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花重
她从善如流的坐下,见陆溏深还往厨房走,“还没有端完?”
陆溏深头也不回的说:“你坐着,我来拿就好。”
陆溏深从厨房里拿出来的是一个单层小蛋糕,不算很大,但是两个人吃绰绰有余,上面点着两根蜡烛,一根写着1,一根写着8.
霍拆恍然想起了今天其实是自己的生日。
以前在陆家的时候她倒是每年都过生日,还会受到很多的生日礼物,但是离开陆家之后,她就一个身日都没有过过了,不仅仅是因为一个人过生日没有意思,还因为她是个孤儿,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生日是什么时候,四月十一其实是遇见陆溏深的那一天。
陆溏深将蛋糕放在了桌子上的正中间,餐厅里灯火通明,于是显得蛋糕上的两根花蜡烛的光十分的可怜,仿佛随时会熄灭,像极了人一生坎坷的命运。
但是蜡烛一直燃着,并没有熄灭,陆溏深笑着说:“许愿吧。”
霍拆看着两根蜡烛,说:“深哥,你记错了,这个生日过了我就是二十岁了。”
陆溏深说:“在我这里你永远都是十八岁。”
霍拆就笑了,“要是真的永远十八岁就好了。”
只要是人,有谁喜欢苍老呢。
霍拆说完,闭上眼睛对着蜡烛许了愿,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陆溏深的脸,他问:“你许了什么愿?”
霍拆说:“冤枉说出来就不灵了。”
“但是你小时候的愿望都是告诉我的。”
霍拆散漫的想,她小时候的愿望一直都是和深哥永远在一起,大概就是因为她老是把生日愿望说出来,所以才会不灵吧。
这一次她没有说,只是笑了一下,伸手去切蛋糕。
陆溏深捏住了她的手腕:“先吃饭,不然待会儿就吃不下饭了。”
霍拆也没有意见,两人相对无言的慢慢吃饭。
陆溏深的手艺其实一般,但是确实比霍拆要好得多,霍拆吃完了一碗饭,收拾了碗筷回来,陆溏深已经将蛋糕切好了,递给她说:“吃吧。”
霍拆嗯了一声,吃了一口蛋糕,不是很甜,应该是特意嘱咐了低糖,她对甜度的接受力向来不怎么样。
一小块蛋糕吃完,陆溏深看了眼时间,已经是晚上八点了,他道:“你明天还有通告吧,早点睡。”
霍拆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突然叫了一声,“深哥!”
陆溏深回头,看了她一眼,“什么?”
霍拆咬了咬下嘴唇,“你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了吗?”
陆溏深站在原地看了她一会儿,清隽的脸上有了几分笑意,他本就生的好看,这样子笑起来的样子更是好看,一双眉眼如描如画,带着些说不清的情绪,“有的,但是你会听我的话吗?”
第1132章 【番外】式微,式微,胡不归(完)
霍拆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睛,没有回答。
陆溏深轻声说:“好好照顾自己吧。”
霍拆有点迷茫的抬头的看着这个男人,低声问:“你要跟我说的………就这个吗?“
陆溏深说:“没有比这个更好的了,小堇,好好的吧。“
他说完就转身,打开了客房的门,霍拆站在原地,只是愣愣的看着,也不说话,直到陆溏深关上了门,她才有些颓然的垂下了头。
她听见了陆溏深房间里哗哗的水声,应该是他在洗澡,而后是掀被子的躺上床的声音,最后是啪嗒一声,灭灯的声音。
这一切都是十分从容缓慢的,最后霍拆甚至能够听到他呼吸的声音,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霍拆觉得自己像是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狗,待在别人的领地里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知道哪些东西可以碰,哪些东西不可以,主人也不管她。
最后她小心翼翼的蹲在了陆溏深的房门口,后脑勺贴上了冰冷的门板,就算是再冰冷的东西,都会被捂热的,很快霍拆就觉得后脑勺上的冰凉渐渐地回暖了。
她就这么寂静无声的坐在地上,侧过头可以看见窗外的月亮,一轮凸月,冷冷清清的,看起来跟她一样的落寞。
霍拆就这么看着,听着陆溏深的呼吸声,竟然就睡着了,并且陷入了一个极其深沉的梦境中。
那是她经历过却已经忘却的事情。
她站在一片花海里,陆溏深牵着她的手,测侧头对她浅浅微笑,说:“明天想去哪里玩儿?”
