”
她心中的愤怒有如实质,冷冷的弥漫在周围,整个人看上就像是从北极冰川上挖下来的一块冰。
这么多年……他始终觉得她是小孩子。
陆溏深没有多么大的情绪起伏,这是他早就预料到的局面,声音轻轻的:“小堇,如果你不签,我会等到你签的那天。”
霍拆猛然抬头。
陆溏深轻轻一笑:“不过在这之前,你就待在陆家,好好休息吧,”
“你想囚禁我?”霍拆气笑了,“陆溏深,都说将死之人其言也善,你人都要死了,还要我给你陪葬?”
这个姑娘生气的时候用词总是特别的尖锐,然而就是这种尖锐,才让陆溏深觉得这还是他的陆堇。
他一个人的。
于是陆溏深苍白的眉眼带了几分柔和,几乎如同幼年时哄噩梦连连的她睡觉时的轻柔:“小堇,如果我死了,你愿意给我陪葬吗?”
如果你愿意……
那么我们百年之后,我愿意在列祖列宗灵前谢罪,魂飞魄散也甘心。
霍拆冷漠的一掀眼皮,那薄薄的、时常下垂仿佛没睡醒的眼皮盖住小半黑色瞳孔,她嘲讽道:“不愿意。”
“陆溏深,你疯了。”
陆溏深闭了闭眼睛,抬起瘦长的手指:“将小姐带回去。”
保镖们立刻就要动手,霍拆咬了咬唇,眼眶突然红了,“陆溏深!”
陆溏深静静地看着她。
霍拆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可以签字。”
陆溏深眉心的褶皱并没有减轻。
果然,霍拆继续说:“我要跟裴信仪结婚。”
陆溏深的瞳孔一缩,手指猛然抓紧了被子,将那白色柔软的布料抓的皱成一团。
喉头仿佛有血反刍,他不确定是后遗症还是被霍拆的语破天惊气到了。
但是其实是不冲突的。
霍拆签字之后是陆家二小姐陆堇,他和她……就真的再也没有可能了。
霍拆轻声说:“深哥,你为什么不祝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