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壹月
陆昭盘算了半天,觉着这些东西都卖不了几个钱,寻思着还得想想别的法子,否则岂不浪费了这块大好的空间?
陆宁喂完猪出来,对陆昭说:“姐,咱家的地得翻一翻了,得种点红薯和土豆……”
陆昭正想得出神呢,一回头,对上陆宁局促不安的表情,噗哧一笑,“知道了,你收拾一下咱就走吧。”
锁了门,陆宁扛着锄头,陆昭也扛了一把,两人信心十足的往自家的地去。
陆昭是不知道路的,好在陆宁知道,两人刚走出家门口的那块地,看见陆国富站在小路的另一边,手里拿着旱烟,一口接一口的吸着。“爷爷。”陆宁叫了一声,陆国富看过来,看见他俩,不由一笑,“你们这是去哪儿?”
陆宁回道:“我跟姐姐去把地翻一翻。”
陆国富看向陆昭,“昭昭,身体好些了没?”
陆昭甜甜一笑,“谢爷爷关心,我好多了。”
这仍是陆昭,不过因为一个笑容,整个人就变得生动起来,陆国富想起在县城时她刚醒来时的样子,充满了好奇和新鲜,完全没有平日里的木讷与沉闷。
简直就像换了个人似的。
陆国富闷头抽了口旱烟,笑着说:“那就好。”
祖孙三人像是没话聊了,就此分道扬镳。
“姐,咱们上回把爷爷的肉都拿走了,爷爷吃什么?”陆宁扛着锄头走在前面,轻声问道。
陆昭跟在后面,在路边扯了根狗尾巴草把玩,闻言一笑,“你放心,他吃的可比咱们好。”
陆宁不信,“爷爷家跟咱家差不多。”
陆昭无语地摇摇头,放弃了教育,“怎么走了这么久还没到啊?”
“就快到了。”
陆昭家的自留地在坡上面,整块地呈倒三角,比起人家那四四方方的土地来,简直没有可比性。陆昭拿锄头掂了掂脚下的泥,撇一撇嘴,土质真差。
怪不得种不出好东西出来。
“咱们村里的土地是怎么分配的呀?”陆昭问。
陆宁奇怪地看着她,“是统一分配的吧。”
陆昭想了想,“这村长莫不是跟咱家有仇吧?”怎么分的地都是这个鬼样子,不是太远就是土质太差。
“不会呀,村长人很好的。”
陆宁很少这样维护一个人,倒让陆昭提起了兴趣,“你帮村长说好话,可是他帮过你吗?”
陆宁摇摇头,“他不是帮过我,是帮过咱们家。”陆昭没说话,听他继续说:“姐你不记得了吗?去年有次我生病了,姐姐你也病了,我俩差点死在家里,还是村长发现,把我们送到卫生所去治了,不然我们现在早成孤魂野鬼了。”
原来如此。
“那确实是个好人。”陆昭这样说,心里却不怎么认同。
她见过太多道貌岸然的家伙了,那些凡是注重表面功夫的人,背地里指不定干了多少坏事呢。
不过,也不能一概而论,等见到村长本尊,她就能知道他是不是真像陆宁说的那么好了。
陆昭没翻过土,不过看陆宁翻了几次也学了个七七八八,只是翻土学起来容易,要持久操作可把陆御医给累坏了,她本也不擅长做这种体力活。
陆宁见她脸色潮红,不由紧张起来,“我忘了姐姐你身体还没全好呢,姐你去歇着吧,剩下的交给我。”
眼前这少年年纪这么小,却如此懂事,让陆昭心有不忍,“没事,我们两人通力合作,这块地当然不在话下。”说罢重新举起锄头劳作起来。
陆宁看着她冷静而淡然的神情,突然说:“姐,你现在这样子真好看。”
陆昭微微一笑,“你才多大,就懂得哄人开心了?”
“我是说真的。”
“好,我知道了,快干活吧,干完活早点回去。”她还惦记着空间呢。
早饭的时候谢荣芳说坡上有块地的土得翻一翻了,陆忠想着自己偷了几天懒,忙道:“我去吧。”
谢荣芳说好,“我去田里看看咱种的藕,今年就指着这些藕能挣点钱了,不然下学期凤凤的书学费还不知道去哪里找呢。”
一说到钱,陆忠立刻又蔫了。
他外头还欠了一屁股债,谢荣芳现在是一无所知,如果哪天她知道了……陆忠不敢想自己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谢荣芳当初嫁给他看中的就是老爹给的彩礼,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就只有陆凤一个女儿,陆忠也不敢要求她什么。平日里但凡谢荣芳说什么,他能做到的都尽量去做。
只是谢荣芳最看重钱,如果知道他在外面输了那么多钱,恐怕要跟他离婚。
陆忠年纪一把,如果离婚了恐怕就再讨不到老婆了。
陆忠心里着了慌,加上早上在水田里被陆昭的“魂”给惊着了,直到扛着锄头上坡的时候心神还有点恍忽。
他怕见着陆昭,所以特意绕开了陆昭家门前的那条路,从另一边上了坡,刚来到自家的地边,陆忠还没把肩膀上的锄头放下,就看见不远处的“陆昭”。
他吓得手抓不稳,锄头掉下来砸在地里,砸出好大一个坑。
陆忠呆呆地看着不远处的陆昭,见她穿着那天跳河时的衣裳,正笑意盈盈地望住自己。
“大伯。”
陆昭叫他。
陆忠如梦初醒,转头便跑。
“唉,大伯你跑什么呀?大伯。”
陆忠哪里敢停,头也不回的跑了。
陆宁见他眨眼间就跑得没影了,不由问道:“大伯这是怎么了?活像见了鬼似的。连你叫他都没听到。”
陆昭笑笑,可不就是见着了鬼吗?
