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花重
余靳淮就牵着她,一步步的走出了院子。
凤家的大门门口,许许多多的人围着,一看见新娘子被新郎官牵出来了,立刻起哄,说要现在就揭开红盖头看看新娘子是怎么样的倾城绝色。
凤栎嘴里叼着一根烟:“闹什么闹?都滚回去,再闹的拎出来打屁股。”
众人哄笑更甚了。
凤桉年穿着一身正装,看着花语慢慢的被余靳淮牵着走过来,因为盖着盖头,花语是看不见路的,所以走的很慢很慢,余靳淮也将就她,甚至还紧紧地盯着她的脚下,生怕她摔了似的。
女婿如此的在乎小女儿,让凤桉年欣慰的笑了,纵然再舍不得,但是孩子已经长大了,总会有自己的生活,做父母的,也不过是祈求他们一生幸福平安,在孩子受了委屈之后,尽自己所能给孩子一个港湾。
小女儿要出嫁啦。
凤桉年笑着,眼睛却渐渐地湿润了,但是凤将军一生铁血,赫赫战名,没有人敢直视他,也就没有人发现这位一生戎马的将军此时此刻就跟个普通的父亲一般无二。
新人渐渐走近了,停在了门边。
父亲要在门口对女儿做最后的教导,一旦出了这个门,就是别家人了。
花语即便看不见,但是微微地抬头,乖巧的站在凤桉年的面前。
别的女孩子出嫁,父亲都会耳提面命一些“贞静幽闲端庄诚,”或者“妇教又四,言居第一”。
但是凤桉年只是伸手抚摸了一下小女儿的头,低声说:“去吧,你妈妈在看着你呢,不要哭,要笑。”
花语的眼泪却在一瞬间决堤了。
凤桉年轻声道:“小语啊,别哭,开开心心的出嫁,开开心心的。”
“……好。”花语哽咽的道。
于是凤桉年就笑了,拍了拍花语的手,没有再说什么,余靳淮却对凤桉年深深一揖,“多谢岳父大人割爱。”
凤桉年摆了摆手,“去吧,去吧。”
余靳淮牵着花语上了花轿,自己则上了马,霎时间鞭爆齐鸣,唢呐声声,不断有喜糖落进人群里,引得孩子们一阵哄抢。
凤桉年看着迎亲的队伍远去,露出一个疲惫又解脱的笑容,喃喃道:“不语啊,你看见了吗……”
你看见了吗,小语十里红妆出嫁,不知道多少人在羡慕她,当初我没有做到的,有别人做到啦。
你安息吧。
……
凤家到祁家的路不算远,开车不到半小时,但是骑马坐轿的花了将近一个半小时才到了披红挂彩的余家老宅。
余家的一众亲戚已经在等着了,不管是不是真心实意,脸上都挂着笑容。
余渔穿着一身淡红色的长裙,看见轿子来了,眼睛里立刻冒出一束光:“嫂嫂来啦!”
花轿停在了门口,余靳淮翻身下马,亲自将花语扶了出来,旁边赶紧有人道:“二爷,这火盆可是要新娘子自己跨的,您不能再搀着了。”
余靳淮看了眼花语,花语轻轻的挠了挠他掌心,表示自己可以,余靳淮这才放开了她。
叶铭羽和霍拆赶紧来搀扶着花语,毕竟花语现在肚子里还有一个,半点差池都是不能出的。
难免会有人觉得凤家这小凤凰过于娇气,但是没有一个人敢说出来。
开玩笑,凤家的掌上明珠,如今又是余家的当家主母,放眼整个京城,谁敢惹她?
跨过了火盆,余靳淮立刻就想搀住花语,叶铭羽有些哭笑不得,将同心结塞进两人手里:“二爷,要牵着这个。”
余靳淮抿了抿唇,显然是有些不悦的,这条绸带有些长,花语又看不见,要是摔了怎么办?
花语有些无奈。
这人把她当成什么易碎的瓷器了吗?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的。
她抓住了同心结,拽了拽,示意别丢人现眼了,赶紧走。
余靳淮这才不情愿的牵着绸带带花语进去了。
高堂已经就坐,满座宾客笑语,见新人进来,纷纷鼓起掌来。
司仪高声道:“行沃盥礼!”
立刻就有下人端上来了两盆清水,边上都搭着一块方巾。
第1092章 万里江山
余靳淮先是洗干净了自己的手,才执起花语的手仔细的清洗,而后用方巾将两人的手都擦干,下人们捧着水盆下去了。
司仪道:“沃盥礼成!一拜天地!”
皇天后土在上,今日与子媒,矢志不渝。
“二拜高堂——”
高堂亲朋在前,新妇进室家,瓜瓞绵绵。
“夫妻对拜——”
良人如水我做鱼,岁岁年年长相思。
铺天盖地的红色之中,花语深深拜下。
司仪笑道:“礼成!送入洞房!”
