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瑾瑜
韩征满心的火热,只想立刻见到施清如,他这些日子忙得经常几日都与她打不上一个照面,好容易抽空见上一面,也是说不上几句话,便不得不分开了。
还当她心里肯定早就恼他了,却不想她仍这般的体贴他,他真是夫复何求?
不过小杜子说得也对,他总不能就这样蓬头垢面的见清如去,总得先梳洗了,这才收了脚,“那你快打热水来。”
小杜子忙答应着去了。
一时热水来了,韩征忙忙梳洗完,便大步去了前厅里。
还没进去,就听见了里面的欢笑声:“……师父,您就别再剪了好吗,您这都剪坏多少张了?”
“就是,您老人家再这样浪费下去,我们待会儿红纸肯定要不够用了!”
“您老人家就放弃吧,这本来就是我们女儿家的活计,您就算针施得再好,这剪不好就是剪不好嘛……”
韩征脸上不自觉已满是笑容,大步走了进去,正好就见常太医在吹胡子瞪眼,“我今儿偏就不放弃呢,哼,都嫌弃我手笨是吧,等会儿看我剪一张比你们都好的出来,你们就知道你们现在不该门缝里看人——把人看扁了!”
说得施清如和采桑桃子主仆三个都是笑个不住,“您老人家方才也是这么说的……”
采桑眼尖,先看见了韩征,忙笑道:“督主来了。”
屋里其他人便也都看向了门口,常太医忙上前拉韩征和小杜子,“你们两个来得正好,快来帮我剪窗花儿。省得这几个丫头片子把咱们男人看扁了,以为只有她们才能做这些精细活儿,咱们得让他们知道,除了生孩子,她们女人能做的,我们男人都能做,她们不能做的,我们一样能做才是。”
这话一出,小杜子与采桑桃子都是变了颜色。
尤其小杜子与采桑两个人精儿,简直恨不能上前捂常太医的嘴了,他老人家这不是哪壶不开偏提哪壶呢?
他干爹/督主可是太监,算哪门子的男人?都不是男人了,自然什么都做得,偏生孩子做不得……他老人家那张嘴啊,可真是叫人说什么好!
倒是施清如和韩征都与说话的常太医一样,没觉得这话有什么毛病,毕竟三人都是知道内情的,常太医又自来不拘小节,说话秃噜了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还是韩征见小杜子与采桑脸色大变,略一思忖,才反应了过来,上前笑着拿起一旁已经剪好的窗花儿看起来,“这是什么图案?有鱼……是‘连年有余’吗?”
施清如也反应了过来,笑着点头:“正是连年有余,采桑剪的,好看吧?”
韩征笑道:“好看,这个呢,羊和……牡丹?这个我就不知道寓意了。”
施清如笑道:“这是‘富贵吉祥’,我剪的。这个是‘事事如意’、这个是‘三阳开泰’,这个是……”
韩征笑着听她介绍了一遍,末了故意问道:“那哪个是老头儿剪的,不会一个都没有吧?”
施清如忍笑道,“自然还是有的……”
常太医已在一旁叫道:“你也门缝里看人是不是?这些都是我剪的,哼,虽然在你们看来不怎么样,我瞧着却好看得紧,回头就全给贴到我自己的窗户上,你们想要我还不给呢!”