自己做了亏心事,不害怕才怪。
不过他能从吴世海的手里逃出来,也算是命大,不然,他们现在只怕是要去给陆忠收尸了。
chapter20爹妈的血汗钱
陆忠一路跑得飞快,生怕一停下就又看到死去的陆昭。
他的心跳得砰砰响,差点就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他也顾不得其他,只敢一直往前跑。
下坡的小路崎岖难行,平日里走都要小心些,他这么一路跑下去,一不小心就摔进了蓄粪水的池子里,粪水池里臭气熏天,陆忠在里扑腾几下,才勉强站稳。
那池子是村里人故意蓄的,为的就是地离家里太远担粪不方便,那池子看着没多大,却还是有些深的,已经没过了陆忠的下巴。
他被臭气熏得险些喘不上气来,刚想张大嘴呼吸,几口粪水不由分说地灌进了嘴里,陆忠猛然咳了两下,连死的心都有了。
等他好不容易从池子里爬出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脚也扭伤了,脚踝处肿起来老高一块。
陆忠在粪水池边哭嚎起来,“陆昭,你做什么不放过我!又不是我把你推下河的!是你自己跳下去的呀!”
他浑身上下都是粪水,衣服上还挂着一些渣滓,看起来完全不像个人,倒像是从个深山老林里蹿出来的,好在这会儿没什么人路过,否则铁定要被他吓死。
陆昭与陆宁回了家。
陆宁去井里打了瓢水出来,自己也不喝,先递给陆昭喝。
古往今来,井是人们赖以生存的重要所在,传说那有灵性的龟最喜欢栖息在井底,若是家中遭逢大变,那龟会有所反应,或离开或死去,总而言之很是神秘。
井水冬暖夏凉,此时喝上一口,略显凉意的水经由食道落进胃袋里,浸心的凉。
陆昭喝了一口,便放下了,对陆宁说,“你别喝这水,早上不是烧了壶开水吗?你倒出来凉一下再喝。”
陆宁接过瓢,乖乖地去了。
陆宁的身子确实不怎么好,比起同龄人来更显单薄,一个男孩子,太过单薄可不是好事,陆昭对陆国富说的话也不是假话,她是得把陆宁的身体好好养一养。
陆宁去倒了杯白开水出来,那水在保温壶里,此时冒着氤氲热气,太烫了,喝不得。
两姐弟在门前排排坐,也不说话,倒也温馨宁静。
陆国富从小路上走来,远远见了,不知怎的,想起陆华小时候。陆宁跟陆华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陆宁比陆华还要瘦小些,看着格外让人心疼。
陆华夫妇刚出去打工的时候,陆国富对陆昭两姐弟不是不照顾,只是他一个中年丧妻的单身汉,更多时候总是为自己考虑得多些。他把自己节省下来的钱和粮食都接济了孙子和孙女,那自己要怎么办呢?
人都说养儿防老。
自从村里李老爷的儿子把他赶出家门,寒冬腊月在外面活活冻死之后,陆国富就再不敢指望了。
如果他有个老伴还好些,偏偏老伴又不争气的早死了。
所以他要为自己老了以后做打算,也就只能委屈孙子和孙女了。
陆宁率先看到了陆国富,站起身叫了声爷爷。
陆昭顺眼看来,陆国富已经进了他们家的院子,陆昭脸上扬着笑,热情无比道:“爷爷,你怎么来了?”
她神采飞扬的样子让陆国富微微怔忡,然后才想起自己此番来的目的,“你爸妈打钱回来了。”
陆昭又惊又喜,“真的?”
陆国富点点头,从口袋里拿出已经分好的二十块钱递给陆昭,“你跟宁宁可得省着些花,这是你爸妈的血汗钱。”
陆昭点了点,一张十元面值的,五张两元面值的,这些钱都是皱皱巴巴,不知经了多少人的钱。
手里攥着钱,陆昭心里直叹气。
叹气陆国富不知又从中吞了多少爸妈的血汗钱,上回她以交资料钱的名义从他手里拿了四十块,加上前两天拿的那两块肉,估计他都算在里面了吧。
所以到她手里就剩下二十块钱了。
陆昭心里翻江倒海,却什么也没说,只把钱收进口袋里,笑道:“每次都麻烦爷爷跑几趟,不如等下次爸妈回来了,我跟他们说,以后钱直接打给我们吧。”
陆国富一听这话,有些急了,“傻孩子,说的是什么话!你们是我的孙子孙女,说麻烦就是不拿我当你们的爷爷!以后可不许说这样的话了。”
陆昭听了,只笑笑不说话。
正说着话,一个中年男人从田梗那边走了过来,男人穿着白色的汗衫,下面的长裤裤管卷到了膝盖处,露出因常年干活而粗壮的小腿,从面相看是个老实的。
老实男人走近了,先笑着打起了招呼,“陆老汉。”
陆国富态度倒是立马谦卑起来,“杨主任,咋的?坡上的活还没干完啊?”
杨勤习笑着说:“这坡上的活哪里干得完呐?我家那口子又病了,我一个人也没那么快。”
陆国富关切道:“又病了?这个月第几回了这是?看过医生没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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