她就想了想,说:“去鬼屋吧,你还没有陪我去过鬼屋!”
霍拆小的时候跟其他的女孩一点都不一样,并不怕鬼,反而十分的感兴趣,但是陆溏深一直怕会真的吓到她,所以不让她去。
但是这一次陆溏深想了想,竟然同意了。
时间过得飞快,很快就是第二天了,她穿着一间淡绿色的衬衫,挎着一个小包包,兴高采烈的拉着陆溏深的手一起去一个非常有名的鬼屋。
地方有点远,光是路上坐车就花了一个小时,霍拆因为过于兴奋晚上没怎么睡觉,在车上趴在陆溏深的怀里睡着了,等到了地方才醒过来。
陆溏深将她抱下车,道:“到了。”
霍拆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着前面一栋疑似被废弃多年的建筑物,愣了愣:“就是这里吗?”
陆溏深嗯了一声,抱着她往里走:“这栋别墅曾经发生过命案,后来几经易主,买主都是死的死疯的疯,后来这栋房就干脆不允许买卖了,说是可能里面有什么放射性物质,会伤害到人体,检查期过了后,这里被一个商人买下来改造成鬼屋了,慕名而来的人很多。”
小霍拆说:“那不是我们要跟很多人一起玩儿?那样子就一点都不恐怖了呀。”
陆溏深:“我把这里租下来了,你可以自己去玩儿。”
那时候霍拆对金钱没有什么观念,听他这么说只是觉得很高兴,欢呼了一声,拉着陆溏深的手就进了别墅的大门。
梦终究是梦,有很多地方都是模糊的,亦或者是霍拆自己也记不得那栋据说闹鬼的别墅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了,场景一换,她已经一只脚卡在了破掉的木头板子里。
这里是一个阁楼,木制的,年久失修,一踩就是一个洞,霍拆忘了自己怎么会一个人上来了,只知道她脚踝上娇嫩的皮肤都被木刺刮破了,流出了汩汩鲜血,疼的不行,她忍着眼泪叫深哥,但是这个木阁楼的位置十分隐蔽,她也是误打误撞才会上来,并且她被卡住的地方对方就是一堵墙,而且也不知道这木阁楼是什么意思,竟然四面都是墙,没有一点通风口,光线昏暗就算了,人在这里,就感觉走进了一个大一点的棺材里,十分的恐怖。
一向对鬼神没有敬畏之心的霍拆也害怕了,难道这个地方真的有鬼吗?那些死了的疯了的的户主曾经也是这样绝望的等死的吗?
别人就不得而知了,但是霍拆只是被卡了五分钟,陆溏深就找到她了,当手机的光照进这个小小的木头阁楼时,霍拆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了,委屈的不行:“深哥……”
陆溏深赶紧把她的脚解救出来,那些木刺上面不知道有多少细菌,还扎进她皮肉那么深的地方,得立刻送医院,不然的话很有可能会得破伤风。
霍拆抽抽搭搭的靠在陆溏深的怀里:“深哥……我好害怕……我好疼……”
陆溏深低下头安抚的吻了吻她的额头,步伐加快:“不怕了,不怕了,我来了。”
霍拆睁开眼睛,她不是在那阴森森的别墅里,腿上也没有被扎进木刺,睁眼是有些昏暗的走廊灯光。
霍拆站起身,腿有些麻了,但是她并不在意,她只是看着房门,抿了抿嘴唇,最终还是打开了门。
房间门没有锁,里面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霍拆打开灯,走到了床边,看见了雪白被褥里安静睡着的男人。
他脸色苍白,唇边却带着一点笑意,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而笑。
霍拆看着看着,眼泪去啪嗒一声砸了下来,就掉在陆溏深苍白的脸颊上。
她有些颤抖的低头,伸手用指尖拂去了他脸上的泪珠,擦过鼻尖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哽咽起来。
他已经没有呼吸了。
其实霍拆早就有预感,却固执的不愿意承认,也没有料到陆溏深到生命的最后一刻,留给她的只有那么一句话。
霍拆慢慢的扯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深哥,对不起啊……一直都没有告诉你,我不是你的妹妹。”
我不想你在这人间的最后一点时间,还要时时刻刻的后悔,后悔曾经所做的一切。
这个人世间太冷太冷了,你曾经是我的太阳,如今,我也想给你最后一点温暖。
式微,式微,胡不归。
式微,式微,胡不归。
天黑了呀,你为什么还不回家?