一群人立刻就嬉闹着要去闹洞房,新婚的余二爷虽然是脾气好了点,但是那仅限于对凤家人,听见一群人要闹洞房,一双森冷的眼睛立刻就钉在了为首的顾致琛身上。
顾致琛:“……”
“不怕死的就闹一个试试。”
虽然余二爷没说出来,但是所有人都懂了他是想要说什么。
于是众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余二爷将新娘子送进了洞房,连门都不敢进一步。
众人都看向了顾致琛。
顾致琛:“你们看我做什么?难道我进去余二就不会打死我了吗?呵,不可能的。”
顾致琛都怂了,当然就没有人敢继续闹腾,于是一个个的就开始暗搓搓的计划待会儿要把余靳淮给灌醉,让他错过洞房花烛夜。
洞房之中,余靳淮让花语坐在了床边,伸手就想要让她把头上的盖头凤冠都摘了,免得难受。
花语却一把抓抓了他的手:“别乱动啊,我今天可漂亮了,等你回来的时候给你看。”
余靳淮手一顿,“你一直都很漂亮,不用勉强自己。”
花语说:“我没有勉强自己啊,这个也不是很重的,你现在就掀盖头不合规矩的,赶紧去前面陪酒吧,早点回来。”
余靳淮喉头动了动,想要说什么,但是最终还是没开门,只是沉闷的嗯了一声,对叶铭羽和霍拆道:“麻烦你们,找点东西给她吃。”
叶铭羽赶紧点头,余靳淮这才离开了。
洞房们关上,叶铭羽笑嘻嘻的说:“花花,二爷对你可真好,。”
花语笑了:“诶?你这话说的好像步楠对你不好似的。”
“哈哈哈哈,我只是没想到啊,二爷那种人,看起来就凶巴巴的很无趣,以前我还听人说他其实是块石头投的胎呢。”
叶铭羽一边说一边将桌子上的荷花酥紫薯山药糕都给花语端了过来。
花语拿了块紫薯山药糕咬了一口,吃完了才说:“人家贾宝玉也是石头投胎,但是人家可会撩妹了,他们从哪儿看出来余靳淮和贾宝玉像了?”
说着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道:“阿拆,之前怎么有一段时间联系不到你?”
霍拆眉眼低垂,嗓音清冷:“出去散心,就没有带什么通讯工具。”
花语当然知道这不是真话,但是她也不打算寻根究底,每个人都有自己不能说的秘密,没有人会将自己的心剖开摆在另一个人面前。
于是她也就没有多问,左右余靳淮在前面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干脆就跟叶铭羽和霍拆聊起了天。
……
余靳淮这边可谓是水深火热。
余家和凤家的婚事,宾客本就众多,甚至于要不是余靳淮拒绝,怕宴会人多事杂出现意外,总统阁下甚至会带着总统夫人亲临。
现在的情况就是,一群都能喝的主儿可劲的灌余靳淮,就算有顾致琛挡酒,余靳淮的酒量也是一等一的好,但是还是架不住对方的车轮战术,没多久呢,人就已经醉的快要睡着了。
余渔赶紧找人把她哥弄回洞房,有些气:“你怎么不拦着他们呀!”
顾致琛笑眯眯的说:“我拦着做什么?为什么要拦着?新婚之日,小登科之喜,还不许人家敬两杯酒了?”
余渔道:“那也不能……”
顾致琛忽然笑了:“小丫头,你还这以为你哥醉了啊?”
余渔结结巴巴的问:“不、不是吗?我看他路都走不稳了。”
顾致琛笑了:“你哥这种人啊,是不会允许自己喝醉的。“
……
回到了洞房的余靳淮,突然就清明了一般,自己推开了房门,房间里的霍拆和叶铭羽,一看新郎官回来了,立刻就起身离开了,还不忘说了几句吉祥话。
余靳淮没有立刻进去,就站在门口,看着坐在喜床之上的他的妻子。
顾致琛说的没有错,新婚之夜,小登科之喜,他怎么可能会被那些人灌醉。
他还没有好好的看看自己刚刚过门额妻子。
他进了屋,将门关上,花语微微动了动,似乎是有些不安,余靳淮低笑了一声,抓住了花语的手:“怕什么?”
花语松出口气。“蒙着眼睛什么都看不见,当然会怕啊,好啦好啦,你给我把盖头揭了。”
金鐣就放在红托盘里,余靳淮单手拿起来,挑开了花语的盖头,一张娇艳若春花的脸霎时间撞进了眼帘。
花语抬眸,纤长浓密的睫毛动了动,似乎是在打量余靳淮,随即笑了:“诶,你穿红色挺好看的。”
余靳淮喉头动了动,“你也很好看。”
花语不满意了,“就只是好看吗?”
佳人嫁衣如火,云鬓朱颜,清若芙蕖,艳似桃李,什么漂亮话都可以往上套,但是余靳淮却觉得,多华丽漂亮的词,都不如一个“好看”来的实在。
这个小姑娘,是他心口朱砂痣,是他窗前白月光,一生一世都在寻找的人,不必风华绝代,也不必倾国倾城,不管她是什么样子,她在他眼里都是好看的。
但是余靳淮不善言辞,他不知道说甜言蜜语,对于花语的反问,他竟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花语本来也就没有指望这个人会说什么好听话,眼珠子一转就打算转移话题,余靳淮却忽然道:“你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