说得大家都哈哈大笑,施清如忙哄他:“我也没说师父剪得不好啊,只是觉着师父剪废的多了那么一点点而已,您就别小气了,待会儿都贡献出来,我们一起贴满整个都督府吧,不然这么大个府邸,肯定好些地方都贴不满的。”
采桑桃子忙也笑嘻嘻的附和,“是啊,我们也没说您老人家剪的不好,这瞧着其实还挺不错的,贴到了窗户上肯定好看,您老可得再接再厉才是。”
又递剪刀给韩征和小杜子帮忙。
可惜父子两个跟常太医一样笨手笨脚,五张红纸能剪出一张完整的都不错了,还不怎么好看。
弄得施清如是气笑不得,后边儿便不让他们剪了,“且去一旁吃茶吧,真是越帮越忙,早知道不让你们剪了。”
但到贴窗花儿时,仍把三人剪的都给贴上了,整个都督府便越发有过年的气氛了。
待用过午膳后,施清如又带着桃子和采桑去了厨房准备年夜饭。
想着难得热闹,索性还着小杜子去把颜先生、柳愚、沈留并孙钊几个及他们的家眷都请到了都督府,晚上人越多,才越喜庆。
韩征本来还想趁机与施清如好好说说体己话儿,诉诉衷肠的,见她忙成这样,且说到底都是为他而忙,也只好打算忙过了这几日,待正月初三四的,再找机会与她二人独处了。
如此忙碌着到了傍晚,总算万事俱备了,施清如忙又重新更衣梳妆过,才去了正厅里。
正厅里早已摆了两张大圆桌,颜先生柳愚等人也都到了,见了施清如,便起身笑着给她行礼打招呼,“今儿咱们可真是生受姑娘了,都不记得已多少年没这样热热乎乎的过年了。”
这便是都督府有没有女主人的差别啊,本来还早该名副其实了的,偏之前出了那些个破事儿,耽误了督主与姑娘的婚期。
不过没关系,今年姑娘还不是正儿八经的督主夫人,已经这般想着大家伙儿了,明年定然只有更好的!
施清如也笑着给颜先生等人回礼,“众位都太客气了,就是要人多,才热闹呢。”
因见柳愚和沈留都带了各自的对食来,柳夫人小巧玲珑,沈夫人纤细袅娜,又笑着上前给二人打招呼,请她们千万不要客气,“……今儿都是自己人,千万别拘谨了。”
可惜二人怎么可能不拘谨,跟了太监,本就自觉低人一等了,厅里还人人都比她们高贵,人人都能决定她们的生死,真是只差连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
又忍不住羡慕施清如的大气从容,怎么一样也是跟了太监,恭定县主就与她们大不一样呢?大抵还是因为自己有本事,所以自有底气吧?
施清如见二人满脸的小心翼翼,行动就要觑一觑一旁沈留和柳愚,不由暗暗叹气。
都是可怜人啊,可当初据说她们都是为了日子能好过一点,自愿跟沈留与柳愚的,那既是自己的选择,也只能自己承担后果了……她笑着又与二人说笑了几句,便被韩征拉到了一旁,低声问她:“今儿你从早起就一直忙到现在,一定累了吧?不然我给你揉揉手和腿?”
施清如手被他握着,倒是能做到不抽回了,可要让他给自己揉手和腿,还是有些做不到,便只低笑道:“我不累,再说今儿大家都这般高兴,就算累心里也是甜的,督主就别担心我了。”
韩征闻言,也不强她,只笑道:“怎么可能不累,不过你既不让我给你揉,那明儿我给你包一个大大的红包做压岁钱,怎么样?”
施清如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嗔道:“我都这么大的人了,还压岁钱呢,何况无功不受禄,我可消受不起,督主还是留着自个儿花吧。”
韩征见她一副娇俏可人的样子,这样的她他已好久没见了,实在是久违了,不由心下一热,凑到她耳边道:“怎么无功不受禄了,我听说过一个说法儿,‘压岁压岁’,其实就是‘压着睡’,以后你多让我压着睡几次,不就……”
话没说完,已意识到自己造次了,本来这样的话搁以前,他是随便说的,也自信施清如不会恼,反而是彼此间的一些小情趣,可如今说来,就得怕万一会惹她不高兴了。
不由懊悔起自己的孟浪来,忙补救道:“清如,我没有旁的意思,就是与你开个玩笑而已,你千万别生气……”
话没说完,施清如已笑道:“这般高兴的日子,我干嘛要生气,我又岂能不知道督主是在与我开玩笑?你就别懊恼了,当然你若实在懊恼,那我就勉为其难收下你的压岁钱吧,不过你自己说了要大大的,可别只是说说而已啊。”
顿了顿,声音压得越发的低,“反正你也吃不了亏,以后总能……找补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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