第1133章 【番外】寤寐思服(1)
陆溏深的葬礼在是一个阴雨天气。
花语的肚子已经六个月了,穿宽松的衣服还是不怎么看的出来,她今天早上特意没有赖床,找了条黑色的裙子,让余靳淮给自己穿。
其实才不是她懒,而是因为肚子大了,自己穿衣服是很不舒服的,而且容易碰到肚子。
怀孕之后,哥哥姐姐送来的衣服和余靳淮置办的衣服几乎又要堆满一个衣帽间,但是大多数都是鲜亮明媚的颜色,花语好不容易找到了一条黑色的,高兴的不行,眼巴巴的看着余靳淮,希望能够得到他的嘉奖。
余靳淮不动声色的看着她,她这时候就跟小鱼干想要吃罐头似的,巴巴的十分可爱。
“胳膊抬起来。”
花语没有等到夸奖,不乐意的哼了一声,抬起胳膊让余靳淮给她穿裙子。
余靳淮动作很细致,绝对不会碰到她的肚子,其实花语知道余靳淮对孩子没有什么太大的想法,他这个人冷漠习惯了,从来没有想过留下自己的子息后代,并且表明过他只想要一个像花语一样香香软软的小丫头,自从知道花语肚子里的是个男孩儿后,不开心了好久。
花语觉得他特别有意思,捧着自己的肚子跟他掰扯:“余靳淮,你要这样想啊,这一胎生了之后你肯定不会再让我生了,等我身体调理好了之后,我们再生个小丫头,那时候你家的臭小子都已经十几岁啦,妹妹出生后就多了一个人宠她,不是挺好吗?”
余靳淮这才有点被安慰到,但是想了想又觉得不对,毕竟花语这么怕疼,他也舍不得这个小姑娘再受怀孕的折磨了,毕竟厌食厌的太厉害了。
穿好了裙子,花语觉得自己唇色有点苍白,就涂了点润唇的变色唇膏,然后才懒洋洋的下楼吃饭。
她还是对吃的没什么兴趣,只是草草的吃了两个蟹黄灌汤包,余靳淮拎着王妈给收拾出来的一大堆东西,里面有且包括小毯子、雨伞、至今、保温杯、以及各种零食。
零食是最多的。
花语怀孕之后连零食都不怎么吃了,拎着这些只是给她咬着玩儿。
天上有点细雨,前不久才是清明,余靳淮和花语从古桃寨回来给亲人扫墓,但是万万没有想到,这才没有几天,就收到了陆溏深的死讯。
其实花语心里一直都有点担心霍拆,怕她会想不开。
她对霍拆和陆溏深之间的纠葛不是很了解,毕竟是局外人,但是她看得出来霍拆一直放不下这个男人。
余桑负责开车,花语躺在后座上忧心忡忡:“余靳淮,你说阿拆会不会想不开啊?”
余靳淮从袋子里拿出保温杯,里面泡着容修给的安胎的药草,以前其实还给过另外一批,但是泡出来苦苦的,花语宁死不喝,容修没有办法,只好重新研究了一个方子,甜滋滋的像是喝糖水,花语这才接受了。
余靳淮将盖子拧开,喂花语喝了一口,花语喝完水继续说:“而且我听说宁乐双也要不行了,你说这两人不会是殉情吧?这样子的话我家阿拆可怎么办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太闲了,花语最近一直沉迷看各种小说,时常会有些让人哭笑不得的奇思妙想。
余靳淮已经习惯了:“你见过哪个殉情的一个死了好几天了一个还活着?”
这样说花语就不乐意,非要跟他掰扯:“话不能这么说啊,要是他们喝敌敌畏自杀,一人一瓶干杯过后喝完了,陆溏深呱唧一下死了,但是宁乐双却突然发现自己喝的那一瓶过期了侥幸捡回了一条命呢!”
“……”余靳淮说:“那她不是应该立刻重新买一瓶敌敌畏自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